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衆人遙遙地聽到報喜人的喊聲,已經爬上房頂的順子把掛着鞭炮的竹竿從屋頂上垂下來,寶柱和家良兩個人一人拿了火摺子吹了吹,另一個穩住鞭炮的引信,湊到火摺子上,順子用力挑起竹竿的同時,鞭炮就在官帽兒衚衕口上空炸開來,噼裡啪啦的鞭炮炸聲,瞬間傳出老遠。
漫天紛飛的鞭炮屑和迅速瀰漫開的硝煙味道,迎着首撥報喜的差役到了林家,院子裡順子家的和王氏已經擡了盛放銅錢的籮筐出來。秦勇強前一步接過去,順着梯子也爬上屋頂,就在差役的鑼聲報喜聲裡,隨着噼啪炸響的鞭炮聲、漫天紛飛的鞭炮屑,秦勇捧起籮筐裡的銅錢,奮力地撒出去。
噼裡啪啦,是鞭炮的炸響!
叮呤噹啷,是銅錢落地的脆響!
“撒錢啦!撒錢啦……”是圍觀衆人的歡呼聲!
邱晨滿臉笑容,眼中卻是水光晶瑩。接了喜報之後,邀請兩名報喜的差役進門喝茶,卻被兩名知趣的差役婉拒了。邱晨一個眼色,玉鳳將一個備好的五兩銀子的紅封送到寶柱手裡,由寶柱交給差役,差役滿臉歡喜地說着喜慶話接了,紅封入手,臉上喜色一盛,兩人連連作揖恭賀之後,辭了出去。
不多會兒,這邊鞭炮聲剛落,第二撥、第三撥、第四撥……報喜的人員也涌了過來,一一領了二兩的紅封,心滿意足地謝過辭出去。邱晨帶着玉鳳、春香和順子家的二人回了內院。
門口看熱鬧的鄰居們搶了銅錢,也都到門上拱手做賀,寶柱和家良則站在門首一一拱手回着禮。
熱鬧了足有兩刻鐘功夫,不知多少撥報喜的人才算完了。邱晨封的紅封還有剩。
邱晨笑着揮揮手:“全家上下一人封一兩的打賞,鈺良伺候的好,封二兩!”
話音落,玉鳳和春香先搶着跪倒磕頭恭喜加謝賞。順子家的和陳氏、王氏慢了一步,也謝了賞。玉鳳拿了賞錢出去分發。
邱晨吩咐順子家的中午加菜,順子家的應了,帶着陳氏王氏回廚房忙乎去了。
林家僕從們得了賞銀,順子帶着寶柱、家良正在月亮門外磕頭謝賞,林旭跟着韓靜瑜和姚韻秀轉了回來。
一見林旭,院子裡的僕從、丫頭又是一片恭賀聲,林旭笑着點點頭,回頭朝姚韻秀和韓靜瑜拱拱手,然後徑直穿過月亮門進了西院。
三人都考過了,韓靜瑜不出意外地進了一榜,只是沒得案首,只得了一個第六名,看起來臉上的喜色有些勉強。倒是隻掛了二榜一十二名的姚韻秀看不出絲毫的頹喪,一臉歡喜笑的暢快而自然。
院試通過,除了能得了‘秀才’的功名外,名次的前後也決定着府學、縣學的差別。前三十名爲廩膳生,進府學,每月領米一石,魚肉鹽醯概由官府供給,還可按時領取衣冠。廩膳生在生員中地位較高,其次是增廣生和附學生,他們並無領米的待遇,但免役與廩膳生員是一樣的,一家之內,除本身外還優免二丁差役。
還好,這次林旭三人的成績都不錯,都進了府學。
府學的學習制度與縣學不同,並不是全日制的,而是每旬授課一次,由府學教諭講解授課兩日,然後諸生就回家讀書。每季考覈一次,考覈合格,才能保持廩膳生的待遇。若是連續三個季度考覈不合格,廩生待遇就會被取消。
林旭進了西院,尋到邱晨說了會兒話,外邊就有人來通傳,說鄰里有人上門恭賀。
邱晨連忙打發了林旭出去:“引進來好好照應着,我讓大興在酒樓定了席面,待會兒就在一進院子裡擺上熱鬧熱鬧吧!”
