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很狼狽,不過在鸞衛營的拼死護衛下,沒有受到什
此刻,他正在兩個小黃門的攙扶下,從一塊石頭上站起來,周圍還有十幾個金瓜武士,可明眼人能看出來,這些所謂的殿前衛士,其實都已經嚇破了膽,甚至連女人都比不上。表面上是在保護漢帝,可實際上呢,不過是以此爲藉口逃避戰鬥。
何皇后已經嚇得說不出話,華麗的宮裝,也變得很凌亂。
辨王子倒是還沉得住氣,看到董俷衝上山的一剎那,辨王子忍不住大聲的歡呼起來。
“董卿,我知道你會來的!”
小皇子的臉色慘白,可是話語間,中氣頗足。
薰俷跳下馬來,那身上濃濃的血腥氣,令撲過來的辨王子忍不住收住了腳步。天曉得這一路上薰俷殺了多少人,全身都是粘稠的血漿,“薰卿,快點保護我們離開。”
漢帝咳嗽了一聲,辨王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有點失態。
忙退回去,還朝着董俷做了一個鬼臉。也許在辨王子的心中,董俷就如同一個保護神般的存在。只要薰俷來了,一切麻煩都會解決……是的,一定不會再有麻煩。
薰俷上前,躬身道:“皇上,請恕小臣有甲冑在身,無法全禮。”
“董卿,莫要……唉,都是朕的錯。若是朕聽從你的意見,踞營而守的話,定然不會有此危險。薰卿,你帶了多少人來?該死的黨人。朕發誓。一個也不會放過。”
漢帝憤怒的大聲吼叫。
薰俷苦笑道:“皇上,北宮衛只剩下六七百人,其中騎兵。也僅有百人左右。小臣帶了所有地騎兵,一路殺過來。只剩下這些了……至於羽林軍,已經潰不成軍。”
漢帝看了一眼董俷身後那七十多個北宮衛,臉色刷地變了。
“只有這些人?”
“皇上,如今山下敵軍主將被小臣擊殺,正在混亂中。加上倖存的三百多鸞衛。尚能湊足四百人。小臣誓死護衛皇上、皇后和皇子突出重圍。只要能回到大營,我們尚有一拼之力……小臣已經命人馬不停蹄趕往趙國。最遲明晨天亮時,援軍可至。”
這時候,山下仍舊是一片混亂。
主帥和大將幾乎死傷殆盡,剩下的幾千名高邑郡國兵,羣龍無首。
許攸正在兩個校尉地攙扶之下,大聲的呵斥,同時放出鳴鏑。召集四周的人馬匯合。
薰俷知道,如今的情況,絕對是拖不得。
漢帝咬了咬牙,做出決定:“董卿。朕就拜託你了!”
有人牽過來了幾匹大內御馬,漢帝雖然身體並非特別好。但也能非常矯健的上馬。
倒是何皇后,不通馬術,令人好生爲難。
幸好辨王子在北宮衛的時候,學了一身地好騎術,當下與何皇后並乘一騎,由北宮衛護佑。薰俷召集起倖存下來的鸞衛營……看着這些傷痕累累的姑娘們,心中一陣慘然。
想當初,把她們聚集起來,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結果。
一千鸞衛營,三年的辛苦訓練,如今只剩下這三百多人,十亭折了七亭,他怎不難過。
“姑娘們,你們是好樣的,沒有丟了當年鸞衛營前輩的臉面。如今,我等唯有拼死殺出一條血路,方能有生還的機會。董某不知道,能活下來的有幾人,但董某想告訴你們地是,只要董俷尚有一息在,就不會拋棄你們……姑娘們,隨我建功去吧。”
鸞衛營的姑娘們奮力高呼,舉起鉤鑲、短刀,高唱木蘭辭。
那木蘭辭本是董俷當初爲振奮士氣而背誦,可如今,卻已經成了鸞衛營的軍歌。
那柔柔的女聲,高唱雄勁之歌,讓董俷血脈賁張。
兩腳一磕馬肚,象龍長嘶一聲之後,一馬當先地衝下了山崗。
三百鸞衛,勢如猛虎,隨着董俷發起了衝鋒。緊跟着北宮衛護着漢帝等人,也朝着山下衝去。
剛整好隊形,許攸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見董俷如同離弦之箭,飛衝下來。
鬼哭槊歷嘯連連,所到之處頓時血肉橫飛。
那鉤鑲女兵,五人一族,呈錐行陣衝擊。三年的訓練,讓她們有着無與倫比地默契,相互之間的配合,也格外的純熟。剛列好隊形的郡國兵,先是被董俷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緊跟着鉤鑲女兵衝鋒,好像一把尖銳的錐子,把陣型徹底打散。
北宮衛保護着漢帝等人,緊隨着一陣掩殺。
