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一行人來到了監察院。
衆人走進一座古老的四合院內,只見院落寬敞,庭院中蒔花置石,隨處可見整齊的海棠樹,齊列的石榴盆景,一派鳥語花香的景象,宛若一座露天的大起居室。
對於楚天來說,這一次可以算得上是故地重遊了。
他可還記得上一次,自己是被當做嫌疑犯帶到了這裡。念此,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李曉芸。
李曉芸神色自若,似乎早已忘記了上一次的事情。
楚天倒是暗舒了一口氣。
不記得,更好。
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不由得喊道:“到!”
李曉芸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到什麼到,你以爲是軍訓還是上課啊?是我們院長在叫你。”
楚天循聲望去,這纔看到霍寶院長和一個老者站在一塊。
那位老者髮色雖已蒼白,氣色卻是極好,飄飄然有出世之姿,讓人無法判斷他的真實年齡。
楚天快步走了過去,對着霍寶院長說道:“院長師傅,剛纔是你在叫我?”李曉芸緊隨其後,而其他人則是站在院中欣賞風景。
老者突然開口道:“是我在叫你。上一次讓你受委屈了!是老頭子我做得不好,人老了,未免多疑了些。”
李曉芸不禁俏臉一紅,上次不依不饒的人明明是她,院長反而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但她沒有開口反駁什麼,她看得出,院長是爲了她好。
霍寶院長呵呵一笑道:“林國立,你這院長當得可真夠失職的!要不是看在你比我小一輩的份上,我非得打得你求饒不可。”
同爲武術大宗師但小他二十歲的監察院院長林國立豪氣頓生:“來就來,誰怕誰!”
霍寶院長哈哈一笑道:“我都九十五歲了,你現在纔來欺負我年老力衰,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林國立十分正經地說道:“沒辦法,誰叫你早生我二十年,到現在我纔打得過你。”
李曉芸不禁扶額,這兩個院長都是老頑童一個,真看不出來爲老不尊的林國立院長能在前幾年的剿滅逆組織中大放異彩。
楚天插言道:“上次的事情,也是我沒解釋清楚,這才引起了誤會。”
李曉芸嘟囔道:“什麼叫沒解釋清楚,你根本就不想解釋啊!”
林國立瞪了她一眼,隨即呵呵笑道:“小夥子有前途,我很看好你!提早畢業來監察院吧!”
霍寶院長故作不滿道:“林國立,挖人不是這麼挖的,當着我的面,你倒是好意思?何況小天才大一年級,你要不要這麼求賢若渴?上次你把謝少華挖走,我都心疼了好幾年呢!”
林國立打了個馬虎眼:“沒辦法,最近逆組織在各地都有情況發生,雖然都是小打小鬧,但不難看出他們馬上就有什麼大動作了。監察院雖然成立十六年之久,但人才實在是稀缺到不行,這不,看到一塊璞玉,就想着早點預定下來。”
霍寶院長這才正色道:“逆組織沉寂了這麼久,又要掀起風雲來了嗎?果然上次就不該疏忽大意,讓蕭憶興得以逃脫。”
林國立目光幽幽,似乎又想起了那次的圍堵事件。當時要不是年輕氣盛的謝少華“貪功冒進”,也不會在最後功虧一簣。但謝少華終究還是功大於過的,要不是他,整個行動也不會那麼順利,最後只漏了蕭憶興這一條大魚。當然,還有那個神秘莫測的逆組織門主,在整個事件中,依舊不顯山不露水,可謂潛伏地極深。
說到底,一個蕭憶興的威脅,遠不比統領整個逆組織的門主要來的大。
李曉芸欲言又止,似乎想替林院長辯解,林國立卻是擺擺手說道:“你說得對,上次蕭憶興能夠逃脫,監察院的確有責任。”
李曉芸連忙開口道:“院長,這怎麼會是你的錯?明明是謝少華不聽指示,他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霍寶院長聽罷,哈哈一笑道:“林老弟,我怎麼敢怪你呢?這件事根本與你無關啊。”
林國立一眯雙眼,爽朗道:“我也沒說與我有關啊。”
霍寶院長語氣一滯,罵了一句:“老狐狸。”
林國立不失風度地回了一句道:“彼此彼此。”
李曉芸目瞪口呆,頓時覺得自己不該在兩隻老狐狸之間解釋些什麼,她頓覺自己的修身養性遠不如站在身邊一言不發的楚天。
她好奇地看了看楚天,卻見他竟是盯着湖裡的鯉魚愣愣出神,不由得拉了拉他的衣袖。
長輩在身邊說話,怎麼可以發呆呢?太過無禮了!
李曉芸雖然蠻橫,但最基本的禮儀還是很看重的。像楚天這般不懂事,恐怕以後真進入了監察院,也沒有好果子吃!
林國立見狀,卻是不以爲意地說道:“小天,你喜歡的話,就去捉幾隻吧!到時候放在你臨時的房間,等你回去魔都後,再放回去好了。”
楚天咧嘴一笑道:“不用,林院長。”李曉芸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小子今天爲何這般正常。
只是這一看,差點沒把她嚇傻。
只見楚天嚥了咽口水,就要脫口而出。李曉芸連忙拉住了他,開口說道:“誰都知道,這些鯉魚可是林院長的活寶貝啊!”
林國立呵呵一笑道:“當然了,自從監察院成立以後,這些鯉魚就在庭院裡長久居住了下來,別人要是想討要幾隻放在自家魚缸裡,老頭子我都捨不得呢!”
