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翠微宮,便看到藍煙正躲在牆角哭泣。我便上去問道,“藍煙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藍煙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道,“不礙事,方纔惹怒了娘娘,被娘娘訓了幾句。”
我蹲下來問道,“可是今日御花園一事,娘娘不開心了?”
藍煙點頭,“娘娘知道是太后故意爲難她,又怎麼開心的起來。原想着娘娘的位分恢復了,這往後的日子便好過了。誰知道,昨晚是被若貴人搶了風頭,今日又被太后爲難成這樣。娘娘一旦不開心,咱們這些奴才哪有好事啊?”
我忙示意藍煙噤聲,道,“姐姐小聲些,娘娘的脾氣你也該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主子心情不好,當奴才的只能多體諒。姐姐,你下去歇息一會兒,這裡有我伺候着就行。姐姐哭花了臉,可就不美了。”
藍煙破涕爲笑,瞪我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貧嘴。”
我道,“不貧嘴,藍煙姐姐怎麼會笑?快去歇息片刻吧,娘娘要打要罵,小的上!”
藍煙看了看我道,“小蕭子,你還真是靠譜。說起來,以前我還沒把你放在眼裡,可如今日子處久了,發現你真是個不錯的人。那我就先歇息去了,娘娘那裡有什麼吩咐找我,你可得趕緊過來喊我。”
“藍煙姐姐放心。”
藍煙走後,我便回道屋前,恭敬道,“娘娘,奴才回來了。”
雲卿在裡頭看我,朝我招手,示意我進去。
我進去之後,就看張碧彤滿臉不悅,坐在軟榻上。
張碧彤見我進來,道,“小蕭子,你和羲和公主是不是關係十分親密?”
我躬身道,“承蒙羲和公主看得起奴才,倒是對奴才有些親密。”
張碧彤道,“這次去雲峰寺祈福,柳雲夢肯定會去。她一去,羲和公主肯定也去。既然如此,你替本宮與羲和公主說一說,羲和公主這麼討皇上喜歡,只要她向皇上開口,皇上便會恩准本宮一同前往。”
此法也虧張碧彤想得出來,但我卻道,“娘娘爲何一定要去這雲峰寺?舟車勞頓,娘娘怕是要辛苦,不如留在這宮裡享清福爲好。”
張碧彤白我一眼道,“你懂什麼?這是本宮的面子。太后讓所有妃嬪都去,獨獨留了本宮,本宮已經成了那些人的笑柄了。倘若本宮不想法子一同去,本宮以後在那些人面前還有地位嗎?你看看,那幾個小小的貴人就已經爬到本宮的頭上去了,本宮怎麼能忍?”
“是奴婢一時忘了太后那邊與當年孝仁皇后之間的恩怨,連累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雲卿走出來,在張碧彤跟前福着身子道。
張碧彤擺擺手道,“此事不怨你。誰知道這麼多年了,太后還記着這些事情?更何況,得罪太后是你的讓本宮恢復了原來的位分那纔是大事。本宮賞罰分明,此事不會全怪你。”
“奴婢謝娘娘!”
聽到此,我便道,“娘娘,不去這雲峰寺也不是沒有好處。”
“什麼好處?”
“娘娘也說得罪太后是如今這後宮妃嬪大多去了雲峰寺祈福,可皇上卻還在宮中。到那時,便沒有人與娘娘爭寵。待她們再回來之時,娘娘卻已經獨佔了皇上好幾日。娘娘覺得這件事是不是大事?”
張碧彤偏頭一想,忍不住笑出聲來,道,“是啊,小蕭子,你提醒的對啊。皇上連昨晚都沒有來本宮這裡,本宮一直覺得沒有機會。現如今,這不正是一個好機會嗎?那些妃嬪都已經答應太后要一同前往,便沒有什麼反悔的機會。剩下一個皇后,這後宮裡的人都知道,皇后雖然貴爲皇后,可皇上只與她相敬如賓,卻從來沒有多少夫妻恩愛的情分在。好,本宮就不去了,誰想去誰去,本宮不稀罕了。”
我與雲卿相互看了一眼,隨後雲卿道,“娘娘時候不早了,奴婢給你準備午膳。”
“好,本宮中午要多吃一些,本宮現在心情好得很!”
