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家。從陸靖楊的車上下來,迷迷糊糊的往前走,險些被一輛自行車給撞倒。陸靖楊從身後拉住林響的胳膊,把這迷糊小子拉進懷裡,忍不住輕笑一聲,彈了一下林響的頭,真好玩,比他幾百年前抓來解悶的那隻腓腓還有意思,想起那隻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神獸,當初好像是真的想養着的,後來……好像一個沒忍住,給吃了……
恩,陸靖楊第一次覺得自己亂吃東西不是個好習慣了。雖然能被他看得上眼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凡品,但對眼前這人,或許還是留着玩比較好。
林響被陸靖楊一拉,腦子早就清醒了,也不敢抗-議這人彈他腦門。即使剛剛在餐廳自己連宰了他的心都有,冷靜下來之後,林響明白,自己腦子冒氫氣了纔會真去付諸實踐,畢竟,打不過他不說,他也算間接幫了自己。
陸靖楊把林響送到門口,林響遲疑了一下,還是禮貌的把陸靖楊請進了家門。無所謂引狼入室或者是開門防賊的,陸靖楊都明白着今天這門他是非進不可了,林響能怎麼辦?總不能等着大門被砸穿再放人進來吧?
“你這裡的環境還不錯。”只是有點麻煩東西,例如屋子後邊那口井。不過看現在這樣,林響還是能應付的。
陸靖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人蔘娃娃正立在院子裡的人蔘地裡裝雕像,大黑從樓上臥室下來,跳到茶几上,一雙金色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陸靖楊。不是警告過林響這傢伙不是善茬嗎?怎麼還往家裡領?
“不用這麼防備我。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動林響。我對他很感興趣,所以,我說不定還會護着他。”
“你說的話,十句裡有半句是真的就不錯了。”大黑已經確定了這傢伙是哪一個,連帶的,對他的戒備更深了,“被你看上的人,比起運氣更應該稱作倒黴纔是吧?”
“怎麼,不裝了?我還以爲你裝貓裝上癮了呢,白虎。”
“有那個必要嗎?騰蛇。”
陸靖楊單手支着下巴,在大黑說出那兩個字之後,眼中閃過一道兇光。
騰蛇?
林響從廚房出來,端在手上的茶杯險些掉在地上。大黑上次就說過陸靖楊和它是一類的東西,不過,騰蛇?爲什麼他竟然會覺得這個名字這麼熟悉?不應該啊……這似乎不是屬於他的記憶,而像是一直禁錮在記憶深處的某一部分,突然遭受了一次撞擊,狠狠的,出現了裂紋。
陸靖楊點了點手指,白皙的指尖上,珠貝一般的指甲突然變得鋒利無比,從最鋒利的邊緣慢慢染上黑紅的顏色。大黑仍舊動也不動的坐在他的面前,金色的豎瞳微微眯起,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白虎,你的神力不剩多少,脾氣倒是見漲。”
突兀的,陸靖楊笑了,指甲上的黑紅又突然褪去,靠坐在沙發上,架起兩條長腿,轉過頭,看向林響,“怎麼,作爲主人,連一杯茶都不打算給客人喝嗎?”
林響咬了咬嘴脣,看了一眼大黑,把茶杯放到了陸靖楊的面前,坐到他一邊的沙發上,撈過大黑抱在懷裡,順帶着安撫了一下大黑的怒氣,他可不希望大黑一時衝動和這男人打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力量,打起來只有捱揍的份啊。
陸靖楊看着大黑和林響的相處模式,嘴角勾了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目舒展開,神情變得愉悅起來。林響家裡的飲用水都是用靈力淨化過的,雖然陸靖楊不在乎這些,還是對林響的心思又有了一番思量。
陸靖楊並沒停留太久,只坐了盞茶的時間便離開了。林響擔心的事情一件都沒發生,舒了口氣,送陸靖楊出了大門。在門口,陸靖楊問林響爲什麼沒有給他電話?
林響眨眨眼,纔想起來上次陸靖楊確實說有一份工作適合他,但是,他根本就沒當一回事,早就忘到天邊去了。
“那麼,你說你現在在做翻譯的工作?”
