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晴並沒有睡過去太長的時間,她睜開眼睛,目光怔怔地看着病牀上放的天花板。
“醒過來了?”銀也沒有離開,他大方地守在她的身邊,然後,從口袋裡面拿了一朵貴妃玉雕刻的桃花,放到蔣晴的眼前。
蔣晴看着那桃花,和記憶中的並沒有任何區別,她想起來了,那天她被銀攔住,根本就不是因爲銀說是什麼製作人或者她被看中了。
那天,銀是要她拿出這朵一直隨身攜帶的桃花,然後告訴她,她幫助明尊遮住槍口的事情敗露了,那天皇風的人真的派了狙擊手。
可惜女媧晚到一部,沒有截住那些撤離的狙擊手。
那個時候的蔣晴,很驚慌地拉着銀的手問他:“那要怎麼辦?哥哥會不會受傷?要怎麼才能幫助哥哥?”
於是,銀就很認真地問她:“你願意爲了明尊放棄一切包括你自己嗎?”
“我小時候就答應過哥哥,一定幫他的忙,當年,家族裡面很動盪,哥哥將我給抱走本來就是不得已的,而且,也壓力不小吧?”自從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的身世,蔣晴的腦子裡面就清楚了很多。
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一心都向着她自己的親哥哥的。
“那麼,請小姐看着我的眼睛。”銀是這樣說的。
銀並不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他掛名混到黑澤凱身邊的時候,是個心理醫生,而事實上,卻是明尊的心腹,重要程度,就和東對於黑澤凱來說差不多。只不過,兩個人的性格不同,所以黑澤凱的東在明,而他明尊的銀,在暗。
如果說東僅僅只能做到一些輔助的工作的話,那麼銀的重要性,就簡直要逆天了。
他是一個催眠大師。
當然,也不說能夠隨便就催眠到別人直接跳下去的地步,但是,在對方配合的情況下,修正一下腦子裡面的記憶路線,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再一切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候,沒有接受過任何間諜訓練的蔣晴,自己選擇了用催眠這樣極端的形式,去保護自己的哥哥,去守住哥哥的秘密。
小姑娘最單純的想法,不過是害怕自己被黑澤凱那個大魔頭知道了自己是明尊妹妹的身份,肯定會加以利用的。
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封印了這段記憶以後,迎來了這樣一個結局。
蔣晴
躺在牀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默默地伸出沒有插着針頭的右手,將那朵桃花,拿到了手心裡。
銀將着桃花保管得非常不錯,整個玉做的桃花,本來材質就是上等的和田貴妃,水頭很足,還是被溫養過的,放到手心裡,就是暖暖的感覺。
讓人握着覺得很舒服。
但是蔣晴卻覺得這桃花的花瓣,莫名地扎手起來,可是,又不能夠就着丟了它。
恢復記憶之前也就罷了,現在事事都在腦子裡面打轉,蔣晴也脫了那種斤斤計較的小市民的性格,她開始學會怎麼從大局上,去長遠和全面地看待問題。
也就是因爲這樣,她很痛苦。
她記得就算自己不認明尊這個哥哥的時候,明尊也還是對她諸多照顧的,畢竟明尊那邊的環境和黑澤凱身邊不一樣,還有很多的叔伯虎視眈眈,就算是照顧,也不能照顧得太過於明顯。
甚至蔣晴隱隱地感覺,明尊並沒有要拆散了她和黑澤凱的意思,在她的心目中的那個願意放下架子,爬到樹上去給她摘桃花的哥哥,不會利用妹妹感情的人。
蔣晴就這麼握着手裡的玉桃花,轉頭,撐着牀鋪坐起來,冷靜地看着邊上的銀。
她想了又想,方纔開口:“是你自己來的,還是我哥讓你來的?”
想起來以後,怎麼看都覺得不是好事情,蔣晴越發地覺得眼前地這個男人她看不透了,她大概也知道,銀雖然想盡辦法混到了黑澤凱的身邊,但是黑澤凱身邊基本上無時無刻不跟着一個東,就算有點想法,也下不了手。
就這麼呆呆地躺着看那天花板上面的花紋看了好一會兒,蔣晴才撐着自己的身體坐起來,然後她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銀,終於還是沒有說話,保持了沉默。
銀也知道蔣晴現在是需要消化的,他很是恭敬地站起來對蔣晴彎了彎腰:“小姐先休息一會兒吧。”
說完,銀就準備告辭了。
蔣晴卻無意識就一把拉住了他,或者說,她本來是沒想要拉住他的,但是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搶先一步做出了動作。
“那個,他呢?”蔣晴說完以後就想抽自己兩下,明明自己這邊這麼多的事情還沒有處理清楚,怎麼就會還死性不改地要問黑澤凱的下落呢?
銀將蔣晴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上輕輕
地拿下來,動作很溫和,當然,再溫和,能命令他的人,也是明尊不是蔣晴,他並沒有打算回答蔣晴的問題。
“小姐還是多休息幾天,他也在這家醫院,過兩天就能看見了。”
蔣晴內心的情緒還不穩定,一時之間,也沒有聽出來銀這話裡面充滿了推脫和敷衍的意味,就那麼由着他將自己的手給放下來,然後走掉了。
蔣晴坐在牀上,手邊還放着那朵小小的玉質的桃花。
她覺得自己很迷茫。
如果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她自然可以毫不猶豫地吵着鬧着一定要看見黑澤凱,但是現在,多出那些明明是自己的,但是彷彿又不是自己的回憶,蔣晴猶豫了。
她一邊記得,黑暗中,她都和他說好了,他們會一起生個孩子,一邊又想起來,那春色溫柔的桃花樹下,她的明尊哥哥,遞給她一支親手摘下的桃花。
還好,起碼今天,銀沒有讓她一定要在這兩個人中間選一個出來,但是蔣晴卻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明天,後天呢?
總有一天,她會被迫,要在自己的至親和至愛之間做出選擇的。
蔣晴從來都不知道,這種選擇題,也會出現在她的人生裡面,她原以爲,她原本是真的以爲,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而已。
好象不過是從那黑暗中出來,她就莫名其妙地,讓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
蔣晴以爲自己可以安安靜靜地呆上一段時間,不需要太長,但是起碼應該讓她將腦子裡這麼一團亂麻給整理清楚。
但是現實和理想總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蔣晴還沒發呆多久,外面就有人來敲門。
“蔣小姐,您在嗎?”雖然是敲門,但是顯然東也沒有等到蔣晴應聲了再進來的打算,而是敲完門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因爲是最高級的病房,雖然空間不是很大,但是病房裡面的東西還是非常齊全的,蔣晴的病牀前面還掛了一個液晶電視,而門口的地方,也用屏風稍稍遮擋了一下,做了一個小小的玄關的樣子出來。
東就是從那個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因爲屏風的遮擋,也給了蔣晴一點點的時間,她下意識地,就把捏在自己手裡的那朵桃花,給塞到了被子裡面。
“蔣小姐,您醒過來了吧?覺得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