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真的成了水鬼?”吞金聽到這種消息,也被勾起了興趣,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盯着狄天鱗,等他繼續說。
“我和車隊長都被嚇着了,我扔了攝像機,就想上去幫忙,”狄天鱗摸了摸腰後,拔出了一柄寒芒爍爍的短匕,放到面前小桌上,“我平時都帶着它,下水也不例外,當時我摸出匕首,往前游到車隊長身邊,揮刀去切。”
“在水下能揮得動刀嗎?”吞金小聲插了一句。
“你說到點子上了,在水底下本來就沒辦法把力量凝聚起來,我情急之下只想着趕快幫車隊長把抓住他的那隻手砍下來,腦子沒跟上手就習慣性地揮出去了,但是在湖底壓力又大,浮力也大,我的動作變得極其的慢,等我的匕首揮到的時候,車隊長早就一腳踩着那屍體的胸膛,被抓住的腿用力回抽,直接把抓着他的那隻手給扯了下來。”
“嘖,殘忍。”守銀說。
“那只是具屍體,說不定還是水鬼,哪裡殘忍?”吞金瞥了師弟一眼。
“死者爲大,起碼的敬畏之心怕是得保有的。”守銀回了他一眼。
狄天鱗在那邊撇了撇嘴,“車隊長自己是沒事了,扯斷屍體的手臂,往後蹬出去漂遠站穩,我卻沒收住勢頭,一腦袋扎到屍體懷裡了。我的潛水鏡就蹭着他那灘溶化的臉皮擦過去,然後嘴巴磕在他肩頭了。”
他一臉吃了屎一樣的噁心表情,“我嘴巴撞到那屍體時候,反饋回來的觸感告訴我,那玩意身上的皮膚和血肉也跟臉上一樣,化成一灘一灘的蠟狀。屍體身上的破衣服一碰就碎了,我扶着他站穩了身子,一看剛纔我撞到的肩膀部位,被我蹭出一個坑,然後手上也是,抓住他身子的時候,像是抓在一塊奶油上。我趕緊往後退,手電在之前的慌亂中掉在了屍體腳下,照着他沒有褲管露出來的腿,蒼白纖細,質感像是岩石。”
“車隊長穩住身形,也沒管腳下還被條胳膊抓着,他怕我也被那玩意給抓住,又往前游過來要幫忙,但是那屍體似乎對我沒什麼興趣,一動不動的,剛纔動靜那麼大,他也沒有被撞倒。車隊長來到我身邊,在那屍體夠不着的位置停住,他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見我沒事,就指指屍體腳下的手電,又回身指了指攝影機,意思是他去把手電拿回來,讓我去拾攝影機,然後標註位置,上浮。”
“很講義氣啊,危險的事情他去做。不過其實你們完全可以放棄那手電,剛好留在屍體腳下下一回下水的時候能當個指示座標,爲什麼要去冒險再撿回來?”守銀問。
“我看他不只是爲了手電過去的,他似乎是還想要看看那屍體。”狄天鱗搖搖頭,他自己也不清楚那車隊長是怎麼想的。
“作死,在恐怖片裡,這類莫名其妙的行爲會送人頭的。”守銀很懂地分析。
“誰說不是呢,我當時估計也是害怕了,車隊長一比劃,我就退回去撿攝像機了,等我拿起攝像機回頭看的時候”狄天鱗頓了一下。
“他不會又被另一隻手抓住了吧?”吞金嘴角揚了揚,忍俊不禁的樣子。
狄天鱗又氣又好笑,“是啊,那屍體剩下的另外一隻手又抓住了他的胳膊,這還不止呢,原本牢牢地站在地上的兩條腿也是,交叉起來掛在車隊長腰上,脖子上那個殘破不堪的腦袋一個勁地往車隊長臉上湊,像是要咬他,又像是要去親他。”
守銀手上把玩着煙盒,想象着那個場景。
“不對啊,不單是車隊長靠近那屍體,你自己不也蹭到他身上,還把他肩膀都蹭掉了一塊,爲什麼他不伸手抓住你,那個時候他只是被車隊長拔掉一條胳膊,另外的還在的吧?”吞金問。