何曾見過如此兇猛的撕殺,辨王子的手不停的哆嗦,可仍然死死的抓住馬繮繩。而何皇后,眼睜睜的看着那殘肢斷臂亂飛的慘烈景象,忍不住發出一聲聲的尖叫。
數千人組成的陣型,被董俷一個衝鋒鑿穿。
轉馬頭,看鸞衛和北宮衛仍身陷重圍,董俷一咬牙又在敵陣中來回的衝鋒,大槊一招緊似一招,把個郡國兵殺得抱頭鼠竄,眼見薰俷過來,立刻調頭就走。
許攸厲聲喊喝:“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薰俷夾住三支投槍,對着那被中軍護持的許攸振臂擲出。投槍撕裂空氣,破空產生淒厲的聲響。幾名護在許攸身前的軍士被瞬間洞穿。而薰俷催馬,向許攸撲去。
殺了此人,可令敵軍混亂。
薰俷見過許攸,但是印象並不是非常的深刻,因爲當時在大將軍府,誰也沒有特意的和他介紹。
所以,只是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但有一點可以明白,這件事裡面,絕對有黨人的痕跡。
細目圓睜,董俷若同猛虎下身,大槊輪開。上護其身。下護其馬,劈波斬浪般向許攸衝去。
這時候,鸞衛和北宮衛護着漢帝等人已經衝出了重圍。
—
薰俷大聲吼道:“莫要管我。只管走,撤往雍丘大營……”
許攸則喊道:“攔住他們,不要放他們逃走……混賬,快把那董家子給我攔住,攔住!”
一彪人馬從斜裡殺出,爲首的兩人。一個是簡雍,另一個是手持大斧地壯漢。
“王政,保護許先生!”
簡雍一邊吼叫,一邊帶着人,朝漢帝等人追去。
薰俷可是認得簡雍,但並不知道這個人地名字。只是當初這傢伙在安喜縣外曾給他造成了老大的麻煩,若非他督軍混戰,只怕桃園三英。難逃他三醜兄弟之手。
如今見他出現,董俷心裡不由得一驚:難道,劉備也在這裡?
在董俷的心中,劉備無疑是一個非常強大地存在。別看他眼下落魄。可在歷史上。劉備的前半生,不也是在顛簸流離?可只要給他一點點的機會。這傢伙就會順勢而起。更重要的是,劉備個人的人格魅力,在他周遭,確實聚集了一批人物。
來不及細想,董俷當然不會放簡雍過去。
捻出一支投槍,象龍猛然衝了起來,將兩個郡國兵撞飛出去,頭頂的尖刺,更把對方地肚子挑開。借勢起身,董俷發出巨雷般的怒吼聲:“賊子,你家爺爺在此。”
那投槍帶着可以洞穿金石的巨大力量,可說是用上了董俷的所有力氣。
和簡雍本相距一百五十多步,但象龍的速度奇快,瞬間就追了過去。在薰俷投擲的一剎那,和簡雍僅有八十步左右的距離。要說,這個距離還是遠了。可薰俷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投槍在空中飛行地時候,不斷旋轉,更產生出了一道奇異的弧線。
簡雍也沒有想到,董俷在這麼遠的距離就會出手。
等他聽到那歷嘯聲響起的時候,連忙扭頭觀瞧,投槍已經到了他地面前。
噗,正對穿了簡雍的脖子。投槍上巨大地力量,把簡雍的頸骨折斷,簡雍就耷拉着腦袋,趴在馬背上,一路落荒而走。
與此同時,那名叫王政的壯漢也過來了。
宣花大斧力劈華山,這壯漢面目猙獰吼道:“小子,拿命來!”
王政,原本是張純身邊的一員大將。後來張純走投無路,他就臨陣造反,砍了張純的腦袋。
原想求個前程,可公孫瓚偏偏最討厭不忠不義的人,當場就想殺了他。
也幸好劉備求情,公孫瓚纔算把王政放了。但也因爲這件事,公孫瓚對劉備生出了戒備。
事實上,公孫瓚一直對劉備有所提防。
作爲同窗,劉備當時所表現出的那種浮華之氣,公孫瓚並不是非常的喜歡,同時也不甚看重。可在劉備投靠他以後,公孫瓚發現,這個昔日的同窗,卻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堪。相反,劉備頗有才華,在軍事上略差於公孫瓚,可在待人接物,還有使用人的方面,劉備的能力遠超過公孫瓚,使得公孫瓚的手下,都說劉備好。
越是這樣,公孫瓚就越是不放心。
故而在殺了張純,向朝廷表奏功績的時候,原本應該在三甲之內的劉備,和同樣戰功卓著的關張二人,都沒有出現在功勞簿上。用公孫瓚的話說,劉備如今還揹着反賊的頭銜,若不能將這頭銜給清洗了,他公孫瓚又怎麼敢爲他向朝廷請功?
劉備是聰明人,怎猜不出,公孫瓚對他生出了提防?
