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程嘉梨再沒有回去上電腦課。
她在校門口買了一盒沖劑，回到教室的時候岑溪已經趴在桌上閉起了眼睛...
開水要出去接，岑溪從來不帶杯子...
程嘉梨拿着自己的杯子，去開水間把胃藥衝好了...
然後她捏着杯子晃了晃，放在了岑溪的桌上。
岑溪聽見動靜，擡起了頭。
眼中薄霧漸起...聲色冷淡：“我好了，拿走。”
“會反覆，把藥喝了...不然你就請假回家去。”程嘉梨在他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似乎打算盯着他把藥喝了。
“你到底什麼意思？”岑溪抿着嘴角，推開了她的杯子。
彆扭的像個小姑娘。
那表情，程嘉梨太熟悉了...
她看着看着，記憶與時光交疊...不知怎的，記起了他們分開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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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梨拖着行李箱，把鑰匙放在了茶几上，她平靜的眼裡無光，無波瀾，無情緒，連語氣都變得疲憊不堪：岑溪，我們就到這兒吧。
岑溪冷笑：把家折騰成這樣，你滿意嗎？
滿地的碎片，只要是能看見的東西的全碎了..就連她放鑰匙的那張茶几都裂開了一道長長的縫。
程嘉梨擡眼掃了掃，說：你可以買新的，如果不願意，就住去別的房子。
岑溪的眼底一片深紅，盯着程嘉梨幽幽的說：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能作到這個地步。
程嘉梨說：我也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我還能有這個脾氣。
“行，你要走就走，永遠也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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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梨記得岑溪最後的表情。
就像現在推開她的杯子一樣...彆扭又倔強...
他也許以爲，不過是一場吵架...可能過上幾天，兩人又會和好...
可他不知道，程嘉梨已經接受了公司調派去美國的工作。
她真的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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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吧，如果涼了就倒了。”程嘉梨起身，從教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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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程嘉梨和岑溪之間平靜了許多..至少她是這麼認爲的，至於他怎麼想...
程嘉梨也隨意了...
醒過來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那時候，她沒有再去想過自己和岑溪糾纏的十幾年算是怎麼回事...好像自己心中帶着一股勁兒，說走，也就走了。
後來他突然就死了...
一切又被生離死別推向了高峰...所有好的壞的，全變作了過去。
程嘉梨陪着忙裡忙外，生生的掏空了自己的腦子...某一瞬間竟產生了自己好像就這麼變成了一個寡婦。
直到莊小楓的出現，她才被迫認清了自己並不是岑溪的妻子這一事實。
現在冷靜下來，再思考...程嘉梨纔開始意識到她當初到底在作什麼？
變態，又矯情。
不需要心理醫生的確診...程嘉梨也斷定自己一定是大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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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側。
女孩坐在角落伸直了腿。
校服褲子的布料有些起褶...褲腿裡空蕩蕩的灌着風...
岑溪插着口袋慢悠悠的走過去，靠在了欄杆邊，從口袋裡摸出煙點了起來。
程嘉梨知道是他，懶得說話。
避着風也點了根菸...
微垂的雙眼，短髮在耳邊揚着..沒一會，就被風全吹散了下來，遮去了半張臉...
岑溪側目，只能看見一個尖瘦的下巴線條。
“喂，那天你給我買的什麼藥？”
“胃舒沖劑。”程嘉梨答，卻不看他。
“哦。”岑溪淡淡道：“還挺管用的。”
程嘉梨抿了抿嘴，平靜道：“你那個胃，再不注意要大毛病的...你知道胃穿孔多疼嗎？不怕嗎？”
岑溪不屑的摸了摸鼻子，幽幽道：“說的跟你多瞭解一樣...”
程嘉梨盯着自己的足尖，沉默了一會。
其實這個時候的岑溪是怎樣的，都是他後來告訴自己的...
程嘉梨追問的細，就好像是拼命要給自己暗戀的時光填滿顏色一般..大大小小的事都想要知道。
“你牀底下的酒，別喝了。”
岑溪手腕一抖，瞪起了眼睛。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
程嘉梨聳聳肩，“你們那的人不喜歡喝酒嗎？我亂猜的...藏東西？我也藏牀底下...”
漏洞百出的回答，一看就是胡說八道的模樣...
岑溪把煙叼在了嘴上，抱起胳膊盯着她。
他倆可不是什麼普通同學關係...但是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岑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程嘉梨這個女的又奇怪又神經，像現在這麼老實的坐着，下一句也能冒出古怪的話來。
而且她好像就針對自己，班裡那羣，她連說都懶得說。
想到這兒，岑溪的心裡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被她特殊對待？
誰他媽知道是好還是壞！
“程嘉梨，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程嘉梨幽幽的吐了口煙霧，“也許吧。”
岑溪無話可說，把煙掐了立刻站了起來，冷冷道：“以後你別跟我說話。”
這詞兒耳熟。
程嘉梨差點笑了出來，“行。”
岑溪盯着她頭頂的黑髮，粗細均勻，泛着光澤，被陽光照成了深咖啡色...
他抿了抿嘴，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程嘉梨把煙塞回嘴裡，望着岑溪離去的背影，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還有半個學期，他就會回去了，江市花花綠綠的世界纔是他們的世界...
在淮城停留的短暫時光對這個時候的岑溪來說什麼也不算...
等一等，很快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