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是如此的特別,和她在一起,那些痛苦的、快樂的記憶都是如此美好。
她陪他,走過最痛苦的日子;她陪他,給了他莫大的快樂與幸福。現在,她不在了,他才體會到孤寂的滋味,即便想從這種孤寂裡掙脫出來,別人依舊代替不了她。
他背叛了她,在她逝後不久,他就有了新人,只爲他所謂的“大業”。
順娘,這一生是你不瞭解我,還是我沒能真正的懂你襤。
你走了,卻留給我幾本小札,打開小札,細讀裡面的內容竟是五花八門,而且裡面還講了一件事: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回到了試驗田、回到了研究所,跟着導師在田間地頭做筆記。
二十一世紀……
這是什麼地方?
他開始認真地讀她留下的小札鱟。
在一頁頁地翻過後,直到他看完了一本,也沒能尋到答案,最後,他發現有一張紙似比旁的更厚,他用刀片切開,裡面夾雜了一張極薄的紙片,用素筆小字寫着密密的一頁紙。
“我不知道,我的秘密會不會有人發現,而發現這秘密的人又會是誰。我討厭這封建社會,討厭這裡的制度,討厭這裡的一切。
我愛上了大燕皇朝的皇子,他也愛我,我告訴他“我的靈魂不屬於這世界?”他說:“你是上天賜給我的仙女。”我曾先後提了數次,每一次他都沒讓我繼續說下去。終於在結親前的幽\會時,我鼓足了勇氣告訴他:我是一個穿越者,我有一顆千年後的靈魂。他卻粲然笑道:“順娘,我知道你是上界的仙女,有一顆活了千年的靈魂。”他還是不肯聽我把話講完,我與這個古人的溝通出現了難度。半年前,我又與他說了,他卻沒有興趣聽我把話說完:“你曾是仙女,轉世入凡塵,卻經歷了這樣的傷痛,順娘,今日我不想聽這樣的笑話。”我想,他也許是因爲怨怪我壞了他的大計,到底不願心平氣和地聽我說話了……
他不能理解,爲什麼我要堅持一生一世一雙人,爲何我能大膽地提出和離,走出冷端陽的世界,爲何我建暢園、開百貨行?
在我們的世界,男女平等,人人平等,沒有尊卑,男子能幹的事,在那裡我們女人也能做
我們那裡,一夫一妻,誰要一夫多妻是犯了重婚罪,要被人唾棄……這裡卻是一夫多妻制,我厭惡透了……”
後面,是她罵人的牢***話,她在說二十一世紀是如何的美好,又說這裡是何等的讓人憋屈,她甚至想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她捨不得他。
最後,她寫道:“有一天,我若在這個世界死了,那一定是我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今夜,我續寫上最後的話,其實不是留給他的,是留給我兒子的,我想告訴標兒:我並沒有死,而是回家了。”
這一段話像新加入進來的,在紙片的一角,畫着一個現代裝的職業女性,手裡拿着一個記錄簿,盤着頭髮,別有一番韻味,下面寫着一行小字:溫彩現代小描。
她在另一個世界,是這個模樣,竟比這裡的溫彩要美、更要自信、驕傲。
溫彩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死了,便是回去了。
溫彩,你不會再回來。
你帶着你的秘密離開,卻來不及等我親口說出我的秘密。我想過要說的,卻不是大業未成之時,我想在成功那日,告訴你關於我的所有秘密。
你累了,你放手了對我的情,用自己的死爲我換來了自由,在我宿醉的時候,你卻在琢磨如何可以打動冷曉的心,可以讓她成爲你的說客,讓慕容悰放我離開。
順娘,是我對不住你!你的深情,今生無法傾心相付,就讓我在來生還你一片情深,不再是成親前後愛上你,我一定會更早愛上你,即便你許諾池睿,我必會將你奪回來。
慕容恆闔眸,在心裡思忖未來應如何行事。
思緒萬千時,二安子在門外稟道:“王爺,安陽長公主前來拜訪。”
安陽……
慕容恆道:“本王稍後就到,請安陽在花廳小坐。”
惠王府,花廳。
十長公主安陽坐在一側,時不時張望着外頭,安陽的肚子高高隆起,任誰也能瞧出,她現下重孕在身,另一側坐着安陽駙馬,正氣定神閒地吃茶嚐點心,眼裡好奇地打量着周遭,“這座府邸當年可是鎮遠候府,皇上待惠王還真是親厚,把這樣的好府邸賞給了惠王。”
安陽只作未聞,神色裡帶着幾分焦慮。
“惠王到!”
一聲高呼,安陽夫婦起身恭迎:“拜見惠王爺!”
