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山林狩獵,不僅是對睚眥這支新軍的磨練,也是楊猛對自己的磨練,權力什麼的,都是虛的,只有真本事纔是真正保命的東西。
身處亂世,誰知道將來會是個什麼場面,手下能打自己也能打,纔是真正的好東西。
對於自己的戰力,楊猛也做了一個準確的評估,對上於彪、左維倫、果基元昌這樣的高手,基本就是死路一條,對上普通的睚眥士兵,空手肉搏他可以對付七八個,拿上刀劍刺刀最多也就三四個,而且會受傷。
但是,如果自己手上有一把德萊賽改裝槍的話,殺三五十個睚眥的士兵還是輕而易舉的,只要人數不超過二百,在山林裡作戰,楊猛有信心全殲他們。
送走了於彪一行人,楊猛也沒閒着,後宅的女兵也需要訓練一下,睚眥,楊猛是不會留在莊子裡的,這裡女眷太多,留下一批能獨自作戰的精銳,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後宅女兵的訓練,比睚眥更爲麻煩,她們接受的訓練,不是殺人技術,而是護衛的手段,發現危險之後,能順利的避開,遇到攻擊能做出及時的反擊,這些要求看着簡單,可訓練起來,比睚眥更難。
後宅諸女,除了蓮兒,其他人也被楊猛強行拉近了訓練的隊伍之中,而楊猛帶領的睚眥,就是女兵們的敵人,設伏、追擊、巷戰,就是主要的科目。
後宅的女兵,楊猛之前削了一次,可身在山城的唐梅依又派了一批,百十人的隊伍,也正好夠用。槍法不用楊猛去教,他要教的只是這些人對危險的敏感度。
用幾層厚布包裹的石子兒,就是睚眥的武器,伏擊戰術,都是楊猛事前安排的。一天到晚幾十次的伏擊,從後宅到莊園,也被這二百人的隊伍,攪了個地覆天翻。
十天的高強度訓練之後,後宅的女兵,已經有了大體的樣子。但要把警惕作爲一種習慣,她們差的還遠,雖說有心繼續訓練這批女兵,但京師來的飛鴿傳書,卻壞了楊猛的大好心情。
“革職,永不敘用!這老道光好大的口氣。就他手裡的那羣八旗雜碎,一旦出了大亂子,頂個屁用?四色棍早晚有用到老子的一天,到時候,老子要扒開他的墳問一問,死了被兒子打臉是個什麼感受?”
朝廷同意他辭官,這在楊猛的意料之中。革職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革職,永不敘用!卻不在楊猛的意料之中。
這麼旨意一下,無疑是對楊猛的謀劃產生了莫大的影響,革職可以復起,但永不敘用,這結果就嚴重多了,這是聖旨,一旦道光死了,這就是祖訓、遺詔。有了這份聖旨,就絕了楊猛爲官的路子。
不能在前臺帶兵,換了其他人上去,楊猛也不放心啊!軍政大權,政權楊猛可以分出去一些。但軍權他是絕對不會分出去的。
一把將手裡的書信攥成了一團,楊猛也不猶豫,直接就開了口。
“讓明湖的魏先生、幕僚團的岑毓英,到莊子見我!”
既然朝廷不仁義,他楊猛也沒必要留手了,看來南疆的戰事,也該升級了,不然朝廷沒壓力,以後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三爺,衝這個諭令,只怕是您那番話,招致聖上的反感了,在加上各地駐防將軍推波助瀾,革職,永不敘用!在道光看來,也算是一種優待了!
或許這事兒還是朝議的結果,革職查辦楊家,應當是大多數臣工的觀點。”
魏五的分析大差不差,要挾朝廷這事兒,除了道光帝反感之外,楊猛也遭到各地駐防將軍的阻擊,不管楊猛是不是二愣子,是不是傻子,敢對僧格林沁動手,就是打了絕大多數駐防將軍的耳光。
楊猛會帶兵能打仗是不錯,但是這樣的二愣子掌權之後,還有沒有各地駐防將軍的活路呢?這不是道光帝要操心的,而是以僧格林沁爲首的滿蒙將軍要操心的問題。
結果是肯定的,沒有!這位楊傻子連僧格林沁都敢打,殺幾個駐防將軍,肯定是不在話下的,僅此一項,就讓各地的駐防將軍,有了聯手的藉口。
“嗯!這事兒也是我想的淺了,當時做這個的時候,忽視了這批人的影響力,只是朝政的杜夫子和穆彰阿,不出手相助,有些對不住人啊!
哼!既然他們自恃有實力,老子也不留隔夜仇,顏卿,知會藏邊的韋駝子,暫不對屬國動手,全軍開拔,打着浩罕國的名義屠了伊犁將軍所屬!
然後擁兵佔據伊犁,對青海甘陝出手,這三省的駐防八旗兵,就是韋駝子的屠殺對象!”
朝廷玩這個,楊猛也動了真火,既然想玩狠的,就看看究竟誰的心思更毒,韋駝子手下的一萬人,槍炮齊備,打一打毫無防備的伊犁將軍所屬,只能算是屠殺而已。
“三爺不可!莫要忘了西北還有峨羅斯這個大敵,一旦在伊犁開戰,那邊勢必會出手的,一旦峨羅斯的大軍入境,咱們是管還是不管呢?
再說了雖說張格爾叛亂已平,但伊犁、青海、甘陝等地的回漢矛盾卻依舊激烈,只怕被峨羅斯覷得良機,來個合縱連橫吶!”
