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浪笑道:“這三件事也不算難,第一,顧老前輩出谷後,定當協助少林方丈殲滅北毒君!”
顧蒼生道:“此事你不說我也會參與,當年北毒君野心勃勃,用毒藥控制了藍衣教等十四個幫會,稱霸江湖的野心昭然若揭。後來君山圍殲北毒君又有我的份,就算我不去找他,北毒君也會來找我。你放心,這事於公於私,於人於已我都會參與。”
郭浪點了點頭,又道:“第二要求也不難,前輩出谷之後,必須先除去北毒君,才能找杜潔和那射袖箭的小子報仇。”見顧蒼生臉帶爲難之色,不禁問道:“怎麼了?這事很爲難嗎?”
顧蒼生知道他的心意,自已若先去找“毒手觀音”杜潔報仇,若一個不小心,中了杜潔的毒,那就不能再參與除北毒君的大計了,但若依他之言,也頗感爲難,便說道:“當年我對着九大高手血肉模糊的屍體發過誓,必定爲他們報仇血恨,但這十九年都只是仰天自嘆,愧然無計,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出谷之計,卻又不去報仇,心中何安?倘若先除北毒君,萬一有什麼不測,這場大仇......”
郭浪插口道:“顧老前輩,你現在武功如此之高,難道對付北毒君還無十足勝算?”
顧蒼生嘆道:“十九年前,我的武功便與北毒君相差甚遠,如今他又苦練了這麼多年,加之又得了千年雪參,定然功力倍增,唉,我雖然是練成了七大門派的五門絕學,但少林派的佛門無上內功心法《易筋經》卻沒能練成,今晚還差點讓我走火入魔。唉,以內力而論,我定還及不上北毒君!”
郭浪道:“原來前輩子是在練《易筋經》?”心中卻道:“剛纔你還說一生最恨偷學武功之輩,哼,烏鴉說豬黑,自己不覺的!”
顧蒼生聽出了他的話意,卻是道:“是啊,當年七派掌門將秘笈帶在身上掉下谷來,人都摔死了秘笈卻絲毫無損,老夫這些年來閒來無事,便練練打發時間罷了!”說完,又好像怕理由不夠似的,又加了句:“反正老夫學了這些功夫也是去對付北毒君,料七大派的人也不會反對!”
郭浪又好氣又好笑,只得問道:“前輩的內功如此深厚,怎麼還練不成《易筋經》?”
顧蒼生道:“我也是這樣認爲,才一再強練。但今晚見你練卻內息不亂,反而越練越深厚,我才明白了其中原委!”
郭浪驚道:“我練?前輩,難道你教我的那篇內功心法便是《易筋經》?”
顧蒼生道:“自然是了!除了少林無上內功《易筋經》外,還有什麼內功心法能有此功效。你全身真氣鼓盪,已到了絕世高手之境,只是還不會靈活運用罷了。我要讓你助我出谷,自然得傳你絕世內功和輕功不可!”
郭浪又驚又喜,這《易筋經》號稱少林派七十二項絕技之首,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學會了,他又問道:“那《平步青雲》的輕功又是......”
顧蒼生道:“崑崙派的《平步青雲》名動江湖,你沒聽過麼?”
郭浪這纔想起,那日少林大會上崑崙派掌門說已派丟失了一門輕功,好像便是這《平步青雲》,自己當時聽了也沒放在心上,便記不起來了,直到顧蒼生說起,纔有了些印象,又想:“顧老前輩不知道崑崙派的這門輕功已失傳了十九年,只道我年青識淺,沒有聽過!”
顧蒼生又道:“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易筋經》只聽說過少林寺內的高僧們練成過,這門內功乃是佛家無上內功,定然要以有佛家內功爲基礎者練之纔算對路,倘若以其他的內功勉強習之,就算練成功,也會有隱患。我一身冥家內功如此深厚,終究還是不能與《易筋經》的內力相溶,今晚還差一點內氣相沖而死,唉......你身上的少林內力雖然淺薄,但正是佛家內功。《易筋經》讓你習之,正是恰對其宗!”
