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俄稅被安排下去,在楊猛這邊也算是兵行險招,原因也是無奈,究其根本只有兩個字供需而已。
軍餉,如今最低的也是每月五兩銀子管吃住;薪俸,受影響的只是官場,而各處民壯的收入,也是幾年之前的幾十倍;銀子,楊家治下的大多數人,都可以賺到;而物價卻依舊停留在幾年前的水平。
物美價廉,是個褒義的說辭,百姓手中的銀子慢慢多了起來,購買力越來越強,這是商業大興的前兆,但放到如今來看,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百姓手裡的銀子,多半要歸功於楊猛這兩年大量開工的方略,這是純粹的人爲因素,這樣的人爲因素破壞了等價交換的原則,種地或是其他手工業的薪資還停留在幾年前的標準之上,相較於絕大多數人的收益,以及如今的人工成本來說,楊猛的這些舉措,無疑是破壞了市場的平衡。
這樣的舉措若是隻持續一兩年,影響不大,但楊猛想要持續下去,一旦市場的供求完全崩壞,那就是真正的災難了,經濟危機這個東西,西方世界也要等到幾十年之後,纔會爆發,而楊猛的這些舉措,無疑是促成經濟危機爆發的前兆。
經濟危機這東西,無關乎國家的性質,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供求的不平衡,如今的大清,本沒有爆發經濟危機的條件,但楊猛大量用工、超額發薪,卻直接引發了經濟危機的爆發,雖說如今只有一個苗頭,但楊猛可以肯定,若是沒有改變,幾年之後,或許不要幾年只要兩三年的時間,市場供求的不平衡,就會讓自己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
楊猛不是學經濟,對於如何處理經濟危機。並沒有什麼好的法子,但這並不影響他發現即將到來的危機,這樣人爲的經濟危機不難解決,破掉供求之間的不平衡就好了。
國家的暴利干預,無疑是很好的手段,藉助徵俄稅,使市場上的產品出現大範圍的短缺。間接的提高物價,就是楊猛想出的手段。
徵俄。用不了四十億的財富,這些財富只不過是倒手一下而已,有了國家的干預,市場供需很快就會走向平衡,糧食價格的決定權握在楊家的手裡,只要糧價上漲了,其他的一切都要跟隨糧價波動,一兩年之後,經濟步入正軌。也不是什麼空話。
徵俄稅的出臺,讓工業、農業、科技,這些楊猛原本極爲重視的東西,也開始走向了二線,如今徵俄的勝敗,成了關鍵,其他的一切只能等新國度建立之後。慢慢的規整了。
這些東西,推動着楊猛以極快的速度前進,如今篡清已經迫在眉睫了,許多東西都不是一時可定的,唯有戰爭,可以認爲的干預。在一兩年之內,結束徵俄建立新的國度,必須提上議程了,無論是什麼,如今徵俄的成敗,都是決定性因素。
徐子渭等人在籌謀徵俄稅的事情,楊猛的眼光則是直接放在了數千裡之外的葉卡捷琳堡。西門子公司的長途電報線路,已經隨着後勤大軍,走到了沙俄國內,有了世界最先進的電報線路,前線戰報的延遲,已經可以控制在一天之內了。
“三爺,沙俄大捷!葉卡捷琳堡易手,曾左請示如何處理當地的沙俄百姓。”
葉卡捷琳堡易手,本是天大的好事,但送上戰報的徐子渭,面色卻多少有些凝重。
沙俄前線,主力部隊雖然是蒙古諸王所部,但真正主導的卻是朝廷的兩位大員,曾滌生與左季高,屠殺之事楊三爺雖說早有軍令,但真正做起來,只怕曾左二人力有未逮吶!
“你在擔心什麼?曾左嗎?芷晴,你暫且下去歇息一下。”
先是回了徐子渭一句,楊猛這才揮手讓魏芷晴下去,若是別的政務,魏芷晴倒是還能插手,沙俄那邊,不是人乾的差事,魏芷晴這樣的女子,尤其是有兩個孩子的女人還是要避諱一下的。
徐子渭欠身讓過了,這些天一直在給三爺讀書的魏夫人,待簽押房內屋的房門關好,魏芷晴遠去之後,他這才緩緩的開了口。
“三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這話就有些誅心的意味了,如今的沙俄境內,西北、東北、蒙古三部人馬至少三百萬衆,若是加上沙俄境內正在整訓的少數民族軍隊,西亞的異國軍隊,五百萬的數量是足足的,若是再算上新軍在西北、蒙古、東北三地,新組的人馬,七八百萬的數量是有的。
數量這麼龐大的軍隊,掌握在曾左、鬼子六、蒙古諸王的手裡,徐子渭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沙俄的地圖徐子渭也裝在了腦中,葉卡捷琳堡易手,接下來全是沙俄最爲肥腴的土地,這些土地上的財富有多少?豈能讓幾個外人掌軍?
