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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時候，霍蓮辰忽然間俯下身。他的臉在她的眼前放大無數倍，就跟夢裡一樣，周韻雲心跳嚇得慢了一拍。
霍蓮辰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眼神卻很嚴肅，“你臉紅什麼？是不是發燒了？”
周韻雲:“……”
霍蓮辰按下牀頭的呼叫按鈴，“讓醫生來看看。”
周韻雲擺手示意不用。
霍蓮辰很嚴肅，“等會給你轉院，去三甲醫院。”
又來了，他又擺出長輩的樣子。
周韻雲乾脆閉嘴。
周韻雲說不出口自己是因爲想那個春夢纔會這樣。
周韻雲不想用春夢這麼羞恥的詞，但她實在想不到合適詞語來形容那個夢。
醫生很快來給周韻雲做檢查，測量體溫的結果當然是她沒有發燒。
霍蓮辰抓着那醫生不放，一再確認，甚至到懷疑醫生專業水準的地步。周瑜雲眼看着那個年輕女醫生要被霍蓮辰兇巴巴的語氣說哭，她趕緊開口，“夠了。醫生是最希望病人沒事的人。你一個外行就不要再羅嗦了。”
霍蓮辰橫掃她一眼，“周韻雲你別插嘴。”
奇了怪了，她的身體她自己當然最清楚，這個人居然讓她別插嘴？
周韻雲不和他吵，對年輕女醫生投去抱歉的眼神，“謝謝醫生，你先去忙吧。”
年輕女醫生這才感覺如蒙大赦，趕緊離開。
“你讓她走幹什麼？我還沒有問她叫什麼名字。好像是姓賀來着。呵……”
周韻雲忍無可忍，“霍蓮辰，你要是閒地慌，你就回去吧。”
霍蓮辰站在窗戶邊上，看着洋洋灑灑的大雪，完全沒有聽進去周韻雲說的話，“這個天氣不適合轉院。得讓三甲醫院的專家過來。”
“霍蓮辰，不用你操心我的事情。你回去操心霧笙吧。”周韻雲提到霧笙，霍蓮辰轉過身來，漫不經心的表情，“她有什麼好操心的？”
周韻雲皺眉，正想說什麼，霍蓮辰的手機震動。
霍蓮辰接起電話，“我在外面，有事。”
他接電話的時候，臉上沒有表情，然而嘴脣還是帶着天然的上翹弧度，看上去就像是在微笑。他的睫毛也很長。因爲下雪，天光大亮，他的睫毛投射在他臉上淺灰的光影都清晰可見。他的眼黑白分明，如同一潭春水，又像是有星辰掉落其中。
她這是在幹什麼？
怎麼又對情不自禁得對着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發起花癡？
自從霧笙懷孕之後，周韻雲別說對着霍蓮辰發花癡，就連多看他兩眼都做不到。她一直都躲着霍蓮辰，不去想他，彷彿這樣就能忘記他。
周韻雲確實也做到了。
直到她做了那個奇怪的夢。
周韻雲對上霍蓮辰的眸光，像是被燙到一樣立刻收回去。
“你回去吧。”
周韻雲想讓他離開這裡。
他在這裡，她就會想到那個夢，渾身不自在。
她莫名有種做了背德事情的羞恥感。
霍蓮辰拖了椅子在旁邊坐下，打開桌上放着袋子，“差點忘記這個東西。”
拆開外包裝，裡面是盒子裝的是周韻雲喜歡吃的栗子糕。
霍蓮辰加了一塊喂到她嘴邊。
周韻雲別開眼，“我自己來。”
“大小姐。”霍蓮辰拖長聲音，“你以前可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主。”
周韻雲其實不這樣，她只是喜歡拖着霍蓮辰，讓他幫她做這樣，做那樣。
“我自己來。”周韻雲把手從被窩裡面抽出來，霍蓮辰拿着筷子的手往她脣邊送。周韻雲不想被他喂，擡手去擋他的手。
病房的門被敲響，不等周韻雲說請進，門外的人已經走進來。
