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中午出發,開車走了五十多裡的山路,整整四小時纔到了一片荒山野嶺。還好他們開的是越野車,如果是一般的小轎車,根本就沒辦法開進來。前面他們走的一段路程雖然是山路,但偶爾能看見有山民居住和出入,而這片荒山野嶺完全不同,據說方圓幾十裡都沒有人煙。偶爾有山民經過,也是轉眼就消失,下午的時候就算看見人影,也是他們在趕往另一方向回家的路上。
車子一直開到山路的盡頭再無路可走,幾人才萬般無奈走下車來。事實上早就無路可走了,崎嶇的山路不是坑坑窪窪,就是有掉下來的大石頭擋住去路。司機一直強行開車往前愣走,直到最終再沒有任何前進的可能,才放棄了繼續驅車。
政養看了看四周,到處是荒山。此刻四人已經置身在原始的荒山野嶺之中。因爲他們臨來的時候做好了準備,野外的裝備帶了不少,四人基本背滿了行囊。他們走了十多裡,天色逐漸見黑了。
政養皺了皺眉頭,四下看了看,又看向烏嘯天:“這裡離我們的目的地大概還有多遠?”
“翻過我們前面的三座小山……”烏嘯天指了指面前的荒山,“我估計至少應該還有三十里……”
政養大爲皺眉,他早有了心理準備,想不到還是出乎意料的遠。
“這次還稍微近點了,換在以前至少要步行五十里。”烏嘯天笑了笑,“今天我們開車直接到了這座荒山之下,估計再走三十多裡的山路就到了。如果現在馬不停蹄地上去,也要半夜之前才能趕到目的地。”
衆人哀嘆一聲,這後面的一段當之無愧可稱爲“無人區”,和前面根本沒法比。這段比較危險,除了可能有傷人的野獸出沒,還可能有其他無法預知的意外發生。老實說,連政養也無法預料到底會發生些什麼。
“我很佩服你爸爸和他那些同伴,幾十年如一日地在這種地方打獵……很不容易。”政養苦笑。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外乎是個環境適應的問題。”烏嘯天臉色一暗,“我好幾次想讓他搬到S市,可他就是住不慣。”
“烏老兄,你看我們現在是安營紮寨、養精蓄銳休息,明天再一鼓作氣到達目的地,還是繼續前進?”張斌轉移了話題。幾人當中,除了政養因爲職業的關係經常到山裡尋找風水寶地,就屬烏嘯天最爲內行,他從小在山裡長大,此刻最有發言權。
烏嘯天看了看天色,點頭說道:“現在就休息早了點。爲了讓明天的時間儘量寬裕一點,我們今天翻過前面這座山再休息吧。於小姐有問題嗎?”四人中只有她一個女人,自然要徵求她的意見了。
“我沒問題。”於雅麗看起來比較累,不過有言在先不會拖累他們,也只有咬牙挺住。
“這樣吧,我看還是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說,晚上黑燈瞎火的,萬一遇到襲擊人的野獸,也不好應付。”政養笑了笑,雖然他對於雅麗沒什麼好感,不過人家終究還是一個女人,適當照顧一下也應該。
“你不會是怕了吧?”於雅麗一臉嘲諷地看着政養。
張斌無奈苦笑,他當然看出於雅麗在跟政養較勁。剛纔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政養是爲她考慮,只不過她並不領情。
“隨便你怎麼想,我只是覺得小心爲妙。”政養啞然一笑,他哪裡是害怕?當初在霧靈山的時候,那裡是皇家陵園的龍尾,有至少兩股人設計好了陷阱等着他鑽進去,甚至還遇到了養屍管狐的道人,那是何等複雜兇險?根本就不是此刻所能比擬的。其驚險的經歷幾乎可以編出一本書了,可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豈會怕眼前這片名不見經傳的小荒山?
“你放心,如果遇到傷人的野獸我們會保護你的。”於雅麗一臉揶揄地看着他,居然掏出了一把手槍,對着政養比畫了一下,“我只怕害人的人心。”
“有時候這種東西只能對付一些看得見的,真正險惡的是那些看不見的!”政養苦笑,將於雅麗對準自己的手槍推開。這個女人看來還真是未雨綢繆,居然連這種東西都帶上防身了。很明顯,張斌也帶了。
“你的意思是……”於雅麗臉色猛然一變。政養這話她當然明白。看不見的東西?人看不見的東西是什麼?她哪裡知道政養是在嚇唬她。不過實話實說,這種複雜的局勢,任何事情都有可能遇到。一旦文玉龍知道他們過來尋找他兒子的墓地,難道會無動於衷?
