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笑胖子,“行了啊你。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腦子裡面想的都是泡妞?人這是去國外專心讀書,並不是跟你一樣搞事情。你也抓緊一下些時間,別光顧着創業,最後讀書四年連畢業證都拿不到。“
胖子最近開着這餐館生意不錯,正是飄飄昇仙的時候,面露紅光說:“讀書?讀書有什麼用?我看讀書一點用都沒有。老老實實拿個證畢業,能一天幾千塊錢入賬嗎?那些成績好的,能幹什麼?能有我這個差生賺得多?”
強子連連搖頭,雖然他自己成績不好,但絕對不會大放厥詞宣揚讀書無用論,尤其還是在一個學霸的面前。
人低調,你就當人家真的混的差?別人連美國綠卡都能憑着讀書搞定,可憐你整天煙熏火燎出人出力辛辛苦苦,賺點小錢就覺得世界在手。
強子以爲方南會不爽,畢竟方南也是一個高傲的人。
出乎強子意料,方南沒有露出慍色,相反微笑着打量一遍整個餐廳,“客人很多。你有經商的頭腦。”
有必要生氣嗎?
思想層面、生活環境都不一樣。
胖子每天收銀幾千塊,抱着辛苦錢驕傲臉呼來喝去幾個工人。方南研究的是經濟走向,學習公司管理上百上千人,不能比較,根本沒有必要比較。
胖子這個人就是喜歡聽別人誇獎自己,笑的開了花,“要不是時愛幫忙,我哪兒能好好開店?”
方南微微挑眉,又跟時愛有關係?
“當初我盤下這個地方,價格其實很便宜。這裡地段好,我以爲原先的店主真的是因爲家裡有事要所以不得不低價轉讓。我就二話不說問家裡老豆借錢盤下來。等買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被騙,這個店被附近一個社團盯上,新店一裝修好,他們就來砸場子不說,還派爛仔整天坐在門口騷擾那些路過的人。那段時間,我的媽啊,我都瘦了!我也找不到像我這麼傻的蠢蛋來買。我不能血本無歸啊,我老豆一定片我做刺身。”
說到以前,胖子眼裡只差掉淚,否則都無法言說自己的恐懼和艱辛。
父母的錢也不是刮來的,胖子自己創業之後才知道錢來的不容易,被這家店逼迫地忽然長大。
方南和強子默默垂眼,都當看不見胖子眼裡閃閃的淚光。大家都已經不是當年只會讀書的少年,最單純的中學時代已經過去。
成人社會終於來到大家的眼前,雖然它會伴隨着各種各樣的麻煩,但它是真實的。
胖子緩和好情緒之後又換做上揚的聲調,“多虧時愛。她偶然間碰見我被那些爛仔欺負,下車來挺身而出。你不知道她當時多神勇,好像一個戰士。還有一個小女孩,叫什麼謠哥。”
“童謠?“方南暗中皺眉,這種場合時愛湊什麼湊?也不怕傷到自己?
胖子點點頭,“是,是叫這個名字。”
他嘴角揚起笑意,“我當時住在店裡也不敢回家,不敢讓老豆知道我的慘狀。時愛看見店裡的情況,找了一羣人來幫我重新整修。她還和童謠親自去跟盯着我的社團老大談判。”
方南的視線一凜,“你讓她一個小姑娘去?”
聲音裡面已然多了七分寒意。
胖子擺手,不知道爲什麼剛纔被人怒對都沒有反應的方大神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疾言厲色,看的人心裡面毛毛的,有點害怕。
“我當時不知道。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她們兩個女孩子膽子那麼大,居然跑去談判。但是從那以後確實再也沒有爛仔來找過我的麻煩。我的店子生意也變得很好。”胖子嘴角帶着微笑,心懷感激,這是真真切切的“要是沒有她,我可能現在都還是泥裡,一蹶不振。暑假的時候她還每天過來幫忙。我也沒敢讓她做後廚的事情,就讓她坐着幫忙收銀。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坐在櫥窗的位置,笑容又甜,就像是一個招財貓。”
方南望向收銀臺,腦海裡面浮現時愛坐在那兒的樣子,她一定是背脊挺得筆直,笑容甜美如同洋桔梗,盛開在人間煙火氣中。
胖子忽然間看向方南,“她那麼好,你爲什麼不要?”
方南愣了一下,緩緩道,“要不要,跟好不好沒有關係。”
胖子摸摸腦袋,搞不懂,“我要是你,我肯定好好守着她。你倒好,跑去a大不說,最後還跑到國外。這麼久也不見你聯繫我們。不是我說,我還以爲你發展地太好,再也不會跟我們這些小縣城的朋友有聯繫了。”
方南淺淺微笑,“她是時家的大小姐,輪不到我們誰來守着她。”
只要是個稍微有心的人都會留意到時家如今的權勢炙手可熱。
像是一顆長成的大樹,狂風也不能輕意撼動。
也是因爲這樣,方南纔會放心離開港城去往南城,最後去了國外。他留下,也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只會在這裡尷尬而已。
或許他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但這能算作自私嗎?他喜歡時愛,但首先他是母親的兒子,他受母親養育之恩,難道要她犧牲一輩子?
方南雖然不認同母親選擇的方式,但是他沒有去強加干涉。留出空間,對彼此都好。
胖子悻悻的,“她要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我肯定就去追了。可是時家,算了吧。”
酒宴終有散場的時候。
強子開車送方南迴去。
“時愛真是我見過最努力的富二代。“強子笑,”你不知道她參加藝術高考那幾天多痛苦,打着吊針參加完考試,痛的臉色慘白,就怕錯過a大考試。”
車窗外閃過的霓虹,深深淺淺印在方南輪廓清冷的臉上。
“高考結束之後,我給她打過電話說恭喜,她笑嘻嘻地說,她去高考那天早早起牀,她爹地看見她,還板着臉問她一大早去哪兒玩?要她留在家裡好好練琴,不要一天到晚胡鬧往外面跑。“
強子粗狂的聲音繼續道,“她說高考結束後她在家睡了一天一夜把家裡的傭人嚇壞了。還以爲她得病,差點送她去醫院急救。她雲淡風輕地說,其實只是因爲高中三年一口氣不敢鬆下來,沒有睡過一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