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靳臣把人攙扶回病房,小心翼翼放上牀。
看着她沉默不做聲,他嘆了一口氣拖了一張凳子放在牀邊,坐在凳子上,俯下身,趴在牀邊摸着無餘生的腦袋。
“餘寶,別在乎別人怎麼說,無餘生這個名字在靳哥心裡永遠是最美最好聽的。”
“嗯嗯。”無餘生濃重的鼻音輕輕點了點頭。
越想越氣。
憑什麼,顧延城可以這麼說她!
這個沒心的男人!
明知道何宇馨陷害她,還一走了之把她丟在警察局,如果不是年靳臣,恐怕她已經不知道怎麼被人折磨死在警察局了。
何宇馨!
你欺她,她讓你,避你,你卻不知好歹,步步緊追!
別以爲她是好欺負的!
“靳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
“幫我組個局,約何宇正。”
“餘寶,你想幹什麼?”
“幹一件一箭雙鵰的事情!”
何宇馨想嫁給顧延城,宋子謙想和顧延城合作獲取利益,她就來個一箭雙鵰,一次收拾兩個人渣!
“好。”
在回顧公館的路上,車裡氣氛很沉寂,沉到結冰。
最後是邵斌的聲音打破僵局。
“顧總,宋家和葉家明天起訴無小姐,何小姐出庭作證,事發地點沒監控,看來無小姐這是坐穩罪名了。”
男人一隻手撐在車窗修長的手指揉着發緊的眉心。
閉上眼是剛剛無餘生驚慌失措趕來護年靳臣的畫面。
想想就覺得氣人!
剛剛他還擔心她,趕去看守所救她,看來這一切都是白費!人家根本不需要他!
有了靠山就把他丟了,真是個見利忘義的女人!
在車上顧延城一句話沒說,邵斌也不好再問下去。
回到顧公館,顧延城剛準備回房腰身就被人從後面摟住。
濃烈的香水鋪面而來。
“延城哥,你回來啦。”
本來他想推開她,但是卻想到什麼,手頓了一下,“馨兒。”
“是,延城哥。”
“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去看訂婚的場地。”
何宇馨高興的故意用身體去蹭顧延城的手臂,“延城哥,客房好遠噢,我好怕,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正好何宇馨身後走來一個身影,顧延城餘光掃過那個人影,一個手勢示意,一道聲音就跟着過來。
“顧總,臨時有個重要的國外電話需要您接聽下。”
“馨兒,我還有事,你早點休息。”
顧延城揮開何宇馨的手越過她走去書房。
何宇馨瞪了眼赫連旳。
她現在已經是顧延城未來的準老婆,纔不在意給不給赫連旳眼色看。
赫連旳要走卻被何宇馨攔住了。
“何小姐,有事?”
“赫秘書,我警告你,以後我和延城哥恩愛的時候,你最好不要出現!”
“何小姐,我是秘書,有義務提醒顧總關於公事上的一切事物。”
何宇馨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鄙視的眼神掃視赫連旳全身,“你也知道你是個秘書而已?別拿着雞毛當令箭,我聽說你是從孤兒院出身的,你如果不識好歹敢惹惱我,我就把你踢回孤兒院去做那該死的小可憐蟲。”
赫連旳點了點頭,畢恭畢敬雙手交疊彎腰,“何小姐,請您放心,我很懂自己身份不敢給您添麻煩。”
“知道就好。”何宇馨抱着胳膊轉過身無比嫌棄的用手頓了頓鼻子,“賤民,還擋我道?還不滾一邊去!”
赫連旳讓出一條路,何宇馨一走,一個人影就快步過來,拽住赫連旳的手。
“媽···你幹什麼?”
陳佩茹滿臉怒火拽着赫連旳走到廚房外面的小花園。
“連旳,不用媽提醒,你應該清楚知道,現在就連何宇馨這個外來人都敢欺負我們母子倆,你到什麼時候才肯聽媽的話回顧家做二少爺?”
想起剛剛何宇馨那一口,一個賤民,小可憐蟲,陳佩茹就氣到眼淚都出來。
赫連旳攙扶着陳佩茹的肩膀,無比認真糾正,“何宇馨只欺負我,沒欺負你。”
“連旳,媽已經在暗中給你謀劃,劉氏集團的千金劉曦還沒結婚,一旦你和她聯姻拉攏了勢力,到時你就可以在你父親面前有地位了,然後你再回到顧氏···”
“媽,你還不明白嗎?在你熬出頭終於能嫁給顧博華的那天,如果他想認我這個兒子,就不會任由我留在孤兒院,他顧博華一輩子的英明和清白怎麼能毀在我這個污點身上?我都明白這個道理,你爲什麼不明白呢?”
他比誰都清楚,顧博華“怕”他,怕他這個私生子的出現會毀了他顧博華一世英明。
“連旳啊,你聽媽的,咱們去爭取,只要爭取了就什麼都有了,他顧延城是顧博華的兒子,你也是,憑什麼顧延城從一出生就錦衣玉食做接班人,而你只能活在孤兒院見不得光?怎麼可以活的那麼狼狽,你不能永遠活在顧延城身後,你不能這樣啊····”陳佩茹眼眶發紅緊緊拽着赫連旳的胳膊咬牙切齒一句一句掏心掏肺。
“媽,我最後一遍,我自願跟在大哥身後,我願意這樣活着!如果你真的爲了我好,就別再說了!”赫連旳推開陳佩茹拽着他胳膊的手,“媽,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去休息吧。”
“你這傻孩子,你怎麼就那麼傻···”陳佩茹捂着嘴痛哭。
赫連旳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傻嗎?
