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夜麟醒來,一眼就看到蘇苓嘴角預留的血跡,他的眉頭立刻皺起,從牀上一躍而起,伸手去查看蘇苓的傷勢,“怎麼回事?”語氣中滿是擔憂。
蘇苓才褪去衣衫想要看看肩膀,被他這一打岔才意識到自己是半裸的狀態,臉頰微熱,忙將衣衫拉下來,擋住了炎夜麟的視線,“沒事,只是小傷而已。”
“都吐血了還說是小傷,我這就命人去請大夫。”炎夜麟匆匆出去,又匆匆回來,拿了熱茶水給蘇苓漱口,這才皺着眉頭道:“你怎麼會過來的?我不是讓你好好在犁人院待着麼!”話中大有蘇苓太不聽話的意思。
蘇苓冷哼一聲,“若不是我,你方纔就被蘭妙婷殺了。難怪古人說,溫柔鄉英雄冢,我看是半點不假。”頓了頓,見炎夜麟還是眉頭緊皺的樣子,蘇苓忍不住問道:“蘭妙婷到底是打算幹什麼?皇后還真是捨得,爲了權利連自己的親侄女都能夠利用。”
炎夜麟欲言又止,好半響沒有開口。
就在氣氛一度要凝滯的時候,窗戶外忽然響了三下“咚咚咚”的聲音。
炎夜麟看了蘇苓一眼,狀若無奈的樣子,半響方道:“進來吧。”
一聲令下,一個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立刻從窗戶跳出來,隨手將一個東西丟在地上。蘇苓定睛一看,竟是蘭妙婷。她略微遲疑,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竟是已經死去多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衣男子雖然朝她行了禮,態度卻不是那麼恭敬,“引這個女人上鉤是主子的計劃之一,而你方纔出手,卻是破壞了這個計劃……”
“閉嘴夜一,誰讓你說這些了。將這個女人帶出去,這裡沒你的事了。”炎夜麟的聲音冷淡,不經意間卻是流露出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
蘇苓從未看過這個樣子的炎夜麟,一時間竟是覺得他無比的陌生起來。
這個叫“夜一”的黑衣男子雖然受到呵斥,卻並未有任何的不滿或是怯弱,只是淡淡地看了蘇苓一眼,隨手將蘭妙婷的屍首提起來,再一次從窗戶躍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炎夜麟面上帶着歉意,卻是避開蘇苓的目光,“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方纔他說,我破壞了你的計劃……”
“不必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炎夜麟打斷蘇苓的追問,“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身子,大夫快到了,我先扶你起來。”說着伸過手去。
蘇苓微微一側,避開他的動作,頭一回這樣的堅持,“也就是說,娶蘭妙婷,假裝昏迷……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若我方纔不出手,你也根本不會受傷,對嗎?”
“不。”炎夜麟急急打斷她,解釋:“她身手很好,若是假裝昏迷根本騙不了她。”所以方纔他纔會沒有察覺到蘇苓的到來,也不會讓她受了傷。一想到這個,他心中就無比的懊悔。
蘇苓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眼中不知不覺帶了一絲委屈,“不管是否假裝,反正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對吧?”也就是她纔會這樣傻乎乎地闖進來,寧願自己受傷也要救下他。
“你從來沒有告訴我,你有這樣一個計劃。就算你覺得我身手不夠好,幫不上忙,你至少可以暗示我一下,我也不至於像個傻子一樣闖進來,你也不至於整個計劃都被我破壞了,對嗎?”蘇苓的聲音帶着疲憊,“或者說,你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我?”
大概是心灰意冷,又心緒不穩,蘇苓又咳出一口血來。
“不是這樣的!”炎夜麟見她傷勢又嚴重了,根本就顧不上解釋,強行將蘇苓打橫抱起來了,“若我信不過你,今晚你就不會看到這一切。”
又是這樣的含糊其辭。
蘇苓一把推開他,“既然你一切心中有數,我留在這裡也只會給你添麻煩。既如此,今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任何的瓜葛。”她強撐着身子站起來,轉身往外走,“我的事,也不用你來管。”
“苓兒。”炎夜麟的聲音漸漸模糊起來。
蘇苓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後栽。想象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落入一個久違的懷抱之中。看到炎夜麟着急的神色,蘇苓腦中一白,昏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蘇苓覺得耳邊有鳥兒的聲音,她這是回了犁人院了嗎?
睜開眼,她茫然地看了看,一時間有些恍惚。
炎夜麟湊過來,將她托起來靠在自己的懷裡,拿了熱水喂她,動作輕柔而鄭重,好像蘇苓是那易碎的珍寶一般。
蘇苓避開他的手,這才發現他們身處一輛馬車裡面。馬車內空間雖小,卻是佈置得非常別緻,上面還鋪着厚厚的狐皮,坐着一點都不覺得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