“這我不清楚,不過確實也是,我後來想了想,那屍體明明能夠抓住我的,但是他並沒有對我動手,而車隊長一靠近到他能接觸的範圍,他馬上就會對車隊長有動作。”
“是不是體質的問題,那些陰森森的屍體之類的東西,對某類人尤其敏感,是不是因爲車隊長體質就比較吸引那類東西?”守銀回頭望了一眼吞金。
“也許,不然說不通,爲什麼那玩意只對車隊長出手,那後來了,那東西像章魚似的掛到車隊長身上,你們是怎麼解決的?”吞金說。
“那種動作親密得讓人臉紅啊,可惜了,是具屍體。”守銀不正經地嘆了口氣。
“車隊長估計也是被嚇到了,他空出來的那隻手握着屍體的腿,狠狠地一把就拽斷了,不過腦袋已經被屍體的頭撞了一下。車隊長忍着噁心地往後躲閃,沒躲開,屍體的腦門砸在他腦門上,然後那屍體的頭就碎成一蓬渣渣了。但是腦袋沒了,脖子上的那根頸椎還是在往前晃着,朝車隊長的方向湊。”
“這麼容易?”吞金道。
“車隊長也發覺了,那屍體非常脆弱,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然後他馬上就冷靜下來,屍體那唬人的腦袋不在了,直接掰斷了抓住自己胳膊的另外一條手臂,把那屍體整個地從自己身上摘了下去。他倒是不嫌惡心,就着腳下的手電光,拎着那被他拆得殘破的屍體仔細地看了一陣,才蹲下去把電筒撿起來。然後一手拎着手電,一手拎着屍體的軀幹,揚了揚腦袋,示意我上浮。我就跟着他慢慢地上浮。”
“這車隊長是個人物,以後有機會給我們介紹介紹。”守銀聽完狄天鱗的描述,對那個車隊長印象很深刻。
“沒問題,他倒是個真正的考古研究者。”狄天鱗笑着看着守銀。
守銀摸了摸後腦勺,人家這是在說他們是假學者呢,騙人的假身份被拆穿,確實是件很糗的事。
“我跟在車隊長身後,把他撕碎那屍體的過程都拍了下來,還有上浮的過程。不過,我們上浮了五十多米,準備停一停讓身體適應一下壓力,車隊長也調整了一下抓着屍體的方式,他直接把手插進那屍體的胸膛裡,把屍體掛在手上。但是沒想到,我們緩了一會,重新上浮,才往上蹬了幾米,車隊長舉着那屍體突然就噗的一聲爆炸了,炸成一蓬粉末,還有那種蠟狀的東西,順着水散開往下沉。”
“炸了?”守銀和吞金都愣住。
在水裡炸成一蓬粉末?
“那車隊長受傷沒有?”吞金問。
“沒有,不是很強烈的爆炸,但是那屍體完全炸沒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我和車隊長都懵了。後來一想,可能是水壓改變了的緣故,那東西在水底壓力大的地方還能夠保持着原樣,但是一到了壓力小的地方,就炸沒了。幸虧我們留下了還算完整的影像資料,不過上浮的時候我關閉了攝像機,因爲電池不夠了,而且我以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所以就沒有拍到屍體爆炸的那一幕。”
“真是可惜,什麼都沒有留下來,這種東西光有影像也不好研究啊。”吞金可惜地說,他似乎對這種屍體鬼怪的東西很有興趣,不知道這跟他捉妖的專業矛不矛盾。
狄天鱗搖了搖頭,“不,也不是完全沒有留下痕跡,”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我不是說我嘴巴磕在那玩意肩膀上了麼,後來出水之後,我潛水面罩上嘴巴的位置,留着一塊那屍體的屍蠟。”
狄天鱗似乎很無所謂地說,但是吞金守銀一聽,臉都青了。
那玩意,屍蠟,蹭在了嘴巴上!
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