“是的。”
經過短暫的相處,林響對陸靖楊的戒備仍在,可表面上卻已經過得去了。更何況,對於陸靖楊是騰蛇這件事,林響意外的在意。騰蛇這個名字好像對自己很重要,重要得林響想忽略都不行,可重要在哪裡,他現在又想不出來。只能歸結於前段時間一直在腦子裡出現的幻象弄亂了他的腦子,纔會出現這種錯覺。可奇怪的是,凡是和陸靖楊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幻象就再沒出現過。
“哪家翻譯公司,能方便告訴我嗎?”
林響說了翻譯公司的名字,陸靖楊笑了笑,“他們的老闆,是不是姓李?”
“這個我倒不清楚,只和負責人事的經理接觸過。”
“。”
陸靖楊意味深長的看着林響,突然拉起林響的右手,擼起襯衫的袖子,在林響錯愕的目光下,吻上了那朵雪白花苞的邊緣。
“你還是注意一下爲好。”
留下這句莫名的話,陸靖楊放開林響,轉身離開了。
林響站在原地,擰着眉頭,想着陸靖楊剛剛的話。姓李?這有什麼關係,姓李的人多了去了。搖搖頭,轉身回家了。
大黑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生氣,它最近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似乎有什麼事情正困擾着它,林響有心想問,又覺得自己是在多管閒事。人蔘娃娃終於放鬆的癱倒在地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濃郁的參氣頓時瀰漫在了整個小院裡,林響捏起那個胖娃娃,看看兩塊地裡長得茂盛的植物,除了人蔘,這胖娃娃對旁邊那塊菜地也有影響,這都幾月份了,黃瓜秧子上還結着花骨朵呢。
“林響,在家嗎?”
“三姨?”
林響詫異擡起頭,看向大門,三姨怎麼會這個時候過來?不過,三姨剛剛叫他什麼?林響?
站在大門前,可以感受到門外幾乎察覺不到的腥臭氣息,拉開門閂的手頓了一下,林響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一頭汗水的男人推開旅館房間的門,看到屋子裡只有百無聊賴躺在牀上看雜誌的老五,焦急的問道:“老四他們呢?!”
“大哥?四哥去辦事了啊,二哥三哥也一起去了。不是你說可以動手了嗎?”
“糟糕了!”
老大一掌拍在牆上,強硬的拉起老五,“我不是讓你們等我回來的嗎?!”
“可四哥等得不耐煩了,再說有二哥三哥一起去,沒事吧?”
“什麼沒事,事情大了!”
老大焦急的神色不像僞裝,老五也收起了那份輕鬆的心態,“大哥,到底怎麼了?”
“別多說了,跟我來!”
老大抓起車鑰匙,拉起老五就走出了旅館。在他們身後,是一路跟到這裡來的喬莉,看着那輛黑色的吉普絕塵而去,豐潤的紅脣嘟了嘟,不滿的嘟囔了一句:“老闆真不地道,讓我來跟着這個王八蛋,自己去送美人回家……”
話落一踩油門,大紅的法拉利跑車循着吉普開走的方向追去。
此刻,林響家門前,呂青神情呆滯的叫着門,林響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握緊了拳頭,身上的怒氣再也遮掩不住,手上的猰貐鐲子開始顫動。大黑忙跳到林響的肩上,“冷靜下來,你想救她吧?”
林響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握了幾次,拉開了門閂。
門外,只站了呂青一人。看到林響,呂青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三姨,進來吧。”
林響臉上掛着笑,若無其事的把三姨讓進了院子,隨後,關上了大門。
呂青站在院子正中,林響站在她的身後,可以隱隱看到三股黑氣正包裹在呂青的周身。林響不敢輕舉妄動,他也沒辦法確定找上三姨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他只能忍,忍到那幾個東西露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事實上,也沒讓林響等多久,大黑喵了一聲,走到呂青的腳邊,眯着眼睛撒嬌似地蹭了蹭呂青的褲腳,要是以往,呂青早已經彎腰抱起大黑,現在的呂青,臉上卻浮現出一抹厭惡夾雜着未知的探究。
大黑仰起頭,又喵喵叫了兩聲,呂青不耐煩的想要伸腳踢開它,只一瞬間,一道金光突然從大黑額間射出,呂青忙擡手遮住雙眼,卻來不及閃躲,被那道金光打入了額中!
“就是現在!”
大黑猛的大喝一聲,林響體內的靈力開始飛速運轉,集中到雙手,黑色的猰貐劍緊握在手,劍光暴漲,同時召喚出玉簡,青色的靈氣在空中盤繞,玉簡頓時增大數倍。
“去!”
