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晴這樣折騰了半天,夢到是沒有弄醒,反而是自己被折騰得疲累了,迷迷糊糊地就在黑暗中稀裡糊塗地睡了過去。
當然,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蔣晴並沒有睡上太長的時間,然後她就稀裡糊塗地醒過來。
黑色的世界,連一點點的光線都沒有的情況,蔣晴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瘋了。
她忍不住問身邊的人:“外面還要多久纔會救我們?”
“很快的。”黑澤凱回答得很快,但是很顯然,他的語調裡面充滿了敷衍。
蔣晴也知道自己問黑澤凱這個問題,屬於無理取鬧的範疇,但是她的確是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也沒有辦法不這麼無理取鬧。
但是她也根本就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思維平靜下來。
不過是一個普通得小姑娘,哪裡就多出來那麼的亂七八糟的想法,還能夠在這樣快要死去的情況下保持冷靜的?
兩個人一起沉默了沒多久,蔣晴又抽風一樣的問了黑澤凱好幾次“我們什麼能得救?”“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他們救人需要多久?”“怎麼還沒有動靜?”等等問題。
都是一箇中心思想被她給翻來覆去顛三倒四地問上了很多遍。
但是不管她問了多少遍,黑澤凱永遠都是非常平靜和淡定地用三個字回答她:“很快的。”沒有不任何的耐煩,也不存在哪怕是一點點的焦躁的情緒。
這樣的黑澤凱讓蔣晴更加地摸不着頭腦了。
其實,隨着時間的推移,蔣晴非常的清楚,她絕對不是僅僅只有關於怎麼出去這樣的話題想要和黑澤凱討論的。
她一直都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話想要跟黑澤凱說,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說不出來,根本沒有辦法和他說出那些她還在國內的時候,就想過了無數遍的問題。
又不知道多久過去了,黑暗會模糊掉人類的感官以及對於時間的感知,蔣晴覺得自己可能被困在這裡快要一個晚上了,雖然外面的人的腳步聲依舊在,但是已經小了很多,她用這個來證明自己對於時間的推測。
外面的人,救助他們,應該是已經疲憊了。
然後蔣晴又莫名地心慌起來,外面人都已經覺得疲憊了,是不是不會繼續來找他們了?他們是不是會忘記自己還被埋在下面,根本就找不到他們了
?
因爲胡思亂想的念頭太多了,蔣晴忍不住,就這樣哭了起來。
她哭得一點也不矜持,一點也不委婉,反正沒有燈光,哭得再醜,也不會被看見,所以,她的哭法,是半點都沒有剋制的,稀里嘩啦的嚎啕大哭。
她剛哭了兩聲,黑暗中,就感覺到之前幫她包紮傷口的那隻帶着涼意的手指忽然貼上了她的臉頰。
蔣晴的滾熱的淚水流過臉頰,落到那手指上,手指彷彿是被燙着了,居然讓蔣晴非常意外地,還微微地瑟縮了一下。
當然,也只有那麼一下而已。
很快,手指就重新靠了過來,貼着她的臉頰,雖然沒有太多的溫度,但是也輕輕地,溫柔地,帶着蔣晴似乎感覺到的鼓勵,擦過她的臉頰的淚痕,然後輕輕撫撫摸她的眼下。
“小晴,別哭。”黑暗中,黑澤凱的輕緩低沉的聲音慢慢地響起,他並不是會安慰人的男人,想來想去,也只能說出這麼幾句完全沒有新意的話而已,他只會說,“沒事的,我們會得救的。”
這樣的熟悉的被呵護的感覺,讓蔣晴忍不住渾身顫抖,她根本就沒有想過,他還會這樣對她說話,他還願意這樣來照顧她。
蔣晴的哭聲漸漸地止住了,從一開始的瘋狂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嚎叫,變成了低沉的,時斷時續的啜泣,然後再慢慢地停止了。
雖然沒有哭了,但是蔣晴進來以後,這樣亂七八糟的鬧騰了一番,身體也很快就支持不住了,她覺得剛纔自己說話的聲音一定是太大了,整個人就莫名地覺得渴得受不了。
蔣晴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自己的嘴脣,嗓子裡面幾乎要難受得冒煙,嘴巴里面連一點點的口水都積攢不出來,讓她連吞口水解渴這種最簡單的方法,都享受不到。
蔣晴幾乎要崩潰了。
她再一次地開始焦躁不安,在狹小的空間裡面四處的挪動,摸索。
她的手指擦過不屬於自己和服的布料,蔣晴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摸索這個布料繼續摸了上去,然後被黑澤凱給突然扣住了手腕。
“小晴,怎麼了?”因爲從被困開始,黑澤凱就一直保持着基本上的安靜,連回答她的無理取鬧的問話,也都是輕言細語的。
所以黑澤凱的狀態看起來被保持得非常好,他訓練有
素,在這樣的極限情況下,可以堅持很長的時間。
蔣晴聽見他的聲音,和之前聽見的並沒有太多的不同,下意識就順口說着:“我口渴。”
空氣裡沉默了幾秒鐘,蔣晴不知道自己的聽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敏銳,她能夠很清楚地聽見黑澤凱似乎在做什麼事情,衣服的布料在輕輕地摩擦着。
然後,她的手上,被塞進了一個寶麗瓶,瓶子並不大,大概也就是普通的500ml的大小,但是裡面是滿的,放到手裡,她居然感覺有些沉甸甸的。
“這是水?”蔣晴驚訝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居然黑澤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還摸了一瓶水過來,“你哪裡弄來的?”蔣晴的語調裡面,滿滿的都是驚喜。
她一邊說着,一邊擰開了瓶蓋就要咕嘟咕嘟地往嘴裡到。
她敢發誓,這個一定是她這輩子喝過的最好喝的水。
“省着點。”黑澤凱輕輕地提醒她,在蔣晴因爲冰涼甘甜的水而忘記了節制的時候,從她的手裡將瓶子給強了下來,“我來找你時候,路過餐桌,順手拿的。”
蔣晴也知道黑澤凱說的是正確的,這瓶水,就是救命的東西啊,難怪黑澤凱進來以後,一直都不慌不忙的,有了水,他們的確可以等待救援很長的時間。
“你真厲害,拿了多少?”蔣晴喝的意猶未盡,因爲知道有水了,所以心情也放鬆了不少,說話也多了起來一點點,她是多麼希望,那個瓶子,能夠再到她的手裡,讓她肆無忌憚地喝啊。
黑澤凱彷彿是低沉的笑了一聲,然後才輕聲說:“就一瓶,當時情況緊急,我只來得及順手這個。”
聽見只有一瓶的蔣晴,內心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人就是這個樣子,對於任何東西,都是永遠不會滿足的,本來一瓶水就已經是奢望了,當發現有一瓶以後,就很自然想要更多,得不到,那麼連帶得到着一瓶水的滿足,都會被濃濃地失望給掩蓋掉。
還好蔣晴不是這麼極端的人,她雖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也很清楚當時那種兵荒馬亂的情況,黑澤凱能夠記得順一瓶水帶在身上,已經是非常厲害的了,她根本就不應該要求更多,這種天災,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失望歸失望,蔣晴安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的鬧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