慕容恆快走幾步,一把攙扶住安陽,暖聲道:“十妹,聽說這幾年你身子不好,這次來了,就在我府裡多住幾日,我讓喬側妃給你安頓一處庭院將養。”
“四哥……”安陽淚盈於眶,兄長在皇陵數載,她卻因爲自己的日子過不好,也只前
去探望過一回。後來,原配駙馬池聰在西北平叛中戰死,她由冷太后做主另將她許配給冷氏庶子,婚後數載一直無所出,第二任駙馬冷昆曾不止一次地提納妾之事。
冷昆納了,曾一度寵妾滅妻,薄待安陽,而冷家上下因着安陽的胞兄慕容恆是罪臣之故,更是處處打壓安陽,要不是三年多前七公主華陽回京省親,提着寶劍大鬧冷家,有御史彈劾冷家薄待先皇的公主,慕容悰下不了面子,這下旨重斥,否則安陽在冷家的日子還會艱難。
冷昆見事惹大,便遣走了兩個侍妾,面上是遣走,實則不久後又尋了兩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養在外頭成了他的外室。
這些事,安陽原都是知道的,她管不了,也不敢奢望冷昆會真心待她,索性只作不知未見。
慕容恆冷着臉,“冷昆就不必在這兒待着,滾回去吧!”
冷昆不解地看着妻子。
慕容恆則打量着安陽的肚子。
安陽輕柔地撫摸着,“頭胎沒保住,這是第二胎了,婆家上下都希望我一舉得男,我倒希望是個女孩,要是能生得醜些就更好了。”
生男孩,原是庶子與二婚公主的孩子,身份尷尬。
若是女孩,能與她更貼心些。但若是醜女孩,就能自己掌控命運,冷家的漂亮女孩,都是家族謀利的棋子,冷曉高貴如皇后,同樣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
冷家庶子,還是一無才華二無能力的庶子,如何配得他的妹妹。
慕容恆想到這門親事原是冷太后指的婚,心裡的恨又升了一層。“來人,將冷昆趕出去,我惠王府不歡迎他!派人傳話給喬側妃,着她給安陽長公主拾掇一處清靜的院子安頓……”
“四哥!”
安陽想改變慕容恆的主意。
慕容恆道:“你什麼都別說,就安心在這兒住下,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你去了冷家,以他們的爲人,我着實不放心,以前沒人護你,現在哥哥回來了,自會好生護着你。”
冷昆大叫着:“安陽!安陽……”
安陽擡頭相望,“四哥,我與冷昆到底是夫妻,你這樣……”
“不過是仗着你的身份,領了正五品駙馬都尉的閒職,得一份朝廷俸祿,不知感恩,反而欺你,你得好好地冷冷他。”
冷昆與她的婚事,到底是冷太后指的婚,即便有再多的不妥,可安陽不能反對,也不能掙扎,她不想慕容恆因她開罪了冷太后,就算冷昆再卑賤,可到底是冷太后的孃家族侄。“四哥定要如此,安陽以後不敢再來了。”
“安陽,他欺你如此,你怎還護他。”
“即便冷昆有萬千個不好,可他到底是安陽的丈夫。”
慕容恆輕嘆一聲,擺了擺手,厲聲道:“冷昆,你聽好了,再有下次,本王定不饒你,至於這次麼,本王就不罰你,但至於其他人……這該罰的還得罰。既然安陽替你說話,你在惠王府用了午宴再走。本王要留安陽小住幾日,你過些日子再來接她。”
“是。”
冷昆小心翼翼地坐下,剛落座,便不由自己地與安陽使眼色。
安陽心下糾結,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慕容恆道:“上門有事?”
“四哥有沒有銀子?先週轉五百兩,哦,不,二百兩給駙馬。”
慕容恆立時氣急,他早就聽人說,冷昆五毒俱全,還偷了安陽的嫁妝到外頭抵押,換了銀子好去賭坊賭賻。
安陽半是撒嬌地道:“四哥,就週轉我們二百兩,待我有了……”
慕容恆對紅燕道:“去賬房取二百兩銀子來。”
不多會,紅燕領着兩個下人,一揭紅綢,托盤裡滿滿的銀元寶,冷昆雙眸熠熠生輝,正要去接,慕容恆卻道:“你想要本王的錢,便寫個借據。”
“惠王與公主是同胞兄妹……”
“這是你冷昆借的,何時與我胞妹有關。”
安陽想着,今兒落了冷昆的面子,回頭回到冷家,冷昆還指不定怎麼變着方兒的折騰,她現在重孕在身,她小產了一個孩子,這過了數年好不容易纔養好身子再懷上,她只盼孩子能平平安安地生下來,不敢再惹他不快。
“四哥,這銀子就算是我借的,待我有了,我定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