“是,奴婢知道了。”
三日後,麓甯帶着妃嬪們,浩浩蕩蕩的隊伍去了雲峰山。
而就在當晚,皇上果然來了翠微宮。
“皇上,臣妾怎麼看着你好像有些不開心呢?”張碧彤見皇上臉色有些愁容,便關切的問道。
“朕在來你這裡的時候,先去了皇后那裡。卻正好碰到了龔舞萼,她又在那哭訴與姜允之間的事情。朕實在覺得心煩,便出來了。然後又去看了一趟韻貴人。她的肚子逐漸大了,可整個人卻看着沒有什麼精氣神,這安胎的藥一直不曾斷過,脈象極爲不穩。也讓朕很擔心。朕思來想去,也只有彤妃你這裡能讓朕安寧片刻了。”
張碧彤將頭靠在皇上肩上,道,“皇上你能想起臣妾,臣妾便知足了。太后與諸位姐妹都去了雲峰山爲皇上和大晉祈福,臣妾沒有去,原本還有些悶悶不樂。可如今見皇上這般說,臣妾便開心得不得了。”
皇上將張碧彤一攬,道,“這些事朕已經聽說了。不僅是那一晚,還是後來太后的事情,朕都覺得有愧於你。不過,朕知道彤妃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斷然不會因爲這些事怪罪朕是不是?”
張碧彤嬌笑一聲,“臣妾哪敢啊!何況皇上現在不是來了嗎?皇上,讓臣妾侍奉你吧。以後就不會被婭貴人笑話臣妾了。”
“婭貴人?”皇上啞然失笑,“她說話和舉止都大膽些,彤妃可不要與她比較。不過,朕知道,愛妃你是指的什麼?”
皇上突然將張碧彤一攬,便進了內屋。
我們便自覺地都退開。
皇上和張碧彤就寢之後,小允子守在門口,而我則是可以回去歇息片刻。但我也無心睡眠,一走出屋子,便想到了紅秀。紅秀被勒死的那間屋子,現在尚沒有人進來住。張碧彤剛剛恢復位分,也沒想着立刻添一個宮女進來。小廚房的事情,便都是由藍煙和雲卿打理。
在院子裡頭髮了一會兒呆,便準備回去。剛將門掩上,突然就看到雲卿從自己的屋裡出來。
我從門縫中看了看雲卿,這麼晚了,雲卿似是要出去,她是要去哪裡?
見雲卿已經走了出去,我便悄悄的跟了過去。我一直覺得這段時間以來,雲卿的表現有些反常,興許跟過去,能發現一些端倪也不一定。
我一直以來都對記路不是很擅長,尤其是到了晚上,便更加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覺得這後宮之中每一座宮殿都一樣,能將我直接繞暈了頭。
我跟着雲卿,最後到了一處宮殿的門口。這條路我雖然不大記得了,可是那宮殿我卻記得清楚。有一回雲卿也曾來過,而我從龍戰那裡得知,這宮殿是一座冷宮,名叫凌波殿。
在宮中已經有些時日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聽說了不少,可是這凌波殿卻從沒聽說還有誰在裡面。那是上一代的妃子被打入這座冷宮,到現在荒廢已久,而現在的皇上自登基以來,還未將任何一個妃子打入到冷宮之中。所以這凌波殿裡應該是沒人才對。可雲卿到那裡是爲了什麼?
我不敢靠的太近,只是想着待雲卿離開之後,我再過去探一探究竟。如果裡面真的沒有人,那麼一定也有別的秘密,不然雲卿不會鬼鬼祟祟的過來。被我碰到的有兩次,而我猜想,雲卿肯定不止來了兩次。
我想起上次碰到雲卿,像是帶着些什麼東西。今日看到她也像是帶了什麼東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在不遠處小心候着。夜風很涼,吹得我直打哆嗦。
等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我已經凍得感覺要打噴嚏。終於看到雲卿出來,我連忙捂住鼻子,不能讓自己打出噴嚏,否則就會被雲卿發現。
等到雲卿走遠了,我這才站出來,然後觀察着周圍,朝那宮門慢慢的走去。那宮門已經很老舊,門上還有蜘蛛網。
我輕輕的推開,門因爲老舊發出了吱呀的厚重的聲音。
宮道上還有宮燈,雖然微弱,但還能依稀看見路。可這廢棄的宮中卻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我舉步走了進來,只覺涼颼颼的,像是一陣一陣的陰風。
雲卿來這地方做什麼?
我走了進去,沒走幾步,卻突然踢到了什麼。立刻被嚇了一跳。回憶剛纔的聲音,又用自己的腳感受了一下。覺得像是個碗或者碟子之類的東西。
我繼續往前走,隱約可以辨別出前頭已經到了屋子。
正當我要走上一個階梯之時,突然聽到一陣嗚咽之聲,如同鬼魅的哀嚎之聲,實在是讓人害怕。
我驚魂未定,突然一隻野貓從我跟前躥過,發出在夜下極爲淒厲的叫聲。我被那野貓一下,整個身子向後一仰,直接跌在了地上。
手一撐地,竟覺得手上似乎觸摸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頓時又嚇出一身冷汗。
想一想,決定還是離開。這漆黑一片的,我也什麼都看不清。還不如白天的時候再來。
我趕緊爬起來,轉了個身,朝宮門外快步走走去。
我將宮門迅速帶上,一路一直走。
拐了一個彎的時候,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直接問我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嚇得幾乎叫出來,也在這個時候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竟然是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