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實行土地國有制,無論工業用地,商業用地,耕地還是宅基地,都屬於國家所有,民衆的住房大多依靠國家分配。民衆對於房屋的所有權,只是土地上的附屬物,說白了就是一堆磚瓦木片,土地是嚴禁買賣和流轉的。
不過柳京是南朝歷代古都,寸土寸金,房屋已經被炒成了天價。即使不能辦理私人名下的土地所有權利證,房證就能說明一所房子的擁有權,所以在國家大方向政策沒有收回宅基地重新劃撥分配的意圖之時,宅基地實際上已經被默許爲半私有化,房屋私底下的買賣,市場還是十分火爆。
河壯男把車子停在巔峰之夜的門口,只見凌陽不知道從哪翻找出來的紙筆,已經草擬出一紙房屋買賣協議,中間空着河壯男掛名他人名下房產的空白,非逼着河壯男把在柳京的房產全都過戶到庵婧和小兔的名下,否則說什麼也不肯下車。
河壯男帶着哭腔懇求凌陽:“哥哥在柳京辛苦經營多年,在河家受盡了委屈,好不容易纔置辦下一點產業,錢兄弟你怎麼忍心……”
凌陽苦口婆心勸河壯男道:“房子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家有房屋千萬所,睡覺只需三尺寬。只要頭頂有個遮風擋雨的房蓋,在哪兒住不是住?何況河兄馬上就要到萬里之外開始全新的生活,柳京的房子賣又不敢賣,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讓小弟落點好處。”
凌陽從懷裡掏出幾張國際匯票,在河壯男眼前一晃:“何況我也不白要你的,這幾張匯票在任何國家的專業金融機構,都可以見票無條件貼現。三萬,三萬,三萬,加起來一共九萬美刀呀,足夠河兄在紐約買上一所豪宅,這筆買賣仔細算起來,河兄還算是賺了。”
着幾張匯票,還是凌陽從小五處得來,是小五名下左氏有限責任公司出的記名遠程貼現匯票。不過小五在經營了眼下的一單軍械生意後,爲了不引起東哥和恆遠集團的懷疑,故意把公司賬戶裡所有的流動資金,甚至不惜用固定資產貸款,負債將軍械的全款匯到秦璐秘密籌辦的一個皮包公司賬戶裡。
現在小五名下的左氏公司,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具空殼,如果沒有資金繼續流入的話,早晚等着破產清算,這幾張匯票已經變成了毫無用處的白紙。
河壯男哪裡知道發生在遙遠華國的事情,常年在生意場上行走,一看便知這幾張匯票貨真價實,掛名在華國東北一個大型企業制公司的賬戶下,匯票上要素填寫齊全,財務章和企業負責人名章鮮紅清晰,背書上還有國際通用銀行的貼現承諾,的確不是以凌陽的能力能夠僞造出來的。
河壯男心想這幾處房子撇掉到底有些可惜,本想着留給自己本家的幾個侄子,既然凌陽主動提出購買,雖然價錢出的低了一些,好在凌陽到底幫了自己不少忙,就當做送給凌陽一個人情,一路上自己的逃脫大計,畢竟還需要凌陽鼎力相助。
想到這裡,河壯男一把將匯票搶了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再三確認了匯票的真實性,纔在凌陽擬定的協議上刷刷寫了百十個字,在空白出標註出房產所在的位置:“這幾處房產都不是我的名字。明天一早,我讓房證所有人去你家裡簽字按手印,這筆買賣,哥哥應下了!”
凌陽大喜,剛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只聽見一陣槍響和玻璃碎裂的響聲,和巔峰之夜裡傳出的怒吼聲和紛亂的打鬥聲,凌陽搖下車窗,探出頭一看,兩道黑影從破碎的窗戶中斜竄出來。這兩個亡命徒根本不管身在五樓接近二十米的高度,閃身躍下,輕盈的落在雪地上,齊齊做出一個戰術前滾翻,卸去大部分下墜之力,居然毫髮無損的朝不同的方向逃竄,顯然都是高手。
窗子的破洞裡,金海標身邊慣常跟隨的兩名護衛,也跟着一躍而下,看了凌陽一眼,連話都來不及說,便分頭朝兩名黑衣人追去。
這時候,金叔從窗子裡探出頭來,見到凌陽剛從車裡探出半個身子,一隻腳踏在地上,焦急的朝凌陽吼道:“有人行刺二爺,快點幫忙去追!”
凌陽不敢遲疑,知道金叔不敢追出來,一定會留在金海標身邊保護,猛然在車頂倒翻過去,看準一名黑衣人逃遁的方向,身體在空氣中扯成一道虛影,飛快追了上去。
凌陽卡準的那個方向,是因爲看見那名黑衣人落地的時候,一條腿明顯踉蹌了一下。矮下身子向前飛奔的姿勢,似乎一條腿有些殘疾,姿勢動作很像是困獸。凌陽把速度提升到極致,甚至超過了金海標身邊的那名追風探馬,掠過探馬身邊的時候,凌陽輕喝一聲:“你去那邊幫忙圍堵,這個人交給我。”
那名護衛見識過凌陽的身手,而且知道凌陽是金海標的至交好友,聞言毫不猶豫的執行了凌陽的命令。
凌陽一面追,一面釋放出體內的異能之力,凝聚成一條凝而不散的線波,向前方不斷試探,終於感受到前面黑衣人的速度慢了下來,左轉右突間,似乎已經感受到自己熟悉的異能波動,確認了自己的身份,纔會故意引導凌陽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到了這時,凌陽幾乎可以確認,前面奔逃的那名黑衣刺客,定是困獸無疑。不緊不慢的跟出了七八里路的路程,來到郊區一座熱電站附近的疏林裡,困獸終於停了下來。
凌陽緩步走到一條深深的排水溝邊,即使已經到了數九嚴冬,發電廠排出的廢水依舊熱氣騰騰,難以結冰。
困獸把身體藏匿在溝裡,靠在水溝的邊沿大口喘息:“怎麼會是你?”
凌陽苦笑道:“這也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困獸摘下臉上的黑布,口中呼出大團的寒氣:“我只是出來賺點辛苦錢,趁着還能動彈,給寶兒積攢一筆豐厚的嫁妝而已。不用問我任何問題,因爲我只是收錢殺人,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