霧笙手扶着腰，臉上似笑非笑，“蓮辰，你也在呢。”
霧笙的眸光落到霍蓮辰拿着筷子的手上，“這種事情你怎麼做得好？服侍病人這種事情當然要交給我來做。雖然我是個孕婦，但是做這種事情還是能行的。”
霧笙走過來，手扶着腰。冬天的衣服穿得厚，看不出來她的肚子現在有多大。如果她不說自己是個孕婦，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周韻雲想到夢裡面霧笙可怕怨毒的模樣，心裡毛毛的。
周韻雲有時候覺得霧笙好像有兩個人格。一個人格恨她恨得要死，髒話詛咒什麼都對着她來。另外一個人格就是現在這樣，嬌怯怯的，溫溫柔柔，小心翼翼。
霧笙說服侍周韻雲，光聽到這句話，周韻雲就覺得夠了。
“不用麻煩。我這兒等會就出院。”周韻雲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來幹什麼？”霍蓮辰則沒有那麼客氣，“大雪天你出來亂跑什麼？”
霧笙捏着衣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我是聽說她住院了，所以來看看。我知道你關心她。我還以爲你是在外面忙工作。”
霍蓮辰還是語氣不好，“我媽讓你在家呆着，你就不要出來亂跑了。”
“知道了。”霧笙看了一眼低垂眼眸的周韻雲，然後慢條斯理得開口，語氣越發嬌軟，“婚紗店那邊問什麼時間方便，他們好上門來測量數據。”
周韻雲別過臉。
霧笙到底是來看病還是來捅軟刀子，周韻雲已經從霧笙這三兩句話裡聽出來了。
分明說來探病，卻聊起他們的人生大事。
周韻雲真想吼一句，你們都給我滾。
可是現在她頭暈暈乎乎的，因爲霧笙那伸不直的舌頭喋喋不休的灣灣腔調像極一根針扎進她太陽穴。
與其清醒，周韻雲倒是寧願就這麼昏睡過去。
周韻雲明確說過和霍蓮辰的婚約不再作數，但是霍母一直都沒有怎麼當一回事。她一直把周韻雲當做是未來兒媳婦疼。周韻雲也把霍母當媽媽一樣孝敬她。
然而霧笙懷孕之後，霍母的態度就變了。
她陪着霧笙做產檢，給霧笙買了很多貴重的補品。
霧笙在微博上曬過那些名貴的燕窩。
周韻雲看到燕窩就心寒了。
霍母前幾天給她打電話暗示了幾句想吃某個牌子的燕窩，周韻雲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名下的一年的量都送了過去。那玩意兒還是周雲韻雲他哥特意託人纔買到的。
霍母卻拿她的孝心去給霧笙。
電話裡面叫她做乖媳婦兒，轉頭卻是這樣的嘴臉，大概就是因爲霧笙肚子裡面實實在在懷的是霍蓮辰的孩子。
周韻雲能理解，卻不能接受。
後來霍母再打電話來，周韻雲也不怎麼接了。
直到那一次在商場裡面碰上，霍母分明手挽着霧笙，看到她出現就甩開了霧笙過來，拉着她的手噓寒問暖。
“蓮辰什麼都沒有，要是有個孩子，就能比過那個小賤人的兒子，說不定就能讓蓮辰他爸後悔。你別放在心上，我的心裡你纔有資格做我霍家的兒媳婦。”
周韻雲不覺得她把自己當兒媳婦，把她當傻子還差不多。
……
“我最近都沒空。”霍蓮辰不客氣得打斷霧笙的話，他站起來，靠近周韻雲，關切得問，“怎麼了？”
他發現她表情不太對勁。
“我想睡覺。”你們趕緊走吧。
周韻雲微微睜開眼，便看見站在霍蓮辰身後的霧笙一臉嘲諷的神情。
霧笙對她冷笑，嘴裡輕蔑得動了動。
周韻雲看得懂脣語。
霧笙罵: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