林旭臉兒紅紅的,滿臉歡喜地拱手應下:“全憑大嫂安排!”
得了信兒,認識的不認識的鄰居、同窗都紛紛上門恭賀,林家在一進院裡擺了十幾桌席面,熱鬧歡騰到日頭西斜,賀客們方纔漸漸散去。
林旭三人都喝的有些高,晚飯索性也沒吃,早早洗漱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起來洗漱畢,林旭先過來跟邱晨告罪請安,邱晨笑着道:“我讓人備了三份表禮,你們飯後就去拜謝座師吧!”
衆人在正定府又逗留了兩三日,林旭跟姚韻秀和韓靜瑜拜會了座師,又會了同窗,就留了寶柱和王氏在正定府的宅子裡看守,邱晨帶着三個新晉的秀才一起返程,直接回了安平縣。
兩撥人在程家店分道而行,姚韻秀和韓靜瑜向南,邱晨和林旭叔嫂則轉向西,直接回了劉家嶴。
兩人的馬車剛剛繞過三奶奶的房角,林家大門口就響起一陣鞭炮聲,楊樹猛帶着孩子們還有潘佳卿滿臉喜色地迎上來。
林旭連忙下車,一一作揖致謝,邱晨則接了阿福阿滿上車後,一路回了林家。
順利考過院試,林旭成了劉家嶴歷史上第一個秀才,難免格外轟動。
邱晨和林旭到家,莊鄰鄉親們就蜂擁而來,恭喜道賀。盛情難卻的邱晨支了林旭跟楊樹猛帶着大興等人在前邊應酬,她則回了內院,也有蘭英婆婆王氏、三奶奶這樣的熟稔鄰居過來恭賀,在內院裡說笑了一番,忙到飯時,衆人才漸漸散去。
第二日,得了林家叔嫂歸來消息的鎮上縣裡的人又陸續前來恭賀,林家又忙碌熱鬧了兩三天。然後,絡繹的賀客就因天降大雨而絕了跡。邱晨暗暗吁了口氣,總算能好好歇歇了好好歇歇了。
因爲大雨,羅布麻的工棚停下來。療傷藥這邊的粉碎容易受潮也暫時停了下來,只有製造工棚仍舊照常開工。喧鬧的林家安靜了許多。
大雨第一天,衆人都是滿臉的欣喜,林旭和邱晨在省城的時候,麥收已經完成了,正要秋收的季節下了這場雨,可謂非常及時。村裡人都在盤算着停了雨過個一兩天,田裡的土壤稍稍晾乾一些正好秋播。
大雨下了正正一個白天,隨着夜晚的來臨,雨勢弱下來。讓有些擔憂的老農暗暗鬆了口氣。
只是雨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百姓的祈禱,傍晚雨勢稍緩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好像做了個短暫的休息,之後,滂沱大雨再次降下來,天地間變成了一片水的世界。楊樹猛幾次跑出去看池塘的水位,雨勢再次大起來之後,就趕忙帶着家裡的男人們去把池塘的進水口封了。又沿着清水溪上下巡察了一遍,確定水路暢通,沒有阻塞之處,這才緩了口氣。
大雨一刻不停地又下了一夜,轉天臨近天亮,雨勢纔再次緩下來,卻並沒有停,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又延綿了兩三天。邱晨擔心地裡的辣椒苗兒,冒着雨踩着泥濘深一腳淺一腳地去田裡看了兩回,讓人慶幸的是,林家原來的三畝多田地勢都不算低,排水也良好,辣椒田裡總算沒有積水。但地勢稍低窪些的田塊,卻是白花花一片汪洋了。
從田裡回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午飯,楊樹猛皺着眉頭嘆息:“劉家嶴臨山,地勢本就比別處高許多,雨下來順勢就淌走了。南邊兒村鎮地勢低窪,不知道是不是雨也下的這麼大……”
