212 孤注一擲(4)

柳雲鶴那處很快傳來了消息,已經搞定一切。在這宮中,多得是人怕死,也多得是人貪財,所以辦起來並不難。

如今此事,就只能希望皇上今晚不要到霽月宮。若是他留宿在其他妃嬪的宮中,等到他趕到時,此事便可以匆匆了了。

皇上正在養心殿內議事之時,我在門外,看到了裘榮海。

“小的見過裘公公。”說罷,又咳嗽了幾聲。

裘榮海立馬嫌棄的看着我,捂着嘴道,“小蕭子,你這是怎麼了?你可不要生了病,還伺候着皇上。皇上龍體若是有了閃失,雜家要了你的命。”

“裘公公,小的只是……咳咳……”說罷,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小的只是感染了風寒,不礙事。小的自當小心,不敢連累皇上。”

“你這樣還說不連累皇上?小蕭子,你不要仗着皇上喜歡你就爲所欲爲,你先回敬事房,要是再不好,雜家就讓你在辛者庫裡別出來了。”裘榮海一手翹着蘭花指對着我,一手依舊防範似的捂緊了口鼻。

“小的多謝裘公公。那皇上那裡……”

“皇上那裡雜家自會說明,你趕緊走吧,可別害了其他人。”

“多謝裘公公,小的告退,咳咳……”

我自然不是要回敬事房休息,而是要去霽月宮。那裡若是沒有人照應幫忙自然不行,光運屍體,就初蝶一個人都不行。

不過以防皇上這裡有變,我也特意和龍戰打了招呼。若是皇上突然要去霽月宮,還得讓他趕在皇上去之前通知我一聲。

不多時,我便到了霽月宮。

藺蘭芷手裡拽着什麼,看起來十分緊張。

“娘娘不必緊張,只要信得過柳大人與奴才即可。”

藺蘭芷咬了咬嘴脣,道,“怎麼能不緊張,從小到大,除了與雲鶴私下偷偷在一起,我還沒做過比這個更加大膽的事情。”

我不由一笑,道,“娘娘此番便是驚天動地的壯舉了。古往今來估計也沒有哪個妃嬪敢這般。”

我這般玩笑一下,藺蘭芷緊張的神色有所緩和,坐了下來,將手中的東西攤給我看,“你看,這是雲鶴給我的。此時初蝶正在給我準備晚膳,我想等吃了以後,過一會兒,就將這藥吃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麻煩你和雲鶴了。”

也不算我多心,只是問了一句,“依娘娘看,初蝶姑娘可是娘娘信得過的人?”

藺蘭芷點點頭,不解道,“這是自然。小蕭子,可是初蝶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讓你這般問?”

我趕忙道,“娘娘多慮了,奴才也只是多嘴一問。既然初蝶姑娘十分信得過,那事情就更加好辦了。”

藺蘭芷道,“初蝶自小跟着我,從府裡跟到了霽月宮,這個丫頭的爲人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已經與她說了,等我用完晚膳,就以我身體不適爲由,將下人們都遣的遠些,以免生出什麼事端。”

我點頭,道,“到時候屍體從後門進來,由奴才去接應,娘娘大可放心。”

“好。”

我又想起一事,便問道,“娘娘可有將今日計劃告知初蝶姑娘?”

藺蘭芷道,“這倒不曾。初蝶雖然自小跟着我,可卻有些咋咋呼呼,我總擔心這種事情告訴她,會把她嚇到。等到時候,我吃藥躺下之後,你稍與她解釋幾句,穩定她的情緒便可。更多的,等我出了宮再做解釋。”

我覺得也是,我們幾人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賭,可是初蝶畢竟只是一個丫鬟,知道的越少,對她來說越安全。藺蘭芷“過世”的消息一傳出去,還不知道要產生多少的連鎖反應,藺蘭芷他們不得不替初蝶稍微考慮一下。

不多時,初蝶端來晚膳,藺蘭芷便用了。很快就以不適爲由,去躺在牀上歇息。而初蝶則是遣退了那些太監宮女,先將屋內收拾了一下。

藺蘭芷躺在牀上,手裡還拿着那顆藥。

“小蕭子,那我就吃了。”

我點點頭,“等藥一旦起了效果,柳大人也就要來了。娘娘不必擔心,萬事有奴才和柳大人呢!”

藺蘭芷點點頭,我站在牀側看着藺蘭芷將藥吃下。

等過了沒多久,藺蘭芷臉上露出些痛苦的表情。我願意爲你這藥吃下去,很快人就失去了意識,造成假死的狀態,卻不想這過程還帶着痛苦。

“娘娘,奴婢……”初蝶突然進來,看到藺蘭芷不大對勁,趕忙跑過來問道,“娘娘,你怎麼了?”

此時藺蘭芷已經失去意識,閉上了眼睛,不再動彈。我此時來不及和初蝶解釋,語氣緊急道,“初蝶姑娘,娘娘可能是身子十分不適,你趕緊去太醫院將柳大人請來。”

我想的是柳雲鶴和藺蘭芷還有初蝶都很熟識,此時藺蘭芷身子不適,初蝶當然第一時間要去喊柳雲鶴。等柳雲鶴一來,與我一起交換屍體時,再由他與初蝶解釋幾句,事情便簡單許多。

初蝶也不耽誤,聽到我這般說,趕緊焦急的去喊柳雲鶴了。

我在屋內焦急的等着,只等柳雲鶴前來。

很快,我聽到幾聲鷓鴣之聲,這是我與柳雲鶴之間的暗號。倘若屍體已經偷偷運至後院小門,就以鷓鴣啼叫爲暗號作爲提醒。

柳雲鶴已經來了,我也沒有多想,趕緊去了後院小門處,果然看到柳雲鶴已經在那等着了。

他的身邊用個袋子裹着什麼,應該是那個宮女的屍體。

“柳大人,你來了?初蝶姑娘呢?”