李曉芸腹誹道楚天哪是想養,不過是單純想吃罷了。她轉頭瞄了一眼,看到一臉惋惜的楚天,頓時頭冒黑線。
林國立顯然是沒看出楚天的小心思,而霍寶院長沒等到楚天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童言無忌”,倒是有些可惜。
林國立見氣氛一時沉寂了下來,雖想不明白,倒也沒去深究,而是對着李曉芸說道:“曉芸,你先帶他們去臨時居住處吧。”
李曉芸答應一聲,便拽着楚天離開,與不遠處的衆人一同走出了監察院。
霍寶院長見他們走遠,這纔開口道:“我這徒弟怎麼樣?”
林國立冷哼一聲道:“算是讓你撿到寶了!打算什麼時候讓他來監察院?”
霍寶院長笑罵道:“去你的,上次謝少華這孩子硬是要大二就畢業,我攔不住,你倒好,又馬上來拉人了。”
林國立幽幽一嘆道:“老霍,說正經的,這次逆組織又浮上水面,目的依舊不明,而且比上次更小心謹慎了。我派出去的幾個探子,無一倖存。現在就怕握緊了拳頭,也不知打到什麼地方,反而讓對方有機可趁。”
霍寶院長露出凝重的神色道:“我覺得,不止是要防範對方的小動作,而且還得對重要人士多加保護。儘管逆組織向來以威逼利誘爲主要手段,但也要防着對方使用斬首行動。”
“斬首行動?”林國立重複一句,繼而說道:“那更是防不勝防啊。聽說你上次就被蕭憶興引誘出去,差點被包了餃子?”
“老夫我那是將計就計!你個小輩懂什麼?”霍寶院長立即反駁道。
在前幾年的逆組織討伐活動中立下赫赫功勞而被稱爲神算林的七十五歲老人林國立,也不介意被霍寶院長稱爲什麼都不懂的小輩,反而淡淡說道:“可我聽說你還是被救下來的。”
“你放屁!那也是老夫我放出去的煙霧彈!”霍寶院長聲調明顯高了幾分。
林國立無奈說道:“好好好,你年長,你說什麼都有道理。”
霍寶院長突然開口說道:“你莫非是擔心這次大比中會橫生變故?”
林國立盯了他半響,幽幽一嘆道:“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霍前輩啊!”
霍寶院長思忖片刻道:“就算孫雲鵬不在首都坐鎮護龍院,有你還有我們三大學院的三個老不死的,還怕會有什麼變故嗎?”
林國立呵呵一笑道:“現在是四大學院了。”
霍寶院長冷哼一聲道:“我還不承認呢!王朔那傢伙狼子野心,早年一心想讓王家成爲武術世家之一,現在倒是打起了學院的主意,也不知道上頭爲什麼要答應呢?”
林國立看向湖中,恰巧幾條鯉魚躍出水面,繼而落下,打破了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朵朵。
只聽他淡淡說道:“浮出水面的,總比藏在水底裡的,要一目瞭然多了。”
霍寶院長一驚,低聲說道:“難道……”後面的話語變得細不可聞。
林國立對於他的猜測不置可否,而是一時沉默不語。
十二月的首都,已然入冬了。
楚天一行人來到了一處民宅。
這裡看似破舊且年代悠久,但一旦考慮到地段,這樣的破舊宅子仍是寸土寸金。
好在裡面煥然一新,倒很有可能是爲了招待他們而重新粉刷過一遍。
兩間三室一廳的戶型,六人各自有着自己單獨的小房間。簡單商定之後,姜昱與兩位美女住一間,楚天、謝少安、劉勇住一間。
按照何心妍的說法,這樣比較安全。
劉勇當即反駁道:“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對你做什麼。”
何心妍嘲諷道:“沒辦法,有些人長得就很不安全。”
謝少安不確定地說道:“應該不是我吧?”
何心妍看了看旁邊眉清目秀的楚天,接着說道:“反正不是楚天。”
楚天點頭致謝。
謝少安抓狂道:“我們就三個人啊,你還用排除法!我好歹也是學院的風雲人物,給點面子好不好?”
劉勇搭上他的肩膀說道:“就是,學院雙子可不是你能侮辱的!”
姜昱和周婷婷見狀,對視一眼,回去整理自己的隨身行李了。
何心妍連忙說道:“等我一塊。”
劉勇不滿說道:“怎麼,這裡你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何心妍一個板栗敲了過去:“當然,你有意見?”
劉勇一縮脖子:“不敢。”
謝少安切了一聲,替這個“色厲內荏”的痞子樣男人感到羞恥,覺得他簡直就是詆譭泡妞界宗旨的存在。
泡妞界的宗旨,就是要膽大心細臉皮厚。
除了臉皮厚,劉勇就一無是處了。
謝少安暗歎一聲,突然想起了在魔都孤身一人的唐倩。他轉頭看向楚天,見他陷入沉思,不由得好奇問道:“你在想什麼?”
楚天回過神來,好奇問道:“鯉魚是可以吃的吧?”
謝少安立即一個白眼丟了過去,敢情這小子還在惦記着監察院中那些成色極好的鯉魚啊!
鯉魚當然可以吃。
但是爲了保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的命,謝少安只好騙他道:“當然不能了。”
楚天狐疑地看了他幾眼,片刻後十分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謝少安不禁嘴角一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