邱晨對於種地沒啥概念,但也在心裡惦記着南沼湖的楊樹勇和周氏等人。能形成湖泊的地方自然是地勢最低窪處,這麼大的雨若四處水流都灌進去,南沼湖的水位上漲是肯定的。她這會兒都不擔心湖裡的蓮藕魚蝦,只要楊樹勇夫婦和老何等人沒有事兒就好。
她不敢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只在心裡暗暗祈禱,只希望當初選的那塊高地夠高,沒被水漫了。
事與願違,淋漓了一天的小雨,在傍晚停了兩個時辰後,半夜再一次下起大雨來。
邱晨擔憂的再也等不住,天色未亮,就安撫了楊樹猛和林旭等人,由秦勇沈琥護衛着,也沒帶行李和丫頭,騎了馬,穿了蓑衣,直奔南沼湖而去。
即使騎馬,冒雨而行速度也快不了。路上的爛泥隨着馬蹄飛濺起來,濺的渾身滿臉都是,雨水打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路基本都被白晃晃的水面覆蓋,看不清方向。還好有秦勇、沈琥二人,都極善於行軍辨識方向,邱晨纔不至於跑迷了方向。
好天好道的,從劉家嶴騎馬跑到南沼湖不過兩個時辰,但如今道路泥濘,加上一路大雨不停,不但人辛苦,馬匹也格外辛苦,跑過安平縣城,馬匹身上就在雨水中冒起了濛濛的熱氣,那是奔跑出來的汗水瞬間被大雨沖刷的結果。
“咱們要不要歇歇?”邱晨用手遮着雨水,大聲向旁邊的秦勇喊話。
秦勇臉色肅然,同樣滿臉雨水地擺擺手:“不能歇,這會兒馬匹就快竭力了,一歇就沒法走了。只能一口氣跑到地處,再慢慢歇息去!”
對於這些自己不懂的東西,邱晨很堅決地聽從專業人士的意見,繼續控着胭脂,跑向前方彷彿更密不透風的雨幕中去。
拐入進出南沼湖的道路時,之前鋪設的青石路面好走了許多。即使如此,他們仍舊奔跑了將近三個半時辰,才終於趕到了南沼湖居住點。
遠遠地看到白花花的水面上,那一片猶如浮島一般的高地,還有高地上仍舊堅實的房屋棚舍,邱晨一口氣纔算長長地吐了出來。還好,還好,只要這片高地還在,那麼至少說明,楊樹勇他們性命無虞。
楊樹勇和周氏看到一身泥水,渾身沒一絲兒乾地方的邱晨被嚇了一跳。周氏把邱晨帶進屋,二話不說,就讓她把身上的溼衣裳脫了,鑽進被窩裡捂着。邱晨裹着厚厚的被子整個人瑟瑟地如同風雨中的樹葉兒,眼睛卻格外燦亮,只盯着周氏嘿嘿地笑。
“大嫂……你跟大哥沒事兒,大夥兒都沒事兒……就好,就好……”
周氏一下子坐在炕上,伸手摟住邱晨嗚嗚地哭起來,一邊拍打着邱晨的脊背一邊哭罵:“你個死妮子,你這是讓我心疼煞嗎,我跟你大哥還有這麼些人,有船有車的能有什麼事兒?你說說你,你說說你,頂着這麼大的雨跑來,若是路上有個啥事……若是受了寒病了……你讓我跟你哥咋跟咱爹孃交待,咋見福兒滿兒啊……你看着挺機靈,咋這麼不懂事兒,這麼不讓人省心啊……”
哭了一頓,又罵楊樹猛:“……你二哥是個死的啊,咋就不知道攔着你唻……疼妹妹也不是他這麼個疼法兒啊……”
哭一陣罵一陣,邱晨嘴脣青紫,想要說些什麼寬慰寬慰周氏,張了張嘴,卻沒能吐出一個字,只是憨笑着,淚水不知不覺地已經糊了滿臉。
不多時,廚房裡擡進來兩桶熱水,周氏揪着邱晨按進澡桶中,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又翻出邱晨留給他們的藥丸子,執意讓邱晨自己挑了一丸溶在水裡喝下去,看着邱晨臉上的青紫在熱氣燻蒸中漸漸散去,臉頰重新恢復了血色,這才長長地舒出一口起來。
