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阿珠哭叫着擠過人羣，來到被放平躺在橋上的趙羽凡旁邊。
趙羽凡閉着眼抻着腿，肚子鼓脹，已經沒有呼吸了。
有個瘦瘦的男人蹲在他身前，雙手交疊按在趙羽凡肚子上，正要給他把腹中的水按壓出來。
聽見身後動靜，那瘦小男人回過頭來，他看見人叢分開進來的小丫頭，覺得似乎有些眼熟。
不過阿珠並沒有注意他，她一下子撲倒在趙羽凡身前，也不顧他身上身下都是水。伸手去探了探他鼻息，發現已經沒了呼吸。
阿珠原本就煞白的臉瞬間像是變得透明，額側的血管青筋看得分明。她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腦子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手停在趙羽凡鼻子前不會動了。她耳朵裡嗡嗡的，周圍的人好像在說着什麼，但是她聽不清楚，她覺得他們的聲音好像是從水面上傳來的，而她正潛在很深很深的水底下，光線黯淡，壓力巨大，人的聲音變得朦朧。
“小姑娘你快些讓開，耽誤不得了，他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你再攔着怕就真救不回來了！”
趙羽凡身前蹲着的瘦小男人的焦急聲音傳來，阿珠下意識地轉頭去看他。
瘦小男人伸手輕輕將阿珠推開，用力地在趙羽凡的肚子上雙手按壓。
阿珠沒有注意，被他無心地一推，推得往後倒去。
幸虧身後有兩個人接住了她，纔不至於摔倒。
阿珠穩了穩身子，站了起來，本想往前湊，但是她又怕打擾到那個瘦小男人救治趙羽凡。
她能感覺到周圍人對趙羽凡的關心，所以稍微地鬆弛了一些。
瘦小男人手上用力從輕到重，越來越重。試了幾下之後他沉喝一聲，雙手猛地下壓。
剛纔按了好一陣沒有動靜的趙羽凡這一下，被按得身子一抖，嘴張開噗地噴出一股水柱。
那瘦小男人似乎救人經驗也不是很足，趙羽凡噴水的時候他並沒有退開，反而還伸過了頭去瞅趙羽凡肚子上的動靜。
結果趙羽凡噴水了，一股水柱直勾勾就噴在這瘦小男人臉上。
周圍人鬨笑起來。
阿珠不解，皺着眉看着他們，她完全看不出哪裡好笑的，趙羽凡明明還躺着沒有動靜呢。
這時阿珠身後剛剛扶住她的一箇中年人笑着道：“這下好了，只要肚子裡的水噴出來了，再往裡吹氣，做一做心肺復甦就行了。對，你一隻手握成拳頭，放到他胸口，另一隻手去壓拳頭，多使點勁兒。對，就這樣，按幾下感覺他心跳有反應了就給他吹起，做人工呼吸。”
身後的中年人指導着，那瘦小的男人就按照他說的方法做。
在趙羽凡胸膛上拳頭疊掌很大力地按了兩下，然後伸頭靠着他心臟位置聽了聽，回頭衝衆人一點頭，意思是有反應了。
接着這瘦小男人身子往前湊，捏住趙羽凡的下巴就要去個他做人工呼吸。
阿珠看着看着突然覺得不對，這個瘦小男人怎麼好像是要去跟趙羽凡親熱？
周圍圍觀的人都屏住呼吸，靜靜地瞅着人工呼吸。
阿珠聽得見四周人的心跳隨着瘦小男人朝趙羽凡靠過去而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停！”
阿珠尖叫一聲，在瘦小男人撅着嘴脣就要湊到趙羽凡嘴上的時候，她的這一聲驚得那瘦小男人一個寒噤，猛地轉頭看她。
四周圍觀的人羣中也傳出一聲聲泄氣的聲音，大家都轉頭看着這個小丫頭。
瘦小男人的人工呼吸被打斷，這幫人似乎很是失望。
阿珠感覺很奇怪，她雖然的確沒有感受到這羣人的惡意，也猜得出他們是要救趙羽凡，但是這個救人的方式好像有些詭異，而且這幫人圍着很期待地看着救人，總讓阿珠覺得說不出來的奇怪。
“你......爲什麼要親他？男人親男人不是很奇怪嗎？”阿珠皺着眉，她看着瘦小男人，說不出的彆扭。
瘦小男人無奈一攤手，“小姑娘，我這可不是要跟你哥親嘴啊。你哥掉水裡被淹了，我給救起來的，大傢伙都看着呢，我這是要給他做人工呼吸，救他命呢。”
身後中年人伸手拍了拍阿珠肩頭，“是啊小姑娘，你哥現在胸腹裡沒氣，呼吸不通，要這樣嘴對嘴地給他肺裡吹氣，讓他重新自己呼吸起來，不然缺氧時間長了，人就完了。你先彆着急，在旁邊看着就好。你哥應該是沒什麼大礙，幫他喘起氣來就好了。”
這中年男人的話令阿珠稍微心安，但是那邊瘦小男人又伸出身子要去給趙羽凡吹氣，阿珠看了又覺得別捏得很。
瘦小男人一隻手輕輕墊起趙羽凡的腦袋，好方便自己夠過去。
“誒，你把他放平了，別動他腦袋，別朝上折他身子，氣管折起來了，氣下不去！”阿珠身後的中年人急道。
那瘦小男人哦了一聲，重新把趙羽凡腦袋放平。
阿珠見他折騰了有一陣，這人工呼吸遲遲沒有做下去。
而趙羽凡已經呼吸停止有一段時間了。
她一跺腳，跑上前去，一把推開瘦小男人，一手抓着趙羽凡下巴，一手蓋着他眼睛，對上嘴給他吹氣。
瘦小男人被阿珠一推撲倒，皺眉爬起，不過看阿珠認真地給趙羽凡吹氣呢，只是嘆了口氣，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泥水，退到一旁。
周圍人看見阿珠這麼果斷，都紛紛發出讚歎。
“小姑娘，你一手捏住他鼻子，吹一會氣，就按幾下他胸口，用我剛纔說的方法。”身後那中年人又指揮阿珠道。
阿珠並不懂溺水的急救措施，不過她還是按照那中年人所教的方法嘗試了。
給趙羽凡肚子裡吹一會氣，然後伸手給他按壓胸膛，如此重複了好幾遍。
阿珠又俯下身子要給趙羽凡吹氣，突然趙羽凡腦袋輕輕一揚，阿珠眼尖看見，忙退後一步讓開來。
趙羽凡嘴裡發出一聲“嗬嗬”的響，接着是一陣咕嚕咕嚕，然後噗一小股水花吐了出來。
這口水噴出來之後，他原本平靜的胸膛開始有了微弱起伏。
阿珠欣喜地撲過去一摸，心跳變強，呼吸也恢復了。
雖然還沒有醒，但是阿珠忍不住叫了一聲，哽咽起來。
周圍人都鼓起了掌。
人算是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