這次的事情,楊老三不打算吃虧,可他不吃虧,不留隔夜仇,朝廷和西北的百姓就要吃大虧,以有備戰無備,加上雲南的新軍都是西式裝備,朝廷想要在開戰之初站穩腳跟,根本是不可能的,韋駝子打到那裡,局勢就要糜爛到哪裡。
憑着八旗兵想要攔住韋駝子的新軍,對此魏五不抱希望,對楊猛來說,這是併吞西北四五省之地的好機會,可一旦開戰,大清的的疲軟之態一漏,只怕是舉國皆敵啊!
西北的峨羅斯,海上的諸列強。只怕也要摻和進來分一杯羹,這戰事一起,對楊家的大業,是極爲有利的,三五年之後。楊家必然會一統,可死傷的人數,就不可估量了,中外一同發難,恐怕之後的局勢,以楊家之力。也不一定能做到橫推無阻。
一旦曠日持久,就是天大的糜爛場景啊!
魏五對局勢的分析不錯,可楊猛與他想的卻不一樣,順而取之,也需要一個名號,既然朝廷撕破了臉。自己也沒必要留手。
與魏五想的差不多,楊猛就是打算開戰了,南疆的試探,讓他的信心暴漲,即使這一戰撂不倒朝廷,楊猛也能將地盤擴大到八至十省。
即使朝廷最終穩住了陣腳,西疆也差不多易主了!打殺了路上的阻礙。自己在雲南召集一軍,怎麼也能逼着朝廷把拉出來的吃下去。
“三爺,四省之地已經讓咱們的管事們,有些捉襟見肘了,再打下新的地盤,人手不足啊!”
岑毓英這話,倒不是勸誡而是實實在在的訴苦,每打下一省之地,要建的武莊田莊無數,開闢新的商號。用人也是無數,統攝各地的政務,經驗足夠的管事,最少也得幾千,一省之地從低到高。但是管事的人數,就有幾萬人。
打下一個底盤要穩穩的控制住,沒有足夠的管事,肯定是不行的,現在的四省之地又在大規模的開礦修路,管事的需求,本就有些不濟,再佔地盤,人手也是個大問題。
讓新人去充數,只怕越管越亂,抽調四省的老管事,只怕四省的好多東西都要受到莫大的影響。雖說已經在對兩廣、甘陝等省滲透了,可如今對人才的需求,也是楊家的一個瓶頸。
“唉……”
拍了一下額頭,魏五也是感嘆自己失招了,這事兒其實好辦,只是自己過於關注了,一句人才不足,就能打掉楊老三的狠心。
“哦……那你需要多少人?”
這是實情,由不得楊猛胡作非爲,沒有足夠的管事,仗打了也是白打,萬一便宜了西北的峨羅斯,就悔不當初了。
“大略估算,一省五萬,五省之地二十五萬是最低的了!”
“你手裡有多少合用的?”
“湊一湊,一兩萬還是有的,要是把礦場和修路的營生停了,可湊足一省所需!”
“算了吧!哪頭輕哪頭重我還是分的清的,開礦修路是大事兒,萬萬不可耽誤。
魏先生,你那邊……”
擴張的速度太快導致人手不足,楊猛可以想象的到,這就是魏五的營生了,明湖書院就是爲這個開的,瞧他那意思,也算是得意了。
“明湖書院正在擴大規模,到手的三省之地,已經開設了分院,一年五萬,三年之內五十萬底層管事,咱們那邊沒問題!”
哭窮,不是現在該乾的事情,魏五也是有什麼說什麼,兩三年之後,纔是楊家發力的時機,現在時機不到,強辦,只會誤事兒!
“媽的!便宜這幫王八蛋了,這事兒你們給老子記着,老子的心裡記恨的東西,可都是記在驢打滾的賬簿上,到時候一併清算就是了!”
岑毓英沒聽明白楊猛話裡的意思,可魏五聽明白了,這位可是個記仇的主兒,只怕滿蒙一系……
“三爺,莫忘了理教的和睦共處!”
“記着呢!不爲敵好說,一旦呲牙,就不是我的事兒了,別讓老子找到藉口,找到了藉口,再毒的事情,老子也辦的出來!
魏先生,您記住嘍,這是亂世,消亡幾個族羣,後世之人說不出什麼來的!
等世道安定了,人口只會越來越多,不差千百萬人的!”
魏五算計的東西,和楊猛算計的不同,這就是文化的差異,這些就屬於不可調和的矛盾,身爲謀臣,接受的了還好說,接受不了,只能硬扛了。
“唉……我知道了,明湖書院是不會悖着三爺的意思,教導學生的!”
沒想到朝堂的一份諭令,招致了楊老三莫大的殺機,楊老三的謀算被朝廷打亂了,這楊老三也是個犟種,硬是不變通,非要硬上老路,這對朝廷和百姓來說可不是什麼幸事。
但話說回來,這禍患只是留給朝廷的,對四省的百姓來說,這卻是好事兒,楊家的地盤越大,步子也就越安穩,若是有了八九省之地,楊家這艘大船,就很難翻覆了。
只要給楊老三時間,不用太多,十年之內,就是鐵打的江山。
“老子不養白眼狼,無論能力如何,只要想悖着老子的意思辦事兒,直接就抹掉這些人,四省之地,只有老子一個聲音,誰敢出聲,那就是找死!
這幾天的功夫,林老虎也該找我了,革職,永不敘用!我倒要看看這林老虎如何分說?
還有那穆彰阿,別以爲是京師裡的大老爺,接了老子的金磚,他就是條狗,是狗就該護主,做些不該做的事情,就該打!岑毓英你知會京師的人馬,殺他一子一孫,權當是個警告!”
楊家的銀子不是白拿的,這事兒穆彰阿沒有出力,只要他出聲了,盡多是個革職,不會有永不敘用,這四個字的,拿錢不出力,楊猛的報復手段,也是很及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