邱晨這會兒也緩過勁兒來,笑着推着給她洗完頭的周氏:“大嫂也去洗洗臉吧,看眼睛腫成這樣,讓大哥看到又該說我這當妹妹的了。”
周氏微微羞惱,瞪了邱晨一眼,自去打了水洗了臉,邱晨也洗完澡擦乾身子,拿了周氏的一套乾衣服穿上,又被周氏執意按到炕頭上裹了被子,又喝了一碗薑湯,微微地發出汗來,這纔算罷了。
一路也是累狠了,邱晨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睜開眼,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外屋裡已經點了燈火。
起身收拾了,周氏就在炕上擺了飯。楊樹勇也進來,邱晨詢問了秦勇和沈琥,知道二人泡了個熱水澡也睡了一覺,沒什麼問題。馬兒就是累狠了,洗刷了餵了料飲了水,緩一天也就好了,這才放了心。
三人一起吃了晚飯。老何也過來,說了湖裡的情況。
湖水漫了,魚苗估計會有些損失。蓮藕和菱角等物還好,應該不會影響太多。周氏收拾了碗筷,又去雞鴨棚室裡看了,回來跟邱晨回報,雞鴨臨時也沒問題。邱晨只囑咐一定要注意棚舍裡的衛生,每天用木盆放些早備下的生石灰進去,吸潮。再用噴桶每日噴灑些生石灰水消毒,一定要時時注意雞鴨的情況,一旦發現有打蔫兒的雞鴨要及時隔離……把自己能夠記起來的疫病防範措施,也不管是人還是禽畜的,綜合斟酌了,一一叮囑了周氏和楊樹勇,又再三地跟楊樹勇和老何強調,若是雨繼續下,一旦有漫水的危險,不用理會湖裡怎樣,也不用理會雞鴨物資如何,要首先保證衆人的性命安全。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感,邱晨到了南沼湖沒多久,雨勢漸漸放緩下來,過了半夜,居然停了。就在大家還疑慮這回也是緩一緩的時候,黎明颳了一陣大風,居然就把積了幾天沒有散的陰雲都吹開了。
等人們一大早起來,看到的居然是明晃晃的太陽。
剛剛停了雨,天空特別澄澈淨明,太陽似乎被多日的雨雲憋得狠了,一露面就金燦燦光亮亮地顯示着它的萬丈光芒,耀得人睜不開眼!
空氣中仍舊有雨天后特有的泥腥氣,卻清新通透地彷彿每一口呼吸都能把身體的鬱氣散去一些,讓整個人隨着呼吸都清新透徹乾淨起來。
天氣轉晴,最歡快的還屬在棚舍裡憋了好幾天的雞鴨們。邱晨站在屋門口的一會兒工夫,那邊周氏帶着幾個婆子已經將棚舍門打開,雞鴨們就如開閘的水,一下子涌了出來,抖動着凌亂的羽毛,拍打着翅膀,飛奔着,爭前恐後地跑到更寬闊更敞亮的所在。鴨兒們直奔水面,噗通噗通跳下水去,暢快地水中嬉戲翻騰,撩撥起串串水珠兒,在陽光下晶瑩閃亮。雞子們看看四面的水,只好奔到草垛、牆根上去,用爪子刨刨仍舊有些黏溼的泥土,尋找着因爲大雨沖刷露出地面的蚯蚓來。
晴了天,水退的還算快,邱晨到達南沼湖第二天,高地周邊的水已經退了大半,青石鋪就的路也隱約露了出來。
邱晨辭過楊樹勇和周氏,重新換了自己的衣裳,仍舊帶了秦勇和沈琥騎馬回了安陽城。
自從大雨,她就是從劉家嶴到了南沼湖,偏偏這兩處都是消息很閉塞的所在,幾乎聽不到外邊的消息。這一場連續幾天的大雨,安陽府有洛河運河穿境而過,不知道有沒有河堤決口,不知道有多少村莊遭災……
她心裡唯一能夠自我安慰的,就是這場雨來的時節不算太壞,這個季節,莊戶人家或剛剛秋播或者還沒有秋播,但不論如何,等水退了去,播種、補種都不算太晚,不至於太影響秋收。若是這場雨提前半個月,麥子爛在地裡,真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家斷了糧,絕了生計……那後果真是讓人想都不敢想。
