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點,霍蓮辰靠在車邊抽悶煙。
一支接着一支。
夜深露重,這一片兒連路燈都是壞的。
就在霍蓮辰準備放棄的時候聽見有人呼救的聲音。
“搶劫了!”
聲音很熟悉,霍蓮辰往黑暗裡看過去,從暗處跑來的那個驚慌的女人不就是話劇老師。
人得意失意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昨天還很高傲的話劇老師這會滿臉都是淚,抓着霍蓮辰,像是抓着大羅神仙,恨不得跪下來求,“有人把我的包搶走了!裡面有我的命!”
機會來了,霍蓮辰當即衝上去。
那個小毛賊也沒有走遠,膽兒特別大,就地開始處理贓物,大概有恃無恐這片兒是西城區,最亂的地方,夜深沒人管。
霍蓮辰劈手奪過了包。
話劇老師追上來,“最重要的是那個盒子!”
一個鉑金的盒子在小毛賊的手裡攥着。
幾番糾纏,霍蓮辰把盒子搶到手。
但不甘心的毛賊掏出了刀子!
寒光耀眼。
惡向膽邊生。
他要霍蓮辰嚐到多管閒事的後果。
霍蓮辰其實還真沒放在眼裡。
但話劇老師嚇得尖叫,嚇得聲音成波浪線,“他有刀!有刀!”
霍蓮辰便受傷了。
受傷的同時,順便制服小毛賊。
聽完整個故事,周韻雲不禁皺眉,“真的是這樣?"
“當然是這樣!”
霍蓮辰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很老實。
周韻雲沒說話,走出病房。
霍蓮辰有些忐忑,不知道周韻雲突然間出現,又突然間離開是什麼意思。
過了十分鐘,周韻雲走進來。
她剛纔是去給童眠打了個電話。
童眠很快就給了回覆,西城區接到這麼一樁報案。
“你說的是這個小毛賊?他用刀傷了你?傷成這個樣子?”
周韻雲不敢相信,一個才17歲的瘦皮猴矮子,怎麼可能把霍蓮辰傷成這樣。當霍蓮辰這些年的空手道、跆拳道都是白練的?如果把阿野叫來,或者是慕清讓叫來,這兩個人可能會愧疚得想自殺,自殺之前先殺了霍蓮辰,教出這麼一個恥辱。
霍蓮辰強行解釋,“當時……那個……天太黑,沒注意,沒提防!”
周韻雲這回非要和他糾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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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蓮辰額頭上隱隱冒出水光。
他心虛。
周韻雲沉沉看着他,“霍蓮辰,你敢拿我的命發誓嗎?如果你剛纔說的話裡面有隱瞞或者欺騙,就讓我不得好死。”
這個誓言比拿他自己的命發誓做詛咒還要惡毒。
霍蓮辰同她打太極,拿捏着長輩的氣度擺譜教訓她,“韻雲,你變了。上哪兒學的這些?怎麼能拿生命開玩笑呢?”
周韻雲哼了哼,“你是不是覺得這樣不好?那你去譴責你小舅媽呀!”
“……”原來是跟餘念學來的!霍蓮辰怎麼敢對餘唸的行爲評價一個字?慕家現在誰最大?不是小舅舅慕清讓,而是餘念。
霍蓮辰不自在得咳嗽一聲,“挺好的。”
周韻雲氣得提起霍蓮辰衣領,“你有意思嗎?我不需要你給我做這些!”
霍蓮辰卻對她笑,桃花眼裡柔光如水波紋,粼粼動人,“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話劇老師應該是良心發現了吧。”
話劇老師當然是良心發現。但如果不是霍蓮辰受了不輕的傷,估計效果也不會這樣好。那個小毛賊亮刀子的時候霍蓮辰沒躲開。
忍這一刀,他要讓周韻雲得償所願!
霍蓮辰油鹽不進,周韻雲也沒有了辦法。
“霍蓮辰你是不是腎虧啊?”
“……”
男人的腎,不能輕易言說,事關男人尊嚴。
“我的腎很好!”霍錦臣指着刀傷處,“這個位置不是腎。你的生物老師棺材板我幫你按住了。”
周韻雲瞪他,“裝什麼純呢?”
霍蓮辰呆呆得看着她,“那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周韻雲鬆開他,在旁邊氣鼓鼓得坐下。
霍蓮辰看一眼時間,“回去吧,明天應該還要去話劇老師那兒學習吧?她可不會因爲我給你開後門,機會要靠着你自己抓住。回家去,晚上好好休息。”
周韻雲搖頭,“我不走。”
她要留在這裡。
“這兒可沒有多餘的牀給你睡,只有一張沙發。”
“沙發夠了。”
那沙發哪兒適合睡覺,小小的。看着都難受。
“別鬧。”
“那我跟你睡。”
“……”霍蓮辰嗆了一下,“別鬧。回家去,我可不想被你哥哥打死。”
周韻雲漫不經心道,“我又不是沒有和你睡過。你還不是沒有被我哥哥打死。”
霍蓮辰以爲她說得是西城區出租屋的事情,“我們什麼又沒有做。”
周韻雲輕笑,“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你還不是照樣活着。”
時間在這一刻停住。
周韻雲睫毛輕顫,有些她以爲會是一輩子秘密的事情,沒有任何防備得說了出來。
她擡眼看他,眼眸裡坦蕩蕩,對上霍蓮辰驚愕的眼。
霍蓮辰又開始結巴,“什……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周韻雲不說話,水汪汪的眸子盛滿曼妙星光。
從來沒有像這樣的時刻,對霍蓮辰來說,沉默突然間比語言還要鋒利。
霍蓮辰的臉色漸漸變了。
門外響起腳步聲,周時穆推門進來。
“呵……這是怎麼回事?霍蓮辰你玩失蹤就是把自己弄住院了?”
霍蓮辰腦子裡嗡嗡作響,心跳到快要爆掉。
周韻雲站起來,“哥哥,他是見義勇爲。”
周時穆挑眉,“新鮮。”
周韻雲挽住周時穆的胳膊,“哥哥,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無視霍蓮辰的眼神,周韻雲跟周時穆離開。
人剛坐上車,周韻雲收到霍蓮辰發來的消息。
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這個問題深深烙印在霍蓮辰的心上,煎熬着他。
周韻雲沒有回覆他。
“哥哥,你怎麼知道霍蓮辰住院的事情?”
“霍蓮辰玩失蹤,她媽媽求我找他。”
更何況,甄玫的事情,霍蓮辰纔是最佳的收尾人。
周韻雲掃了一眼哥哥,他似乎並沒有聽到她和霍蓮辰的對話。
周時穆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
“霍蓮辰媽媽那邊準備怎麼處理?要和甄家取消訂婚嗎?”
“應該是。”
周時穆扶着方向盤,漫不經心道,“霧笙幸好沒對你下手。但這一次絕對不能輕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