他後面這句話說的欣喜之極,郭浪卻是絲毫不爲所動。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助顧蒼生出谷,那自己就是要留在這谷中老死了,功力再高,又有何用?見顧蒼生正眉頭緊湊,像是對自己的第二個要求極難決策一般,便又道:“顧老前輩,請你以大局爲重,私人恩怨,暫且先放在一邊吧。倘若治不住北毒君這一代魔頭,那江湖上又要腥風血雨了!”
卻見顧蒼生惚然未覺,依舊是沉思不語,過了好一會,口中才喃喃地道:“對啊!以大事爲重,我是不是也該以大事爲重呢......”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陷入了沉思,疑神不語了。
郭浪不敢相擾他,只得靜靜待他分衡共中輕重。
過了半晌,顧蒼生才道:“好罷,爲了江湖大義,也只能如此了!”
郭浪聽得他答應了,心中大喜,又道:“第三個要求便是請顧老前輩出谷之後,先往衛家莊一行,告知衛老莊主一聲,晚輩安然無恙,請他不必掛懷,更不可與丐幫大打出手,以免仇怨越結越深!”說完了這些話,他擡頭看了看天空明月,雖然到谷中已經一月有餘,但料想衛鵬應還尚與柳萬心算賬,顧蒼生若去傳了話,這一場大戰必然能夠阻止。反正自己在谷中也的確算得上是安然無恙,又何必讓衛家莊與丐幫爲了自己而大起紛爭呢!
回頭看時,卻見顧蒼生依舊是沉思不語,好像沒聽見自己的話一樣,隔了半晌,才聽到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事以即此,那也只能如此了,唉,以大事爲重,顧蒼生啊顧蒼生,這回你應該不會做錯了罷!”
郭浪一怔,心中微有此奇怪:“這件事並不爲難啊?”但見他已經答應了,也就不好多說。
顧蒼生忽然站了起來,擺手說道:“行了,該說的已經都說完了,你回洞去睡罷!”說完便轉身走了。
郭浪看了一下四面峭壁,想到自己下半生就要在這谷中渡過了,不免有些淒涼,但又一想自己助顧蒼生出了谷,除北毒君之事便多了數成把握,江湖上便會因此太平多了,自己一人的犧牲,可以讓江湖上消彌一場大禍,也算是值得了。這應該就是《論佛經》中寫的“善渡衆生”“捨己救人”的行爲了吧!想到此,又不禁有了些自豪之感。
忽喜忽憂地想了半晌,這才入洞去睡。這一晚,朦朦朧朧地夢見了許多自己再也見不到了的人:啞叔、師父、默意大師......夢的最清晰最長久的卻是三張美麗的臉:眼如冷月,清秀絕倫,那是素梅;小嘴微撇,笑意盎然,那是杜千金;後面一張臉面色蒼白,鬱憐猶現,卻是蘇清夢……
次日,顧蒼生來到洞內,又給他帶來了五本小冊子:武當派的《真武七心掌》、峨眉派的《飛花神袖》、崆峒派的《卸甲神拳》、青城派的《青木指》以及他練過的少林派《易筋經》和崑崙派的《平步青雲》,除了丐幫的《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是世代口授相傳,無秘笈之外,其餘六派的精妙絕學都放在了郭浪面前。
郭浪大是不解,問道:“顧老前輩,晚輩助你出谷,只須練好內功和輕功便可,這些絕學......”
顧蒼生道:“多學一樣,便多一份希望!”
郭浪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顧蒼生自昨晚與他一場深談,意對他大起好感,不但對他溫言相說,還親自向他解說這些武功的奧妙精避之處,講到興處,還即與他演試解說,神情之境,便如一個慈祥的老者對自己的子孫後代一般。
郭浪感激之餘,更加用心練習。
一老一少,在武功上互研互究,相演相說,竟然越來越投機,越來越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