一路趕回安陽府,邱晨立刻打發人去雲家尋找知書,不到半個時辰,邱晨就從知書口中得到了這次大雨導致災害的大致情況。
因爲雲知府在安陽府任上多年,對洛河運河的河堤一直重視,多年來修繕到位,是以,此次大雨河堤很是穩固沒有出問題,但大片的農田卻被水淹了,還有許多低窪的農田積水嚴重,接下來的秋播是沒辦法了。另外,知書還告訴邱晨,他們這邊還不算太嚴重的,東邊兒郡縣雨勢更大,據說還有河堤決口……雲知府今日一天都在召集安陽府官員商議,估計過不了幾天,南邊兒就要有災民過來了,倒時候怎麼應對。
據說,呼延尋的意見是把災民攬在安陽地域以外。新任的同知唐大人卻堅決反對,還駁斥呼延尋不顧百姓生死,草菅人命……據說,吵成一團,也沒商量出個確切的應對辦法。
不過,據知書說,雲知府更支持同知唐大人的意見。
邱晨默默地聽着,不發一言。這些事她沒有參與意見的資格,不過若真是有災民涌過來,她不嗇與出些銀錢。但,她更進一步想到是災民涌入,可能帶來的治安問題,防疫問題。
大災之後有大疫。特別是水災,又是在這個沒有完備飲用水清潔措施的年代,無數被淹死的動物屍體,甚至是死人會因爲洪水氾濫,污染了河道湖泊的水源,從而造成瘟疫的暴發和氾濫蔓延……
她沒有能力管顧一府一縣的百姓,但她最起碼要首先保證她的作坊、她所在的村子裡不會受到可能暴發的瘟疫的威脅。
打發走了知書,邱晨就開始琢磨防疫的方子和各種隔離防禦的方法。苦思冥想着,並磨了墨,隨手把所想到的措施方法,包括防疫治療的藥方子一一列下來,之後,又一再斟酌後,確定了一個針對水災後最可能出現的消化道瘟疫的方案出來。
消化道的瘟疫一般發病急,病程快,致死率高。但相對於呼吸道傳播的瘟疫來說,消化道的瘟疫傳播途徑更明確,也更容易預防。重中之重,就是要有潔淨的水源,進而就是要加強個人清潔,特別是飲食衛生,從而斬斷病菌可能傳播的各種途徑。
順子家的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將手裡端着的一隻蓋碗放在炕桌上,看着擡起頭來的邱晨笑道:“夜深了,奴婢給夫人燉了盅紅棗蓮子銀耳羹,夫人吃了早歇着吧!”
邱晨擡眼看向炕櫃上的座鐘,看到時針已經直到十點多。已經是亥時了,也難怪順子家的進來提醒她了。
笑着道了謝,邱晨收拾起寫好的方案,交給順子家的收到炕櫃的抽屜裡,她則端了銀耳羹慢慢喝了,然後細細地囑咐了順子家的,從即日起,家裡所有的人和牲口都要喝燒開過的水。廚房裡的衛生要進一步加強,生熟做到嚴格分離,蔬菜肉蛋等各種食材一定要保持新鮮,儘量避免生食……
順子家的心裡疑惑,卻仍舊認認真真地答應了。
叮囑完,邱晨輕輕嘆了口氣道:“但願是我想得太多了。這場雨下的大,許多地方漫了水……許多疫病可都是跟着水來的……”
邱晨的話未說完,也沒有說的太通透,但仍舊讓順子家的生生打了個寒戰。
別人不知如何,她卻知道疫病之猛,簡直比洪水猛獸更甚……她原本也是好人家的閨女,正是因爲小時候的一場洪水和緊跟而來的一場瘟疫,讓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最後被人牙子撿到賣進了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