“你的意思是讓咱們的人去?”
沙俄的狀況,楊猛比徐子渭要清楚的多,但涉及到嫡系與旁支的爭鬥,有些話楊猛也不好直接下命令的,這心氣通了,事情纔好做不是?
“即使不讓韋駝子、於彪等人前去,雲南的一干將領還是有可取之人的。”
楊三爺問的明白,徐子渭答得也清楚,這樣的肥差,還是掌握在自己人手裡爲妙,雖說三爺不虞沙俄那邊的叛亂,但嫡庶有別,自己人與外人還是該區分一下的。
“糊塗!沙俄這盤棋,可不是什麼好棋,沾染的血腥太多,太沒有人性,嫡系去了,只怕咱們就要對嫡系開刀了!
此前的西伯利亞,乃是沙俄尚未開發的領土,人口有限的很,而且多是少數民族,可以招降,數千裡荒原殺人不過區區百萬之數。
這次破了葉卡捷琳堡這一要塞,以西完全是沙俄的人口稠密區,依着咱們的軍令,赤地千里怕是不足以闡述戰爭之血腥,血沃萬里算是勉強。
咱們的軍令,殺戮不分老幼男女,蒙古尚有殺人不過車輪之說,咱們這麼做,確實有些喪失仁義吶!
所以,沙俄之事非清廷重臣不可擔當,數遍清廷重臣還能有幾個?
楊國公,大清的權臣不假,但也是小人,所以老子的人馬不足以擔當沙俄的血腥,數遍如今大清的諸位封疆,可帶兵平沙俄之人,在朝野有無上威名之人,除了曾左二公還有何人?
以千萬計的死傷,不是雲南新軍和老子能夠擔當的,咱們若是頂了這麼個差事,以後怕是煩惱多多啊!”
言語之中,楊猛也不吝嗇對自己的貶低之辭,征戰沙俄,看似肥差,實則是存萬世罵名之舉,楊猛的目的是建立一個嶄新的國度,而不是承接大清現在或是以往的罪孽,這話雖是勸解之辭,但楊猛語氣之中的篤定,也是不可違逆的。
聽完了這些,徐子渭腦門上的汗也是一個勁兒的往外冒,軍令是軍令,他不曾想到的是,自家這位三爺,真要滅絕沙俄那邊的人口,若是這麼個事兒,就不值得參與了,這些事兒雖說是武功無上之事,但太過血腥與殘酷了。
“計長……計長……目光短淺了!”
看着猶如閒話家常的楊三爺,徐子渭的心底也泛起了陣陣的涼意,這可不比肅貪與政爭,在這兩樣之上,尚有個敵我對立之別,在沙俄殺人那是不分善惡的屠殺吶!
“據歐洲的情報,沙俄有人口一萬萬左右,這次進入東歐平原,給曾左一個具體的數量吧!至少三千萬,凡我大軍過處,牲畜充軍人口殺絕,簡單來說就是四個字:雞犬不留。
大軍過後,後勤負責收拾戰利品,金銀器物一律運回國內,剩下的交給蒙古諸王做建國之用。
殺人就要殺的乾淨一些,大軍殺完之後,讓蒙古諸王留下馬隊沿途繼續宰殺漏網之魚,自葉卡捷琳堡,大軍不留一個戰俘,殺人無分種族,但凡是沙俄土地上的人,無論膚色髮色一律殺絕爲止!
知會東北軍,三個月之內趕赴葉卡捷琳堡以西,兩個月之後,東北那邊的物資輸送可以斷掉,若是鬼子六趕不及,就讓他們死在西伯利亞荒原吧!
這些軍令,到了地方之後,讓影子的人傳達就好,字面上的東西,還是不要留下了,去辦吧!”
近代,一國的崛起,都是帶着累累原罪的,五國船廠對於世界資源的掠奪,已經拉開了架勢,再有一兩年的功夫,世界各地的礦藏就要向建立在大清王朝屍體上的新國度匯聚了,在此之前,楊猛並不介意掠奪一下沙俄現成的物資,但這些罪孽,將來還是要交給蒙古和大清的。
“知道了,三爺,這麼做只怕前線會有波折吶!畢竟曾左二人……”
如此殺戮,聽着就震人心魄,拋去嫡庶之別以後,徐子渭又開始擔心曾左二人的反應了,曾左二人,都是讀書人,雖說左季高的路子有些野,但這些並不妨礙他所謂的仁義吶!
“此事……曾滌生那邊沒什麼問題,怕是左季高那廝要有反覆,若是左季高有問題,讓他回來也成,具體如何去做,你們那邊斟酌着辦!”
想到了曾左,楊猛也是面帶苦笑,國內國外有好些事情不好交代,雖說自己的實力無懼曾左反覆,但名聲這個東西還是要珍惜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