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一聲呵斥,不僅是藺蘭芷身形一頓,停下。我也跟着被嚇了一跳。
皇上走到藺蘭芷跟前,雙指捏住藺蘭芷的下巴,“藺蘭芷,你的意思是,到現在你都還沒有想通?朕將你冷落在霽月宮,你便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妥?”
看得出來,皇上捏着藺蘭芷的下巴的時候,是用了些力的。一旁的柳雲鶴已經按耐不住,想要上前,卻被柳雲夢私下用手攔住。
柳雲鶴此時不能忍也只能忍,否則事情一旦敗露,這個宮裡頭的人恐怕都是死罪。
“臣妾沒有想通,因爲臣妾不知道皇上讓臣妾想得是什麼?”
“你真不知道?”皇上的怒意更甚,他的一隻手將藺蘭芷的腰身一攬,強迫藺蘭芷看着他,“藺蘭芷,你是朕的女人,你不知道朕讓你想通什麼?”
藺蘭芷面上無悲無喜,只是道,“臣妾明白,皇上也明白,皇上非要拆穿,到底是駁了誰的面子呢?”
皇上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倒是在替朕考慮?朕是不是還得誇愛妃你體貼入微?”
藺蘭芷看着皇上,神情淡漠道,“臣妾從不需要這些。”
皇上徹底背幾句,鬆開捏住她下巴的手,隨即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狠狠道,“藺蘭芷,你當朕真的治不了你?”
藺蘭芷有些艱難的說道,“臣妾從來沒認爲皇上你治不了臣妾,這天下都是你的,你想要誰都可以,這世上又怎麼會有皇上你治不了的人?”
皇上手上又用了力,藺蘭芷的面色已經慘白。皇上冷笑一聲,眼神裡淨是輕蔑,“朕知道,你是被藺相送給朕的,你從來都不想成爲朕的女人。可是朕告訴你,你既然已經被你父親送進了宮,你就是這宮裡的人,你就是朕的女人,到死都是朕的女人。”
柳雲鶴終於按捺不住,手已經緊握成全,一把藥推開柳雲夢上前。柳雲夢一急,便搶在柳雲鶴之前開了口,“皇上”
皇上看也不看柳雲夢,語氣依舊不好,“雲夢,朕在處理與蘭貴人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嘴。”
連柳雲夢也被堵了回來,柳雲夢一時間也沒主意了。我趕忙對羲和公主使眼色,此時怕也只有羲和公主能緩解這緊張的氛圍了。
羲和公主會意,向前走了幾步,就假裝被臺階絆了腳,直接哎呀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哎呀,羲和”柳雲夢慌忙去看,“你這是怎麼了?”
羲和公主突然大哭了起來,“母妃,腳好疼,父皇,羲和的腳好疼。”
皇上鬆開藺蘭芷,藺蘭芷猛地一鬆,險些趔趄跌倒。我趕在柳雲鶴去扶她之前,趕緊扶住了藺蘭芷。
“羲和,讓朕看看,傷到腳哪裡了?來人啊,還不快宣太醫”
紫夢殿裡的太監匆匆去找太醫了,皇上直接將羲和公主抱了起來往屋內走。羲和公主朝我看過來,我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她對我笑着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又很快裝出痛苦的樣子,“父皇,羲和的腳疼。”
柳雲夢轉身對藺蘭芷道,“蘭妹妹,你趕緊回去吧。”
“是。”
“蘭”柳雲鶴剛要開口,卻被柳雲夢瞪了一下,道,“你還嫌剛纔不夠驚險?現在你外甥女受傷了,還不進去看看?”
“是,姐姐。”
柳雲鶴不捨的看了一眼藺蘭芷,就被柳雲夢拉了進去。
“娘娘,奴才送你回宮。”
“嗯。”
藺蘭芷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掏空一般,我知道,不僅是她,我剛纔也被皇上給嚇到了。方纔,君王的威嚴展露無遺。若是沒有羲和公主的解圍,這件事發展到最後還不知道如何,我都不敢去想。
“我暫時不想回宮,你陪我走走吧。”
“好!”
我陪她走在湖邊,藺蘭芷沉默了良久,纔開口道,“原本今日與柳浪已經說清楚,卻不想今日卻被皇上碰見,還將他留在了宮中。”
“娘娘與柳公子說清楚了?柳公子願意離開這裡?永遠不與娘娘見面?”
“他自是不願的。其實我今日與他見面就是要與他說清楚的。本想着這是最後一面,可沒曾想你方纔也看到了。瞧這架勢,我又怎麼能逃得過?”
我心中也有擔憂,看皇上這架勢,藺蘭芷觸犯了他的君威,他絕對不會容忍。倘若不是有藺滄瀾這一層關係在,興許藺蘭芷早就
我只好道,“娘娘,如今柳公子已經被皇上欽點留在了皇宮,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娘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娘娘方纔那般觸怒皇上,可萬萬使不得了。”
“我不那樣要如何?我一旦服軟,皇上就會當我想通了,那他定然是要那種痛苦便是比讓我去死還要難受,小蕭子,你可明白?”