是挺傻的,但是他樂意。
去到書房,顧延城正站在陽臺。
背對着他,背影很深,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旳,佩姨說的沒錯,你也是爸的兒子,該是你的,你就該拿着。”
赫連旳眉心隱隱跳動,看來他媽剛剛拽他去的那個地方不是偶然而是有預謀,是故意說給顧延城聽的。
“大哥,我這個人沒什麼出息,我唯一的樂趣就是跟着你,我本來就夠慘的,難道你連一點樂趣也不願給我?”
“···”
顧延城沉默無聲,轉身倒了兩杯酒遞給赫連旳一杯。
赫連旳接過酒杯碰了一下顧延城的杯子,“敬一輩子的好兄弟。”
他願意跟着顧延城,是因爲顧延城對他好。
那個時候他還小,時常發傻從孤兒院逃跑,孤兒院離顧家很遠,他沒錢搭車走了很遠的路到顧家。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節那天,他滿心歡喜,跑到顧家,親手爲顧博華送上他自己做的禮物。
顧博華指着他怒罵,“誰是你父親,滾出去!”
母親想護他,卻被顧博華叫人攔住,他被人趕出顧家。
那天,天空飄着雪,他凍得差點要死掉,一個身形比他高的大男孩出現在他面前。
“你是佩姨的兒子,是我弟弟?”
他當時含着眼淚點頭,看着那個有保鏢跟着,衣着華麗高高在上的人,他眼裡充斥數不清的羨慕和敬佩。
“我叫顧延城,是你大哥。”
顧延城把身上的衣服脫了給他穿,給他錢,還帶他去吃飯,又送他回孤兒院。
一句大哥,他記了二十幾年,一飯之恩,雪中送炭,他也記了二十幾年。
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給的,若無顧延城,便無赫連旳。
此時在顧公館,顧博華的房間。
“顧董,剛剛顧總去醫院看那個女人了。”
顧博華翻看了一頁文件,漫不經心問了句:“都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依我看,那個女人只是顧總宣泄的工具,到目前爲止都沒造成威脅。”
“盯着點,要是那個女人敢不識擡舉,馬上除掉她!”
“是。”
千語到了醫院,看到趴在牀邊的男人被嚇了一跳。
輕輕拍了拍那個男人的背,擡起頭的那張臉把千語嚇到愣在那裡久久一句話都說不出。
“年少?”
年靳臣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今晚我照顧她,你回去休息吧。”
“年少···你怎麼會認識餘生的?”
“我是馬革裹屍,餘生的哥哥。”
“餘生跟我提過你,沒想到居然是年少。”千語眼眸一轉,笑眯眯說了句:“有年少照顧餘生,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
真沒想到,馬革裹屍居然會是年靳臣!
千語關門的時候故意頓了一下,看着門縫裡動作溫柔給女人蓋被子的年靳臣。
如果年少喜歡無餘生那該多好,那麼好的一個人,絕對會讓餘生幸福的。
次日一早。
沒有在顧公館用早餐而是去訂婚的酒店吃早餐。
吃早餐的時候酒店老總在旁邊介紹訂婚現場的安排。
何宇馨全程笑容點頭,顧延城沉默不做聲吃早餐。
“顧總,何小姐,您們看,這安排如何?”
何宇馨一臉幸福說道:“我沒意見,延城哥,你覺得怎麼樣?”
顧延城應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顧博華放下筷子說了句:“這次訂婚是業內一直翹首盼望的,不能馬虎。”
何昌來點了點頭,“華哥說的沒錯,不能馬虎。”
陳佩茹笑着問了句:“博華,依你意思,怎麼安排妥當?”
“上次酒會辦的不錯,不如就交給無餘生去辦。”
顧博華話音剛落,顧延城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三秒過後又繼續夾菜進嘴。
“顧叔叔,我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呢。”何宇馨拍着掌。
何宇馨挽住顧延城的胳膊,“延城哥你覺得怎麼樣呢?無小姐辦事能力很不錯,我相信她策劃的訂婚宴一定會很出彩。”
“聽爸的安排。”顧延城連頭都沒擡起。
老爺子打什麼注意,不止是顧延城,就連站在顧延城身後的邵斌都知道一清二楚。
老爺子是想借此警告無餘生注意自己的身份也好讓無餘生死心。
只是···
老爺子這是多此一舉還是預防針?
目前爲止,他還沒覺得無小姐喜歡顧總。
顧延城放下筷子,說了句:“她還有刑事在身,恐怕不方便。”
比起讓無餘生坐牢,還沒有讓她策劃訂婚宴來的痛快。
“怎麼回事?”顧博華問了句。
沒等顧延城解釋,何宇馨就笑着說道:“顧叔叔,那是一個意外,你別擔心,不會受影響。”
顧延城眼眸垂下,沉默不做聲,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