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日正當中了。不想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大黑也不是慶忌和人蔘娃娃 ,反倒是陸靖楊。想要動動手腳,才發現自己正被陸靖楊橫抱在懷裡,敲敲腦袋,這算怎麼回事?
“你已經結丹,體內靈力有些紊亂。他正好路過,幫得上忙。”
大黑甩甩尾巴,示意陸靖楊把林響抱到牀上,李鉺不在這裡,自己的神力又與林響不相合,孰胡在外邊把那個低級殭屍當沙包捶,正好騰蛇在一邊閒閒的看熱鬧,乾脆把這傢伙叫來用用。
陸靖楊倒是無所謂,只是有些吃驚於林響怎麼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結丹,哪怕是天資再高,或者是有造化玉碟的輔助,這種速度也太過驚人,對於林響,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是看白虎神君悠閒的樣子,怕是早已經有了準備。說實話,陸靖楊剛剛站在林響家的門口,若不是大黑出聲叫他,他不敢保證接下來自己會做些什麼。正處於結丹期的修真者,體內靈力充沛,卻又是最虛弱的時候,放在以往,騰蛇的第一個念頭,除了吃還是吃,不做二想。
結果他竟然沒有遵循本能吃了林響,反倒是用自身的靈力護着他,一直到他結丹,陸靖楊有點想不明白了,或許,自己對他不只是覺得有趣那麼簡單?
支着下巴,陸靖楊趴在林響的牀邊,大黑暫時沒力氣把這條騰蛇驅逐出去,只能瞪大眼睛時刻盯着他的舉動,林響靈臺之上的金丹已經結成,正在慢慢消化體內突然多出來的力量,閉上雙眼,眼前依舊會顯現那些困住自己的畫面,自己是怎麼出來的他完全不清楚,那些對自己有何種意義也想不明白。大黑不是說自己達到金丹期之後,所有的謎團都會迎刃而解水落石出嗎?那爲什麼此刻的他腦海裡依舊是一團亂麻,好像所有的答案都糾纏在一起,就像那些不停轉換的奇怪畫面一般,明明該知道的,明明該想得清楚的,卻好似被一層透明的屏障阻隔在外,一切的源頭就在眼前,卻看得見摸不着,焦急也是無用。
林響越想越是心煩,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陸靖楊伸出手,點了點林響的額間,一絲涼意慢慢緩解了林響的煩躁,只讓他覺得困擾住自己的那些畫面正慢慢消散,腦子開始變得空空的,卻異常舒服 。
嘆了口氣,林響慢慢睡了過去。
陸靖楊收回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回過頭看向大黑,問道:“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
大黑抖抖鬍子,跳到牀上,看着林響安詳的睡臉,雖然騰蛇性格不怎麼樣,可關鍵時刻還是能幫得上忙的。剛剛林響險些就入了魘了,憑現在的自己,雖然可以暫時保全他,卻有些太過勉強,李鉺那人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總覺得他的目的不只是想和林響雙修那麼簡單。它這次入世歷劫,本就是爲了渡有緣人入修真界,不想幾次都看走了眼,身上的神力也一點一點的被禁錮,後來碰到林響,隱隱便覺得他的根骨不凡,卻不想天資高到這種程度,這讓大黑忍不住懷疑,林響真的只是個凡人嗎?可事實顯示,在它眼前的林響,的確是個實實在在的凡人,是的,現在的林響!或許,這也是林響能吸引李鉺和陸靖楊的原因?慶忌那傢伙肯定有事情瞞着它,只是,它白虎神君都不清楚的事情,慶忌又能知道些什麼?
大黑陷入了沉思,看着林響,眼神變換不定,陸靖楊看看大黑,手背在林響的臉頰摩挲了一下,忍不住低下頭,含住了林響的脣。
“喵!你在做什麼?!”
大黑炸毛了,騰蛇這傢伙,真是一刻也不能放鬆!
“做你看到的啊。”
陸靖楊一隻手就制住了往前衝的大黑,拎着大黑的脖子吊在半空,舔了舔林響嘴脣,味道和上次一樣的好。
林響似乎被吵到了,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了雙眼,黑色的眸子,似清明,又似還在夢中一般的朦朧,陸靖楊的意識好像被那雙眼睛吸了進去,忘記了還抓在手上的大黑,盯着林響,喉結上下滾動着,喉嚨有些發乾。
林響笑了,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眼波流轉,擡起手,撫上了陸靖楊的肩膀,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蠱惑,聽在陸靖楊的耳朵裡,只覺得像是聽到了亙古的清音,飄渺,卻清晰的直達靈臺,意識之中,像是摻雜了某種古老的音符,讓他迷醉。
握住林響的手腕,薄薄的脣落在林響的掌心,絲絲涼意,滾燙的熱度,一種不是食慾,卻類似的感覺緩緩的包圍了陸靖楊全身。
林響臉上依舊帶笑,任由陸靖楊握着自己的手腕,忽視了因爲過大的力氣而隱隱的疼痛,單肘撐起上身,慢慢靠近了陸靖楊,“騰蛇……”
騰蛇?陸靖楊微微泛紅的雙眼突然變得清明,握緊了林響手腕,另一手猛的掐住了林響的脖子,盯着林響的雙眸,聲音之中帶上了寒意,“你不是林響,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
林響並不在意握住脖子的手,反倒是笑得愈發燦爛了,“我是誰?我是林響啊,我若不是林響,那我到底是誰?”
