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看我悶悶不樂,小聲地說:“娘娘,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槿色,我沒有什麼事。”
關於宮規之事,我覺得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爲什麼就要殺母立子呢,生個皇子,難道還是個罪不成。
不管她是出於私,還是出於什麼考慮,我倒不會去計較太多。
計較得多了,就會失去,現在都已經失去莫離了,還有什麼讓我再失,再得的。
往鳳儀宮裡走,槿色卻是忽然說:“娘娘,查沅妃娘娘的那天,下午的時候太后叫了沅妃去問話。”
“你的意思是,太后可能叫沅妃自盡是嗎?”
“太后現在急着想要把這條殺母立子的宮規廢掉,是皇上現在十分之寵愛着皇后娘娘,絕對不會廢掉皇后娘娘的,而且沅妃殺子之事這也是人人心中有數的了,太后讓沅妃死的話,這事弄得大了,死得人多牽連得大,所以宮規廢除的可能就比較大。”
槿色的話是有道理的,宮裡每個人,都在爲自已的權勢而鬥爭着。
恨,真恨不起來。
即然我選擇了在他的身邊,那麼這些我就得去適應。
太后的自私,我可以理解,無非是想保住君小喬。
多羨慕她啊,可以讓太后這般地疼愛着她,可以爲她計謀一切。
從現在起,我真不想混在這權勢黑暗中爭鬥了, 不要太過份了,我總會記住這句話的。
“娘娘,或許是奴婢想錯了方向,太后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未。”
“不是的,你說得沒有錯,太后就是想廢了這條宮規,我也覺得這樣是不好的,但是朝中大臣,定會極力於反對。”那我何必現在去做什麼壞人呢?李棲墨的決斷,又豈是我能左右的。
果然第二天就滿宮譁然,談着宮規之事。
太后連連召臣子入宮,可是無論如何,這個宮規,卻是廢除不得了。
居說上官左相說得十分的剛烈,說這是列祖列宗留下的,除非生下來的皇子先天不足,不可爲重任,便可不殺母。
其實誰都知道,太后是在替君小喬做着這一切的事。
這事要想廢,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轉眼間秋去冬來,生的病也是纏纏綿綿的,總提不起勁兒啊,孕吐得十分的厲害。
李棲墨摸着我的臉,斷然地說:“我們只要一個孩子就好,只讓你生一個,再多也不給你生了。”
“你讓我生,我也不生了。”怎一個累人啊。
雨打在窗上,越發的生寒了。
換着花樣做吃的,還是不想吃。
“你也別太緊張,御醫說過了三個月就好了。”就不會吐得那麼慘了。
他輕嘆,撫撫我的眉心:“若是隻是孕吐,朕倒也不會擔心。”
擠出笑容來:“難道除了這些,我還能再有別的不,你啊,就是多心思兒了,得了,今年的新雪,似乎又要下,我得讓雲淨入宮,看看那事兒籌備得怎麼樣了。”
“朕讓人去操心。”
“呵呵,不用,我這不是快過三個月了嗎,這幾天也好多了。”
他忽然朝我笑:“天愛,你生辰想要什麼?”
我努力地想着,我想要什麼,衣服,珠寶,美食,還是他的相陪,這所有的一切,我都有。
我真不知想要什麼?想了想說:“只要你那天陪着我就好了。”
“就這樣啊?”
“是啊。”真不知要什麼,生活過於滿足,什麼也不缺。
他卻神秘地一笑:“等你生辰,你就知道了。”
這讓我好奇了起來,去猜想是什麼?
新雪來得那麼快,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聽到窗上沙沙作響,第二天李棲墨告訴我,下雪了。
興奮起來,把衣服穿得多多的,跑到鳳儀宮的樓閣上往下看,那細碎的銀白在凌風之中,那般的漂亮。
宮女迎着風抱着潔白的花枝進來,槿色笑道:“娘娘,這花兒可香着叫經,是初冬之時開的白玉花,因爲花潔白如玉,比雪還要淨還要香,所以叫白玉,冬天還有蘭花,現在想必也是開了,要搬幾盆好看到鳳儀宮裡來換換嗎?”