“一切都有可能。”政養點了點頭。如果沒什麼極爲見不得人的事情,文玉龍怎麼可能將墓地建在這樣一個偏僻到無法找到的地方?如果還有高明的術士動過什麼手腳,後果更加嚴重。
“那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於雅麗一個激靈,見另外兩個男人也是一臉嚴肅,忽然害怕了。
幾人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烏嘯天四處看了看:“這裡的地勢不適合搭建帳篷,萬一晚上遇到風雨,有可能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危險。不如大家再堅持一下,我們到高處找一個地勢平坦的地方,這樣安全係數高一點。”
政養贊同地點頭,這周圍的山雖然一座一座分開,也不很高,也不是很大,卻勝在多。羣山之間的距離也很近,可以說是相連的。從風水的角度上來說,它們應該屬於一個脈絡。也就是說,它們的龍脈一樣,完全是一個整體。至於別的一些分散距離比較遠的小山,應該屬於支脈。可能因爲歲月長時間的侵蝕,地殼的變化才導致了這種情形,卻不影響這裡的良好風水和龍脈的延續發展。
一路走過來,政養不止一次地暗贊這裡的風水不錯。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在政養看來,神仙自然是一種奢望,最能判斷的就是風水。一座或一片山的好壞,真正的決定因素還是風水環境。
幾人在烏嘯天的帶路下,朝着面前一座小山翻越而去。雖然山不是很高,但是因爲人煙稀少,並沒有什麼可供行走的路,這樣一來,就更增加了他們前進的難度,尤其是天色已晚。一想到後面還有二三十里相似的路程,政養也一陣發憷。
最後,連烏嘯天也大感吃不消,他們在靠近山腰處找了一個地勢平坦又靠近山崖的地方停了下來,於雅麗更是狼狽不堪;叫苦不迭,這還多虧張斌、政養等人幫她揹着行囊。政養幾人剛剛架好野外的帳篷,於雅麗就渾身癱軟地倒在裡面了。
整理好晚上休息的地方,烏嘯天扛起手中的土銃,走到政養身邊:“天色剛剛見黑,正是打獵的好時機。老弟有沒有興趣和哥哥我打幾隻野味回來下酒?我這次上山,可是帶了不少美酒啊。”
政養啞然一笑:“老哥你倒是挺懂得享受生活,我都在懷疑,你是不是乘機過來度假了?”
烏嘯天扛起土銃,哈哈一笑:“做正事的時候順便享受生活,一向是我人生的宗旨。許久沒有如此痛快了,我感覺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烏老哥既然有這種想法,何不痛快放下一切,忘情於江湖呢?”張斌不失時機地笑着提醒。
“人在江湖,總是會身不由己。”烏嘯天也不是一個大老粗,如何聽不出張斌話裡的玄機?“好了,現在我們不談這些,先想辦法填飽肚子。”
見烏嘯天主動岔開話題,張斌也很識趣,笑道:“小弟也對打獵很感興趣,不如我們一起,順便拾些柴火回來。”
見三人準備離去,於雅麗嚇得猛然從帳篷裡鑽出來:“你們都去了,我怎麼辦?”
“於秘書你當然是留在這裡看家了。”政養嘿嘿一笑。
“那怎麼可以?”於雅麗瞪大了雙眼,“你讓我一個人待在這裡,萬一……”
她說到一半,猛然發現政養一臉壞笑,瞬間發現他是在報復自己,當下哼了一聲:“你這個人也太沒風度了吧?跟一個小女人計較,算什麼男人?”
“我今天才知道,於秘書也是個小女人。”一路上這個女人對自己冷嘲熱諷,政養可是忍得極爲辛苦,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豈會放過?
“你……”於雅麗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擔心幾人離開,儘管累得不行,還是快速走到幾人的身邊,尷尬地說:“你們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三人同時一笑,政養說:“那就麻煩了,打獵的時候最忌諱人多驚動獵物。不如這樣,我們分批行動。張斌老兄和於秘書去拾些乾柴火回來,我和烏老兄去打獵,你們看如何?”
張斌馬上知道政養不喜歡跟於雅麗在一起,但他又擔心於雅麗生氣,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急忙點頭答應了。於雅麗大爲不爽,小聲嘀咕着:“何必這麼麻煩,我們又不是沒帶食物?有這個工夫,還不如找個山泉,痛快地洗個澡……”
今天她實在是累壞了,此刻一身的汗臭,腦海中第一個念頭自然是洗個澡了,這就是平日裡養尊處優帶來的壞毛病。
政養啞然一笑,有心嘲諷兩句,不過見這個女人一臉疲憊,臉上還不知道從哪裡沾了點泥土,心中也是一軟,點頭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個道理於秘書你永遠也不會懂。至於你說想洗澡,很抱歉,今天你肯定會失望。不過我答應你,明天我一定讓你好好泡個熱水澡……”
“我們一路過來,也沒發現什麼地方有水源啊?”張斌好奇地問。
烏嘯天也大爲好奇:“我以前上山打獵去過幾次山上,也從來沒發現有水源,了不起就是一些涓涓細流。老弟你是不是看錯了?”
於雅麗更不信,這山上連像樣的泉水都沒有,如何能泡熱水澡?吹牛也不知道先打個草稿。
“肯定會有。”政養自信地點了點頭,“如果運氣好,說不定我們還能在這荒山上享受一次天然溫泉。”
這話一出口,衆人大爲期待,於雅麗更是雙眸發亮。對她來說,這可是一個天大的誘惑。可一想到一路過來都沒有遇到任何水源,更別提溫泉了,她又大爲懷疑。
見他們還是不相信,政養擺了擺手,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們好像忘了我是個職業風水師。如果連這點都不能斷定,那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政養這麼肯定,的確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