“可如今柳公子也進了宮,娘娘若有朝一日真的想不開,柳公子又豈會苟活?娘娘,你可得想開些,皇上那裡總會有法子不讓他對你怎麼樣的。這後宮裡頭的妃子那麼多,爭着搶着的人多得是,娘娘如果認真揣摩,定然是能明哲保身的。何況,娘娘如今有柳公子在宮中,真要是沒辦法,以身體爲由也是可以作爲緩兵之計的。”
“那法子已經用過一次了,再用,難保皇上不會起疑啊!”
“皇上起疑自然不可取,但皇后定然不會起疑。想必奴才不說,娘娘也該知道龔家和藺家在朝堂之上的對立關係。只要讓皇后知道你身體不佳,她自然會讓你不去侍寢,這可是她所願啊!”
藺蘭芷點頭,不由道,“小蕭子,我瞧着你這份聰明才智,只當一個小太監真是委屈你了。我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在誇你,你莫要多想。”
我笑道,“奴才知道,這好話賴話,奴才還是能聽得清的。”
“小蕭子,無論如何,我也得謝謝你。其實你不過是無意間撞見了我和柳郎,卻不想,一直再幫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道,“娘娘怎麼又說起這樣的話了?可還記得娘娘答應過奴才一個要求,有朝一日若是奴才需要幫忙,娘娘一定會幫我。”
“這個自然記得。只不過我都自身難保了,也不見得能幫上你。”
“奴才記着就行,就當奴才爲了這個才幫娘娘的。”
藺蘭芷聞言微微一笑,“你這奴才,這樣一說,反倒讓我安心些了。”
“娘娘英明。”
“好了,我先回宮了,晚了,怕是初蝶也會在那瞎擔心了。你說的那個法子,我細細想好之後,便會試試。”
“娘娘慢走!”
我目送藺蘭芷遠走,這纔想着要回翠微宮,出來也有些時候了。不能因爲陪羲和公主,就不回去,張碧彤心裡也會不滿。
回去的時候,便在湖邊的亭子裡看到坐着一個女子。朝前一看,竟是蕭若。
蕭若一身軟緞上繡的是淡白色纏枝蓮,從裙襬處蜿蜒至胸前,頭髮隨意挽了一個髮髻,發頂別了一朵金鈿花。極爲好看。
自從蕭若成了妃子之後,真的越發美了。不過蕭若本就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再美的美人也要靠衣裝來陪襯。
“奴才給娘娘請安。”
“阿”蕭若欣喜,要呼出我的名字見我朝她搖頭,她又改口道,“小蕭子,起來吧!”
“謝娘娘。”我站起身問道,“娘娘怎麼會一人在此?”
“也是閒來無事,便來這裡散散心。小蕭子,我去了雲峰寺祈福,特地給你求了一個平安符,你將這平安符放在原先我給你的那個香囊中正好。你我一個一個,一定能在這宮中平平安安的。”
我將蕭若送給我的平安符接過來,然後從將手伸進衣襟,將那個香囊從衣服里拉了出來。
蕭若驚道,“小蕭子,你將我送你的香囊掛在脖子上?”
我一邊將平安符裝進香囊,一邊回道,“這香囊掛在身上便會惹人注目,難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掛在脖子上才最好,也沒人看得見。若是不戴在身上,娘娘這香囊就白送了,如今加上這平安符,就更得隨身帶着,才能保自己平安啊!”
蕭若聽罷不由一笑,道,“你說的有理,我也掛一個在脖子上。”
我將裝好平安符的香囊塞進衣服裡,對蕭若道,“娘娘可不能如此。娘娘可是要侍奉皇上的,這讓皇上看到,倒覺得奇怪了。”
蕭若臉上一紅,“你這是在取笑我。”
“奴才不敢。”我想起來一事,對蕭若道,“娘娘在尚衣監有些日子,既然能縫製出那百花齊放的舞衣,想必對布料針法都有些研究了。”
蕭若點頭,“雖然比不上那些姑姑,但我也不差,我還是有些聰明的吧?”
我笑着點頭。
蕭若隨即問道,“你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麼?”
我道,“我那裡有件衣袍,想讓娘娘幫忙看看可有什麼特別。”
“好呀,我幫你看看。”
“那我改日將衣袍送你到宮中去。”
“好,你多來我宮中走走,也陪陪我。如今我已經是貴人,你來找我,便不用再看別人臉色了。”
我道,“話雖如此,但也得事事小心,我畢竟不是南薰殿的公公。娘娘也是才升爲貴人,許多人還盯着,等着看你的笑話,所以娘娘萬事需要小心。不過娘娘的話奴才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