有心投靠劉虞,但他身上的罪名未得清洗,又如何去投靠?
涼州,董卓節節獲勝。當初害他們坐實了反賊的罪魁禍首,就是那薰卓的兒子,如今也已經是北宮校尉,七百石的俸祿,在陽混的風生水起,好不得意啊!
劉備原本還指望老師盧植能幫忙。
可現在,盧植收了
劉備的希望破滅了……
他感到,自己的前途,已經是一片黑暗。幸好公孫瓚還沒有做的太絕,在得了奮武將軍的頭銜之後,把劉關張三兄弟。還有他地部屬一起都扔到了平原縣。做了當地地小吏。那平原令,原本也是公孫瓚的人,自然能明白自家主公的意圖是什麼。
平原。地處四戰之地,位於冀州和幽州之間。
土地貧瘠,甚至比不得安喜縣,劉玄德等人被扔到這裡,又有人監視,打壓。日子過地好生憋屈。昔日追隨他們的人,一個個都走了,讓劉備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也就是在這時候,許攸途徑平原,於無意中結識了劉備。
這無異於又給了劉備一個希望,袁紹素有賢名,又出身四世三公之家,也許能……
但直到劉備到了高邑後。許攸才說出了他的計劃。
一開始,劉備是堅決不同意
但許攸的一席話,卻讓他意動:玄德有大才,被宵小陷害。才落得今日的局面。如今,薰家子深得聖眷。只要皇上在一日,你就難以洗脫身上地罪名。主上昏庸,奸妄當道,玄德正應隨天下正義之人,斬除奸妄,行伊尹、霍光之舉,另立新君,重振我大漢江山社稷……除非,玄德願意重回平原,做那一輩子見不得光的宵小。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人活於世上,就要把握時機,方能有所作爲。
而且追隨袁家,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他們能給劉備帶來無盡的希望。
故而,劉備帶着身邊爲數不多的人,加入了何顒的計劃。
薰俷擊殺簡雍,眼見那王政過來,突然一聲冷笑。象龍在原地甩頭,一個旋身,奪過了王政的攻擊。同時一探身,鬼哭槊一招青龍獻爪,閃電一般的疾刺而出。
那鬼哭槊上,帶着一股奇異地螺旋勁道。
王政那能想到,董俷會有如此快的反應?猝不及防之下,斧頭就使得老了,一下子劈空,正好露出了一個老大的破綻。鬼哭槊狠狠的撞在了他地胸口,那甲冑頓時被兇猛的力量擊打地粉碎,槊頭上帶着的螺旋勁道,繼續往裡面鑽,咔嚓一聲,胸骨盡碎。
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時已經斷了氣。
薰俷大吼一聲:“擋我者死,涼州董俷在此,賊子給我拿命來!”
他縱馬直撲向許攸,只嚇得許攸在大旗下連聲的驚呼:“攔住這賊子,攔住這賊子!”
話音未落,一騎飛馳而來,快逾閃電。
馬上端坐一員大將,跳下馬有九尺身高,面如重棗,臥蠶眉,丹鳳眼,一掬美髯,身披鸚哥綠的戰袍,胯下一匹黃驃馬,掌中青龍偃月刀,赫然正是那關羽關雲長。
關公衝到了董俷面前,二話不說,輪刀就砍。
還說個屁啊,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若非眼前這醜鬼,他怎能落到今天地步。
薰俷看清楚了來人,心中不禁暗叫一聲: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關公的刀可就到了。董俷曾領教過關公的刀法,可時隔兩年,關公的刀法卻是越發的凌厲。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在他掌中猶如燈草般好不吃力。一刀砍下來,快如閃電,卻又給人了一種輕飄飄,根本沒有用上力氣的感覺。
只這一刀,董俷就看出,關公的刀法,已經達到了舉重若輕的地步。
心中不敢再有所遲疑,在電光火石間,鬼哭槊向外一挑。只聽鐺的一聲,關公也沒有看清楚董俷這槊是怎麼使的,只是這百試百靈,少有失手的第一刀居然被擋住了。
兩人同時感到了一股巨力襲來。
象龍不由得噔噔噔後退三步,而關公胯下的黃驃馬,卻唏溜溜長嘶,連退了十幾步。
手臂微微有些發麻,董俷細目微閉。
而關公此刻,丹鳳眼也微閉,兩人相視一眼,那目光中都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戰意。
“好刀法!”
薰俷忍不住大讚了一聲,催馬正要上前再戰,卻聽身後有人厲聲喊喝道:“醜鬼,吃你三爺爺一矛,看招!”
一股銳利的金屬寒氣從身後直撲過來,董俷嚇了一跳,忙舉槊一招吳剛伐桂向後掃去。
鐺……
巨響聲震得董俷耳朵嗡嗡直響,喉嚨一甜,忍不住哇的噴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