“蘭花太嬌貴了,還不如種菊花呢。”
“娘娘,這下雪天冷着,別在這兒吹多了風,要是娘娘喜歡看雪啊,皇上下朝之後定會陪娘娘走走的。”
我笑罵:“你這丫頭,倒是取笑起我來了。不用他陪着,我也能走走的。”懷個孕嘛,又不是骨頭折了。
她笑:“娘娘,昨兒個宮裡又有妃嬪送來衣服了,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冬衣,娘娘要是喜歡,就挑多二件。”
我一楞:“這麼早。”
她說:“是啊,這不入冬了,一入冬很快就過年,過年後就是晉升妃嬪的時候,如今可是娘娘作主後宮了,那些晉升的名冊啊,都得讓娘娘親批。”
怪不得一下二個跑來討好了,可是皇上下了靜養的命令,也不會多來打憂我,就是差宮女送進來而已。
“娘娘,進去吃些東西吧。”
“也好。”笑着和她一塊兒進去。
宮女正在插着那新採來的花,一雙手凍得有些紅腫,槿色走了過去道:“我來,你先下去吧。”
槿色插花也有一手,左看右看就是好看。
我歪頭看着,沒一會兒宮女送進燕窩和牛乳,還有些白粥進來。
看得我有些倒胃口,槿色笑道:“娘娘,你又不想吃了。”
“爲什麼總是要我吃這個啊。”
“滋補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吃啊。
“娘娘若是吃完了,奴婢晚上去取些魚過來,讓廚子烤了給娘娘吃。”
很是不甘情願,正要端起來吃。
槿色放下花:“娘娘,先擦擦手。”
從宮女手裡取來巾子給我擦手,一個不小心巾子的一角沾上了那燕窩。
“娘娘請恕罪,奴婢笨手笨腳的,青兒,趕緊再去上一碗。”
“沒事,不就一碗這個嗎?”我沒放在心上。
現在對我吃的都很嚴,所以碰到了定不會讓我吃的了。
槿色看着那碗燕窩牛乳,有些嘆息地說:“可惜了,這麼珍貴的東西。”
“呵呵,你要是想吃,我的給你吃。”正好我就不用吃了。
她笑笑:“奴婢哪能吃那些,這碗碰到了,奴婢便討個便宜吃掉好了,不然浪費真是可惜,這些珍貴的東西,都是極難求來的。”
想着那巾子也不髒的,便由得她喝下去了。
這麼冷的天,感覺精神好了些,便想着出去走走。
“娘娘想去哪兒啊?”
“去梅園看看,不知現在梅花得了雪氣,會不會早開一些呢。”
“那得多穿件大衣。”
“好。”
去梅園走了一趟,是枝丫光光的,什麼也沒有。
回來順便就想去看姐姐,宮門緊閉着,槿色敲開了宮女趕緊行禮。
“這大白天的,怎麼就把宮門關得緊呢?”
“傅昭儀有些不舒服,命奴婢們將門關緊了,怕風吹進來呢。”
“進去看看。”我有些緊張。
許久沒有來看姐姐了,繞着那長廊走到正居,宮女已經去通傳,等我走到正居時,姐姐已經裹着衣服出來。
幾分的清減啊,讓宮女扶着出來嬌弱無力的,姐姐擠出笑意來:“天愛,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
“姐姐快坐下,這冷着呢,你們怎麼還不生暖爐,炭火啊。”
她軟軟地笑道:“不用麻煩呢,今年宮裡的炭不多,我一個人就甭燒太多了,省些讓宮女們晚上好取暖。”
“再怎麼省,也不能不顧着身體啊。”我那房間,倒是沒有點炭,那個對身體不太好,所以一直是薰爐的熱氣。
她也不說什麼,溫和地看着我笑:“天愛身體,最近好多了吧?”
“是啊,好了很多,這也三個月了就不會怎麼吐了,姐姐倒是瘦了好些。”
“冬天,便是習慣這樣了。”她說。
然後輕咳了一下,便捂着嘴巴:“倒是真怕你受感染。”
“姐姐,沒關係的,現在我身體好多了,真的,我不騙你。天天補啊,吃得我都有些害怕的。”
“這般便是好了,不吐了就要多吃些東西,生個健康的皇子出來。”
她精神不太好,我正想要說回去,就有宮女來說:“啓稟皇后娘娘,向郡馬和雲郡主入宮謝恩。”
我有些迷糊地問:“這是謝什麼恩啊?”
宮女就笑道:“聽說郡主懷上了孩子,二人便進宮來謝恩呢。”
倒真的是快,不過人家也是正兒八經地成親的,這有什麼呢。
“好,本宮便回去。”笑笑對姐姐說:“姐姐,你先休息着吧,我先回鳳儀宮裡去。”
“嗯。”她笑容,是如此的黯淡:“天愛,我送你回去吧,在房裡也睡了好些時間,得出去吹吹風,吸些新鮮氣兒纔會舒服一些。”
“姐姐,你不舒服着呢,還是不要出去吹風了。”
她卻站起來:“沒事,方方,取我的大衣來。”
“是。”宮女便進去取衣服。
“那也好,姐姐到宮裡來,我給姐姐拿些暖手爐。”鳳儀宮裡可多着。
一塊兒回到鳳儀宮,雲郡主夫婦已經等着了。
見我進了來,便行禮。
瞧着他們夫妻,似乎變了些,就雲屏,也沒有那麼冷傲了,我閒談地問:“現在是幾個月了?”
她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臉微紅,輕聲地說:“快二個月了。”
“倒也是件好事。”人家進宮來,我這個做皇后的,再小氣也是要打賞的。
令人去取了玉鐲,還有一些冬衣來。
一擡頭看到姐姐有些直勾勾地看着向少北,眼神是如此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