隨着林響的喝聲,玉簡飛到了呂青的正上方,像一張巨盾一樣壓下。
呂青放開遮住雙眼的手,臉上的神情開始扭曲,口中發出一陣喈喈怪笑。
“混賬!出來!”
林響將猰貐劍送到半空,指着呂青,“出來!”
怪笑停下,呂青開口,發出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若是我不呢?你能傷害這具身體嗎?”
林響牙咬得死緊,握着猰貐劍的手已經暴起了青筋。
“說出你的目的。”
“把參王交出來,另外嘛,你再乖乖給哥幾個解解悶,就放了這個老女人,如何?”
“無恥!”
“小哥兒,你會愛死我們的無恥的。”
男人繼續說着噁心的話,林響卻依舊無計可施。就在這個時候,二樓窗臺上的三足圓鼎突然發出一陣紅光,射-入了呂青的背心。呂青僵了一下,突然抱着雙臂扭曲在地上,林響看準時機,再一次將玉簡壓下,只見三道黑影從呂青的身體中躥出,落在地上,變作了三個渾身邪氣的男人。而呂青卻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林響焦急的想要過去看一下呂青,卻得戒備着這三個男人隨時會動手。
一道白色的光影突然出現在了院子一角,其中一個男人大叫一聲:“參王!抓住他!”
三個男人猛的撲向白光所在處,林響趁此機會跑到呂青的身邊,見呂青只是暈了過去,鬆了口氣,將呂青交給大黑照顧,轉身面對那三個男人。
人蔘娃娃靠在牆角,看着逼近自己的三個男人,絲毫沒有懼色,白胖的小臉再不見一絲笑容,小胳膊揮了揮,敢找仙人的麻煩,就是和他過不去!咬死你們!
於是,就在男人伸手要抓他的剎那,人蔘娃娃突然從地上躍起,撲到了一個男人的喉間,小嘴張開,露出一口閃着寒光的獠牙,狠狠的咬下,男人一聲大叫,扯着人蔘娃娃卻不敢用力,越是用力,這娃娃咬得越緊,像是要把他脖子上的肉生生咬下來一般。
“三哥!”
“老三!”
另外兩個男人焦急的看着被咬住的男人,林響趁此機會握着猰貐劍就刺了過去。大黑卻沒上前,而是抖抖鬍子,它就說嘛,真有亂七八糟的找上門來打那個胖子的主意,還不一定是誰吃了誰呢。
饒是一個男人已經受傷,另兩個男人卻也不是容易對付的。見林響單手掐訣控制着玉簡,另一手握劍殺來,,兩個男人暫且放下老三,同時張開雙手,四道黑霧於半空彙集,兜頭罩下,林響不敢大意,停住了腳步,黑霧卻越來越濃,黑霧深出,剛剛那兩個男人站在一起,身體像是從內部融化一般軟在了地上,兩團軟肉卻滾動到了一起,隨之快速的融合成了一個足有兩米多高,長手長腳,渾身青黑,口中流涎的怪物!
“這是什麼東西?!”
林響被噁心得倒退一步,大黑慢悠悠的開口:“他們是五通神。”
“五通神?你說這個怪物是神?!”
大黑抖抖鬍子,“說是神,其實不過是五個淫-欲的混賬東西,是泰山神那五個不成器的兒子!六百年前犯了事被他們老爹給關起來了,怎麼又被放出來了?我就說泰山神是個護短的,不除了這五個,早晚會再出事!結果那頭陰險龍就是喜歡和我唱反調!”
“別說那麼多了,該怎麼對付他們啊?!”
“直接砍。”
“啊?”
“你手中的猰貐劍砍不了騰蛇那傢伙,對付這五個還是綽綽有餘的,別大意的上吧!”
“大黑,你又趁着我不在爬論壇!”
“這個時候,計較那些小事做什麼……”
林響還在和大黑吵嘴,二通已經撲了過來,迎面可以聞到那股摻雜着血腥的臭氣,大黑眉頭一擰,之前的的幾條人命,不出意外都是這幾個犯下的殺孽,讓林響在這裡收拾了他們也算是替天行道,不過,爲什麼只來了三通,那兩通在哪裡?