一聲聲的低喃,話語中的疑惑並不似作假,“不然,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好不好?”
陸靖楊迷惑了,慢慢鬆開了手,林響馬上蜷起了身子,像只受到驚嚇的小獸一般,抱緊了自己,不停的低喃着。大黑走到林響的身邊,帶着肉墊的爪子按到了林響的額頭上,含着一絲責備的看向陸靖楊,陸靖楊覺得自己十分冤枉,是白虎請他來幫忙的,怎麼到了最後好像他纔是罪魁禍首一樣?
半空中,李鉺靜靜的立在雲端,注視着林響家中發生的一切,青龍抱着胳膊站在他的身側,見李鉺周身的白色靈氣正在質化,連忙倒退幾大步,撤到安全距離之外,撇撇嘴,既然這麼擔心,幹嘛不自己下去看看,非要躲在這裡偷窺,都幾萬年了,這傢伙的興趣還是沒變,既然喜歡,連白蓮都種下了,那就去追回來,弄回家裡,想怎麼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結果非要費力氣繞彎子,什麼記憶不記憶的,就那麼重要?還是他家白虎好,又熱情又奔放,他們每次的見面都是無比激情碰撞,火花四射,歎爲觀止!
“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丟人!”
李鉺打斷了青龍的自我陶醉,乾脆利落的轉身,既然騰蛇在那裡,林響就不會出事。
“啊,你特地跑來,不下去見一面?”
“會見面的,馬上。”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李鉺瞬間消失了蹤影,青龍甩甩頭,戀戀不捨的又看了一眼林響家的方向,也轉身離開了。既然李鉺說了不讓他現在去見白虎,那就不能去見,等等吧。
林響終於慢慢安靜下來了,緊閉着雙眼,握緊了手腕的白蓮。陸靖楊還想再留一會,卻被大黑瞪着眼睛給趕出了門。
站在門口,陸靖楊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於大黑過河拆橋的行爲明顯帶着不滿,“白虎,我很記仇。”
“這個大家都知道,不必拿出來說了。”
話落,直接當着陸靖楊的面關門落鎖。
陸靖楊冷哼一聲,隨即勾起了脣角,舔了舔嘴脣,脣齒間,似乎還留着林響的味道。既然白虎神君這麼迫不及待的趕他走人,那麼,有些話來不及說,就不是他的責任了不是?
轉過身,雙手插在口袋裡,騰蛇大人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不過,只維持到看到一身狼狽,俊臉腫成豬頭的洛克爲止。此刻,一向以高貴自詡的血族公爵正衣衫襤褸的躲在陸靖楊那輛火紅色的法拉利上,看着被弄髒的愛車,陸靖楊開始腹誹,果然,孰胡就是孰胡,擺不上臺面的東西,怎麼就沒把這殭屍乾脆揍死算了?還得要他來善後!
陸靖楊離開不久,林響就坐起身,雙手抱着膝蓋,靠在牀頭,愣愣的看着半空中的某一點出神。大黑雖然有很多疑問,卻也沒打擾林響,只是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他。
“大黑……”
“恩?”
“人真的有輪迴轉世嗎?”
“我不知道。”
“你不是神獸嗎?”
“就因爲我是神獸纔不知道啊。”大黑靠在林響的腿邊,“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是一個樣子了,哪怕入世歷劫本質也不會改變,除非我犯下大錯被毀滅真身,否則,是根本不入六道輪迴的。”
“吔,一直是一隻黑貓?你不是白虎嗎?”
“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是不是?小心我撓你啊!”
林響摸着大黑的背,終於笑出了聲音。
“大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很奇怪的,卻又讓我覺得很懷念的事情,這些似乎是我的記憶,又似乎不是,我覺得有點困擾罷了。”
“記憶……能和我說說嗎?”
“說說?好吧……”林響抓抓腦袋,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突然眼珠子一轉,湊到大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慶忌和人蔘娃娃好奇的豎着耳朵,卻一點都沒聽到,暗道仙人小氣。
大黑聽完了林響的話,一頭黑線的看着林響,它開始懷疑,林響不會是遠古洪荒裡某個喜歡八卦的仙人轉世吧?明明騰蛇喜歡穿花衣服這個毛病都改掉幾萬年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大黑,難道那些都是真的?”
林響兀自瞪大了雙眼,不會吧?陸靖楊以前真有那個毛病?喜歡穿花衣服戴鮮豔首飾?
大黑無奈的點了點頭,就因爲騰蛇有這個不足爲外人道的毛病,纔會被錯認了性別不下百次,到最後以訛傳訛,哪怕騰蛇不再一身花了,神話故事裡的騰蛇已經被倒錯了性別改不過來了。
林響眨巴眨巴眼睛,腦補了一下現在的陸靖楊一身花衣服的樣子,臉色一變,笑得在牀上打滾。
正按着洛克在合同書上簽名的陸靖楊突然渾身有些發冷,是他多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