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和凌楚甜寶,被分配在一個可供三人居住的家庭間裡。因爲凌陽身爲曹八新晉冊封的護衛隊長,房間裡的條件相對要好一些,有瓶裝的純淨水提供,還有印刷着南朝文字的泡麪和袋裝香腸,浴室裡甚至提供了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和二十四小時供應的熱水淋浴。
凌陽見一張大牀旁邊的牀頭櫃子上,擺放着一步乳白色的電話機,上面覆蓋着一塊潔白的手帕,拿起來想要撥打江界市姚海濤家的座機,仔細想了想,還是將話機放了回去。
因爲酒店裡電話,十有八九隻能撥通內部的小號。即使能夠撥打跨區域長途,說不定通話記錄也會暴露在酒店的監控設施之下。凌陽這樣貿然的聯繫姚海濤,畢竟過於涉險,所以決定先安頓下來,等晚上趁着夜深人靜,悄然開溜,再伺機找一臺安全的電話機。
凌陽心知柳京地廣人多,單憑一己之力,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到楚婉儀和羅圖的落腳點,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考慮着先聯繫到江界市的要門大本營,羅圖的想法,一定也和自己一樣,到時候雙方就可以約定一個固定的位置,重新匯合在一起。
因爲剛剛過了正午,衆人剛在火車上吃過飯,凌陽這會兒倒是不餓,在酒店附近四處轉悠了一圈,踏看一下週圍的地形,晚上跑路的時候也好有個方向。
凌陽走進一個蕭瑟的公園裡,看見長椅上坐着幾個老年人,戴着厚厚的圍巾,正撒出塑料袋裡的糕餅屑,餵食廣場上成羣的鴿子,這些鴿子似乎習慣了有人餵食,落在老人的肩膀上和膝蓋上,有些膽子大的,已經把頭伸進塑料袋裡啄食,一副人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畫面。
凌陽在公園裡閒逛了半天,見周圍只是坐落着稀疏的速食店和雜貨店,規模都不大,只是分佈在一些僻靜的小街裡,主街上的大店面,全都是國營商店和單位。像是曹八和幾個生意夥伴注資的酒店,也是在國有企業的完全控股下,吸收了少量的民間資本而已。看來完全私有制的個體生意,在柳京還是沒有擡起頭來。
凌陽以鮮花酒店爲圓心,在附近兜了一個大圈子,在不同的路口指示牌上,印證了方向和街道名稱,尋覓到幾個出租車乘降點,這才心滿意足的往酒店走去,心裡還琢磨着必須先弄點錢,溜走之後纔能有錢打車住店,不至於在這個陌生的南朝首府裡流落街頭。
自打凌陽踏進江湖以來,可以說是積累了數不清的財富。先不說龐大的要門,背後有着無數富豪門徒的供奉,單是凌陽機緣巧合之下,坑蒙拐騙打土豪,得到的錢財便數不勝數。只不過凌陽辛苦獲得的鉅額資產,要麼給身邊的兄弟們分掉,要麼便在無窮無盡的被追殺時,丟棄得乾乾淨淨。混到現在,身上還是連買個燒餅的錢都沒有,不禁大嘆人生之際遇無常,恨苦自己就是個守不住錢財的天生窮命。
在公園的某座小橋上,一羣青春洋溢的少女,穿着統一的棉質校服,正在追逐打鬧,嬉鬧追打間,如同一羣輕盈的百靈鳥一樣。
見此情形,凌陽不由得想起了剛從監獄裡得脫苦難的樸貞熙,還有她的三個家人,一定已經在姚海濤的安排下,被悄悄送進華國的地界,暫時藏匿在靳凱的公司裡躲避災禍。回想起樸貞熙天真靦腆的一顰一笑,心裡涌起一陣溫暖。
經過一叢殘留着風乾紅色漿果的灌木叢時,一名抱着小孩兒的南朝婦女,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竄了出來,掀開襁褓的一角,賊眉鼠眼朝凌陽道:“大兄弟,想要幸福不?”
凌陽被問得一愣:“您是柳京電視臺的記者?南朝的電視臺也搞民間幸福程度調查這一套?大冷天的抱着孩子出來採訪,大姐您可真夠敬業的!”
婦女根本沒聽懂凌陽說些什麼,把襁褓朝凌陽湊得更近了一些,露出裡面包裹着的一個塑料娃娃,娃娃的臉上,粘貼着一排年輕女孩的照片:“我看大兄弟你一個人在這兒溜達了半天,是不是想找女孩子樂呵樂呵?這些都是我手下女孩子的照片,要長相有長相,要個頭有個頭,兄弟你挑一個不?”
凌陽啞然失笑,沒想到這種產業根本不分國家和地域,即便是在以政令嚴格的南朝首府柳京,也隨處可見。
凌陽仔細看了看照片,見到上面或是長髮披肩,或是扎着馬尾的年輕女孩,一個個年紀都不大,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甚至還有金髮碧眼的歐美姑娘,和來自非洲第三世界的黑珍珠存在,不禁嘖嘖讚歎道:“大姐您生意做得真大,都走出亞洲,放眼世界了。這麼多不同國籍的小姑娘,別是您從互聯網上下載的照片,把我騙去您那裡下了仙人跳吧?”
婦女微微怒道:“兄弟你這話說的就不中聽了,大姐做的是正當生意,以質取勝,誠信經營,怎麼會使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騙取客人的感情和金錢?哎呀不對呀?大兄弟你連仙人跳這麼生僻的詞語都懂,莫不是也是咱們華國來的人?”
凌陽抱拳道:“燈芯寸響喜顏開,山水重逢一笑談。小弟正是華國東北道兒上大名鼎鼎的雙刀錢夕夕,讓大姐見笑了!”
婦女沒想到在南朝僻遠之地,還能遇到華國來的江湖同道,心花怒放,一把攥住凌陽的手:“都是江湖兄弟,相逢就是緣分。走,上大姐家暖和暖和去!”
凌陽本來惦記着回去酒店照顧甜寶,見婦女如此熱情,心想去轉上一圈也好,沒準兒還能混上幾吊盤纏,於是欣然應允。
婦女見凌陽落落大方,頗有江湖兒女的豪爽英姿,欣然一笑,朝小橋上嬉鬧的一干女學生招呼道:“姑娘們,今兒生意不做了,給你們放一天假,你們去逛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