林響卻沒大黑那麼悠閒,揮起猰貐劍,黑色的劍光同二通化出的巨爪撞在了一起,竟然發出了一陣金鐵交鳴的利聲。二通喈喈怪笑,林響心中一凜,再不敢大意,將靈力運足了十成,一個引雷訣向着二通砸去,雷電過後,躍至半空,猰貐劍橫揮,在二通身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裂口像是嬰兒的嘴一般外咧着,傷口處流出了濃黑腥臭的**,林響被嗆得咳嗽了一聲,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幫傢伙屬黃鼠狼的嗎?味兒怎麼這麼燻人啊?
二通被林響激怒了,大吼着再度撲向林響,看那架勢是想拼命,林響臉色有些發白,手中的猰貐劍握得更緊了一些。
“仙人!我來助你!”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喊,伴隨着喊聲,一道黃色的箭光流星一般劃過天際,帶着凌厲的風聲,精準的射入了二通的肩後。
“慶忌?!”
林響向來聲處看去,果然,一匹獨角黃馬長嘶着從雲端奔來,後邊拖着一輛黃色的華蓋小車,慶忌威風凜凜的站在小車上,手挽黃色的長弓,張弓拉弦,又是一箭,這次的箭尾卻像是燃着一團火焰一般,林響竟看得有些呆住了。
突然想起了某部電影裡一句經典的臺詞:總有一天,他會駕着五彩翔雲來迎接我……
就這個五寸丁?
還是算了吧……
“愣着做什麼?上去殺了他們!”
慶忌的兩箭,正好射中了二通的兩個命門,林響再不遲疑,猰貐劍運足靈氣,縱向劈去,在二通的利嚎聲中,將那個怪物劈成了兩半,嚎叫聲中倒在地上,砸起兩團煙塵,隨着煙塵散去,地上只留下兩隻渾身黑斑的蛙。
剛剛被人蔘娃娃咬得癱倒在地的一通見到了兩個兄弟的慘死,赤紅着雙眼撲向林響,卻在半途軟到在地,一顆頭無力的耷拉下來,似乎頸骨都被咬斷了,只剩一層皮連在一起。人蔘娃娃倒是從一通的身下爬出來,擦擦嘴,呸了兩聲,“真夠難吃的!”
看到落在一邊的慶忌,高興的一拍手,“你回來了啊!”然後就歡快的和慶忌敘舊去了。
看到這副情景,林響打了個哆嗦,果然,就像大黑說的,真遇上這胖娃娃,還不一定是誰吃誰呢。
收拾好三通的屍體,大黑眼睛眯了眯,告訴林響把這三隻娃都扔到後院那口井裡去。
“說起來,大黑,怎麼這次動靜這麼大,那口井卻一點聲響都沒用。”
“嘖!”
大黑一撇頭,不願意回答。心裡卻是透亮,還不是欺軟怕硬的,剛剛騰蛇那傢伙來過了,估計井裡那個正嚇得刨洞往裡鑽呢!要是它一身的神力還在,容得井裡那個看扁?
從旅館出來的二通先是去了呂青的住所,發現其他三通早已經來過,又急忙順着三通留下的痕跡追去。不想走到一條岔路,突然前方升起了一團大霧,二通心道不好,急踩剎車,卻已經遲了。黑色的吉普瞬間衝進了那片霧裡,等到霧氣散去,路上早已經沒了吉普車和二通的影子。
等到二通醒來,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黑色的空間裡,四周無垠,想也知道是着了哪個修真者的道,而且,這種事情不像正道所謂,算計了他們的不是妖修就是邪修。
“哪位道友?出來一見!”
“哎呀!我可是真不想見你們呢~”
從空間的一角,出現了一個面容嬌豔的女子,正是喬莉,只不過,此時的喬莉,身上那幾絲的人氣早已消失無蹤,眼角眉梢帶着絲絲邪氣,豐脣嘟着,紅得幾乎能滴下血來。
“道友阻住我兄弟的去路是爲何?”
老五看到喬莉,立刻喝道,而老大早已經在餐廳見過喬莉,知道這個女人和那位肯定有牽扯,想來阻止老五,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也不想的啊,可這是老闆吩咐的,那就沒辦法了。”喬莉單腳點在另一隻腳的前邊,單手叉腰,另一手指着面前的二通,“所以,不好意思了,我要代表老闆消滅你們!”
恩,這話說起來也滿過癮的。
老大拉住老五,“等一下,我纏住她,你想辦法離開,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大哥?”
“聽我的,走!”
老大把老五向身後一推,猛的向喬莉衝了過去。喬莉哼笑了一聲,真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