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殺了我……你……好大的……膽子……”
神風的雙眼充斥着難以置信的絕望,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五臟腑已經瞬間被劍氣攪得稀爛,一條細長的血縫從他額頭蔓延下來,像是有人拿着一隻沾着鮮血的毛筆從他的額頭慢慢畫到腰胯。
“我的膽子向來都不小,倒是你,敢跟我作對,膽子很大!知道嗎?凡是跟我作對的人,下場都不會好,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後一個。”
陸長歌收回太阿,內勁內斂,金光隨即消散,他彈了彈手指,頤指氣使,聲音凌厲,隨着他的話音落下,神風臉上顯現出一抹嘲諷的冷笑,死也不信陸長歌的話,身體晃了晃,終無力的栽倒下去,死於非命。
至此村正神山湘港一行全部死絕。
整個會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陸長歌的目光看到哪裡,哪裡都好像是被抽空了空氣,陷入真空,一片窒息。
濃烈的血腥味道充斥着空氣,讓那些心膽具寒的權貴們直欲逃離,然而,卻被龍興社小弟攔這裡。
進來了還想出去?
可以,先問過教官!
此刻,這些小弟對於陸長歌是完全自心裡的敬畏,就連之前不屑於陸長歌的兩位堂主都是心底倒抽着寒氣,看着陸長歌的目光流露出凝重之色。
這一戰將他們的眼界打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教官的強大,幾乎不可戰勝!
“程廣強,現輪到你了。”
陸長歌臉龐上劃過一抹冷意,他不會忘記這個跟狗一般他面前耀武揚威的混蛋。
只是一個目光,程廣強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如同被死氣籠罩住,生機迅速流失。
“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程廣強臉色如同金紙,冷汗橫流,嗚嗷一聲,顫抖着德雙臂猛的滾動輪椅,扭頭就跑。
“想跑?”
陸長歌勾起嘴角,豎起一根手指,上面跳動着一把氣流形成的小劍,看上去非常可愛,卻散出讓所有人爲之顫抖的殺氣。
“陸長歌!你住手!放過廣強,我們程家認輸了!”
程進爵此刻彷彿老了二十年,臉上的皺紋深了很多,神風一死,他那顆暴風雨搖曳了許久的心就死了,他知道陸長歌徹底破了這個他心幾乎神擋殺神,魔阻殺魔的死局。
跟村正神山比起來,程家只是個小勢力,陸長歌連村正神山的神子都敢殺,又怎麼會畏懼程家?
他知道現不是討論尊嚴的時候,這位連斬了村正神山五位場主跟一位神子的青年面前,跟他講豪門的尊嚴是多麼可笑,蒼白無力。
程廣強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
程進爵心底長嘆,老臉一片死灰,任憑平日對這個兒子有些不滿,甚至之前後臺他感受到了兒子對自己的不以爲意,他都要保住他。
哪怕只有一絲的機會,他也會努力爭取。
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什麼豪門,什麼族長,當自己兒子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能夠記起的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父親。
噗通!
程進爵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將那顆曾經不曾學會低下的頭深深磕了下去“放過廣強,我程進爵誓,永遠不再跟你作對,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程兄!你這是幹什麼?我們還沒輸!你放心他不敢殺廣強,這裡是湘港,不是大陸,他還不能爲所欲爲!”
這時,蕭成沉着臉衝了過來,想要拉起程進爵,然而,他的力量卻敵不過一個滿腦子只有如何保住兒子的父親的執拗。
砰!砰!砰!……
程進爵沒有說話,一個勁兒的磕頭,每一次都重重的磕到地面,沒有一絲虛假。
蕭成的話他心裡是自欺欺人,陳司長官位勾大了,還不是被陸長歌弄走了?
權利……
身爲四大豪門之一,程進爵早就知道官什麼,錢什麼,權利是什麼。
這些向來都是勝利者的籌碼,而不是失敗者的安慰。
他心如死灰,老眼之沒有仇恨,平靜而執着,像是機器一般不斷磕頭,撞擊的力量磕破了他的額頭,但他彷彿感覺不到了疼痛,不斷的磕頭,像是麻木了一般,額頭上的傷口越來越紅,越來越大,一絲絲殷紅的鮮血從他流下,沾染到地面,印出一個個暗紅色血印。
然而,他還繼續磕頭,只要陸長歌沒有答應他,他就不會停下。
砰!砰!砰!砰!……
頭與地面的撞擊聲就如同富有節奏的沉悶鼓點,將全場的氣氛帶入了沉悶與壓抑之。
權貴們連連嘆息,有些人甚至不忍心看下去,他們都清楚,這一場陸長歌與湘港豪門之間的戰鬥,陸長歌勝了……
瘋狂逃竄的程廣強這時停了下來,呆呆的看着不斷磕頭的父親,腦海,一道大權握經常壓抑的他透不過氣的巨大身影這一刻轟然崩塌。
“爸……”
他喃喃失聲,他從沒有想過,那個印象一心只想要讓程家繼續騰飛,驕傲無比的父親會爲了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跪陸長歌面前。
他還是自己父親麼?
程廣強淚眼朦朧,模糊不清的盯着程進爵那不斷有血珠流下的蒼老臉孔。
豪門之向來都是適者生存啊,不講感情的啊!
爲什麼?爲什麼?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即使我死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麼?
爲什麼……你爲了我可以低下高傲的頭,給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跪下磕頭?
爲什麼!?
這一切究竟是他媽的爲了什麼!??
程廣強雙眼木然,手臂無力的耷拉下來。
“爸!你不要磕頭了!不要了……讓我來!我也是程家人啊!”
忽然,一道悲喝傳來,而後一個滿臉淚痕的少爺級青年不顧一切的衝破了龍興社小弟的防線。
他直接衝到了陸長歌的面前跪下,含着淚光的雙眼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陸長歌,二話不說便猛的磕頭下去。
砰!
“饒了我哥!”
砰!
“饒了我哥!”
砰!
“饒了我哥……”
砰!
“饒了我哥……”
砰!
“饒了我哥……”
青年倔強的聲音跟巨大的撞擊聲迴盪死寂般的會場。
這一刻,程進爵愣住了,而蒼白的後老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內心的笑容,而後老眼縱橫的繼續磕頭。
程廣強如被雷電擊,木然呆滯,雙眼蓄滿了淚水。
爲什麼……廣仁……你也要這樣……我們不是……對手嗎?
陸長歌靜靜站立着,一羣權貴們雖然心懷惻隱,卻不敢冒着得罪陸長歌的危險開口求情。
“老十五……”
鄭榮情等一羣無良大少嘆息着走來,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良……程進爵與程廣強弟弟的做法觸動到了這些深知豪門殘酷的大少們心裡柔軟的地方。
親情……
他們也想要得到。
張雷等一羣警官也是默不作聲,但目光卻是滿懷希冀的看着陸長歌,沈巾幗怔怔盯着陸長歌,不知爲什麼,看到這道即使大勝也沒有流露出絲毫驕傲的身影,她的心底朦朧間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