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蹲在死去刺客的身前,仔細探看刺客的面容,又親手除去刺客的衣物,只是在綁袋裡翻找出幾疊現金,一把三角釘,兩個裝着不知名液體的小瓶子。淬毒的匕首和打光了子彈的手槍,如今就擺在金海標身邊的桌子上,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刺客的身份。
凌陽見刺客臉色烏青,看上去只有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因爲中毒身亡,身體僵硬,可以量測出身高大約在一米七左右,面相普通,絲毫看不出出奇之處。
按照兩名護衛的說法,這名刺客卻是一個精擅於使刀的斷水耕農,不過爲了出這趟任務,只是隨身攜帶了匕首和手槍,身上並沒有趁手的傢伙,被逼得急了,隨手摺斷一根枯枝展現出神妙的刀法,卻最終雙拳難敵四手,飲恨在追風探馬和另一名刺拳者手上。
金叔脫下刺客身上的衣褲,摸索遍刺客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和骨骼,尋找着蛛絲馬跡。凌陽湊上去看了看刺客的手臂,突然斷言道:“他和我一樣,都是華國人。”
金叔擡起頭看了凌陽一眼:“錢小子因何判斷說他是華國人,難道你認識他不成?”
凌陽笑着脫下外衣,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上臂外側的三角肌,指着上面幾個煙花形狀的疤痕道:“這個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左右歲的樣子,你看我這裡的疤痕,是不是跟他手臂上一模一樣?”
金叔兩廂對比了一下,點頭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陽指着手臂上的疤痕道:“從華國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始,因爲在全國範圍內,爲民衆普遍注射乙肝和天花疫苗,那時候的疫苗技術又不是十分成熟,只是華國自主研發出來的,其他的國家都沒有。所以那個時代的人,包括我這個年紀,種下疫苗針劑之後,都會在手臂上留下這樣的圓形疤痕。”
凌陽繫好釦子:“九十年代後期開始,華國從國外引進了最新技術的疫苗,打完針劑以後,只會留下一個細小的針眼,很快會重新長好平復。所以我一見到這個人手臂上的疤痕,就知道他一定是華國人,這也算是華國那個年代裡特有的一種紀念章吧。”
金叔顯然已經被凌陽說服了:“錢小子推斷得很有道理,幕後指使殺手暗襲二爺的人,一定明知道二爺身邊護衛的實力,事先做好了功敗垂成的打算。僱傭兩名國外來的達士殺手,或是手段高強的國際僱傭兵,避免失敗後留下蛛絲馬跡,也在情理之中。這個人的心機,深沉可怕得很哪。”
因爲金海標是在巔峰之夜受到暗殺,巔峰之夜又是河家的本錢,所以金叔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河壯男身上打轉。
河壯男見金叔懷疑到自己身上,再也支撐不住,咕咚一聲跪了下來:“二爺,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就算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二爺不敬。二爺明察,二爺饒命啊!”
凌陽見金海標沉吟不語,走上來幫腔道:“小弟雖然同河兄是莫逆之交,卻並不是出言爲河兄開脫。如果我是河兄的話,就算真的想對金兄不利,也不會選擇在自己家的店裡下手,這等欲蓋彌彰之事,換做是個傻子,也不會如此往自己頭上潑髒水的。”
金海標氣呼呼道:“我剛剛砸了河家店裡的東西,萬一河壯男這小子一時不憤,找人殺我泄憤,難道就完全沒有可能嗎?”
河壯男聽金海標說出如此誅心之言,嚇得連連磕頭,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敢說,唯恐一句話說錯觸怒了金海標,只是用乞憐的目光望向凌陽,暗中懇求凌陽趕快幫忙說點好話。
凌陽知道金海標今天故意在巔峰之夜找茬,是因爲不滿心懷叵測的嫺卿,就是通過河家的手轉賣給自己,又知道河家應該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對付自己,何況河家也沒有殺死金海標的動機。
金海標故意找藉口在巔峰之夜鬧事,只不過是爲了泄一時之憤而已。沒想到泄憤沒泄成,反倒差點被兩名橫空出世的殺手取走性命,又氣又怒之下,哪還能給河壯男一點好臉色。
金叔知道河家把持着整個南朝的民生用品進口貿易,家族在南朝的作用十分巨大,也不想金海標同河家鬧翻,於是出言勸解道:“這一次的刺殺,一看便知是有計劃有預謀的行動。幕後操作之人盯梢二爺的行程,四處尋覓身份難查的國外刺客,再加上精心謀劃和佈置,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依老朽看來,這件事應該跟河家沒有什麼關係,河家只不過是做了幕後之人的擋箭牌和替死鬼而已。二爺千萬莫要說氣頭上的話,免得冤枉了好人哪。”
金海標何嘗不知道,河壯男一向窩窩囊囊,就算給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一定也不敢對自己下手,不過金海標畢竟咽不下這口氣,還是冷哼一聲道:“就算這個窩囊廢不敢殺我,誰敢保證河家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動機和嫌疑?萬一是河家的其他人想殺我呢?否則怎麼又會這樣巧合,刺客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選中我在巔峰之夜下榻的時候突然竄了出來,天下會有這樣巧的事?”
河壯男見終於把自己摘了出來,暗地裡終於鬆了一口氣,見金海標又把矛頭指向了河家的其他人,本來暗暗解恨不迭,想看看河家的熱鬧。卻突然想到如果河家得罪了二太子,牽扯進暗殺二太子的泥坑裡,恐怕會引起領袖的震怒,這趟軍械生意是別想再參與進去,河壯男的金蟬脫殼大計,也會瞬間成爲泡影。
凌陽見河壯男朝自己投來可憐兮兮的目光,哪能猜測不到河壯男心裡的想法,只是見金海標正在氣頭上,勸解過度,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於是微不可察的朝河壯男要了搖頭,示意河壯男先不要急着替河家辯解,等金海標先消消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