“什麼初蝶姑娘?我並未見到她。”柳雲鶴皺眉道。

“初蝶姑娘是去太醫院叫你了,小的擔心你錯過了時辰。”

“許是路上正好岔開了。先與我將屍體擡進去,時間不容耽誤。那兩個出宮的太監已經在催了。”

“好。”

我和柳雲鶴將宮女的屍體重新擡到了屋內,然後準備立刻將此事宣揚出去,然後又以藺蘭芷是傳染之疾爲由,立刻將這霽月宮隔離開來,而藺蘭芷的“屍體”也要儘快處理。

正當我們將屍體放在屋內之時,突然聽到一個尖細之聲,“皇上駕到……”

“皇上,我家娘娘也不知怎麼了……”這邊又傳來初蝶的聲音。

我和柳雲鶴同時一看,頓時覺得事情不妙。

倘若皇上進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那麼事情就完全暴露了。

一看到牀,我便立刻讓柳雲鶴帶着屍體先躲了進去。初蝶若是沒有去太醫院而是直接去叫了皇上,那麼此時柳雲鶴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我更不能躲進去,因爲初蝶走的時候,我還一直在房裡。

柳雲鶴剛剛藏好,就看皇上已經踏步進來。

“奴才參見皇上。”

“小蕭子?”皇上皺眉看我,但並沒有細細問我,而是趕緊去了藺蘭芷的牀前,仔細看了看藺蘭芷,一探她的脈息,突然一驚,道,“蘭貴人怎麼就沒了脈搏了?你們還不趕緊宣太醫?”

“嗻!”裘榮海立刻吩咐了人下去喊太醫,自己則是對皇上勸道,“皇上,這雖然是蘭貴人,可畢竟身子有些……皇上的龍體重要,還是離着遠些吧。”

“朕貴爲天子,難道還會忌憚這些?”皇上沒有移開分毫,我正膽顫心驚的站在一側,突然看到皇上的腳下正好踩着一些衣袂。那正是柳雲鶴官服的一角。

額頭忍不住要滲出汗,這若是讓皇上發現,可就穿幫了。

皇上看了看我和初蝶,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我趕緊跪下來道,“回皇上,奴才不知。奴才不過是來探望一下蘭貴人,與蘭貴人說了幾句話。蘭貴人突然就這樣了。”

初蝶也跪下來,已經急得要哭出來,“奴婢實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婢伺候娘娘用晚膳的時候,娘娘還是好好的,可突然就……”

裘榮海在一旁道,“皇上,這小蕭子倒是有些忙碌。奴才記着快傍晚的時候,小蕭子可是身體不適,奴才讓他先回去歇着了。怎麼好好的來了這裡,蘭貴人就成了現在這樣呢?”

裘榮海將目標轉移到我身上,這是對我起了疑心。

皇上看向我道,“小蕭子,你怎麼會在這裡?朕是聽裘榮海說了,你回去歇着了。”

我忙道,“請皇上恕罪。其實蘭貴人於奴才有恩,奴才偶然聽聞蘭貴人身體有些不適,便想着今日得空,可以過來看看蘭貴人。換做平時,奴才必須要在皇上跟前伺候,實在是無法過來。”

皇上皺了皺眉,問初蝶,“你家娘娘一直身子沒好過?朕記得,一直有太醫瞧着啊!”

初蝶回道,“回皇上,娘娘她一直鬱鬱寡歡,加上本來小時候就有些頑疾在身,所以在這宮中身子也是時好時壞的。”

“鬱鬱寡歡?”皇上看向藺蘭芷,將她的手拉起來,道,“看來是朕的不是,朕對你太過冷漠,將這霽月宮成了你的冷宮,才讓你成了今天這般。裘榮海,爲什麼太醫到現在還沒來?”

“奴才這就去看,奴才這就去……”

裘榮海見皇上急,便立刻跑出去查看。等到去喊的小太監回來時,卻道,“今兒個值班的是柳太醫和張太醫。張太醫去了慈寧宮給太后診脈,而柳太醫,奴才卻沒有尋到人。”

“簡直混賬!”皇上一氣,站了起來。我趕緊稍微移動兩下,瞧瞧的踢了一下牀,來提醒柳雲鶴。好在柳雲鶴領悟了我的意思,不動聲色的將那衣角給收了回去。

“母后身子不適,張太醫去看也就算了,爲何連柳太醫也不在?難道偌大的皇宮,連個太醫也沒有嗎?”

裘榮海忙躬身道,“皇上息怒,皇上不要着急。奴才一邊派人去找柳太醫,一邊去慈寧宮看看,若是張太醫已經診治結束,就立刻讓張太醫過來。”

“嗯,快去辦吧。”

皇上一直留在這裡也不是個事,我突然對皇上道,“皇上,奴才聽聞有些病來的極快,讓人猝不及防。而那種病,通常不僅能奪人性命,也能傳及他人。奴才雖然沒有什麼根據,但爲了皇上的龍體,奴才還是斗膽請皇上先離開霽月宮。裘公公已經去找太醫了,想來很快就會回來的。”

“朕貴爲天子,怎麼會怕這些?朕絕不再離開蘭兒。”

我心中咯噔一下,這種場面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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