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忽然就出現一個男人的氣息,等依瞳反應過來,她便已經被藍宥言抱在了懷裡。他的聲音帶着特有的男性的磁性還有誘惑:"怎麼,想見他?"
"不,"依瞳搖搖頭,否認地很是迅速,"我和他的關係在那一天就已經徹底結束了,所以沒有必要再見面。"
"是麼,"藍宥言輕咬她的耳朵,氣息有些不穩,"可是我知道你心裡不是這樣想的。"
依瞳煩躁地掙脫開藍宥言的糾纏,褐色的眼眸恍若星空一般燦爛,冷聲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並不想嫁給你。"
藍宥言聳聳肩,一臉輕鬆的樣子:"當然,否則我也不會用莫哲軒的性命來要挾你。"
"所以,不要試圖揣測我心裡的想法,因爲那一定會令你不快。"
藍宥言的笑容邪魅,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他捏住依瞳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自己:"可是,莫依瞳,你不能命令我不去愛你。你知道麼,你會讓我發狂。"
那樣赤裸裸的情話讓依瞳狠狠地皺起了眉頭,她厭惡地別過頭,精緻的臉上是冷淡的表情:"藍宥言,請你不要用愛來玷污我和你之間的關係,這讓我覺得噁心。"
一句話,讓藍宥言臉上的笑容徹底垮臺,在依瞳身後,他的俊臉開始溢出從來不曾有過的悲傷。明明只要一隻手就可以觸到依瞳,可是他卻覺得就算飛越萬千險阻,他也得不到迴應。因爲依瞳不相信他。因爲依瞳不愛他。
而相較於那些愛而不得的人,他最悲慘的是,依瞳連他愛她都覺得噁心。一份被厭惡的愛,他到底有什麼信心可以繼續走下去?
"就算你覺得噁心,可是不得不承認你需要我不是麼?"藍宥言重新掛上笑容,天衣無縫,好似剛纔的悲傷不曾存在過,"莫依瞳,你的心我管不了,但是你的身體只能是我的。"
依瞳冷笑一聲,沒有搭話。她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因爲這個身體已經不知道被幾個男人碰過,多一個藍宥言也沒有什麼關係。除了顏洛辰,任何男人在她眼裡都是一樣的。
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是石子打在地上一樣,聽上去就感覺疼痛。依瞳的手緩緩地放在被雨水模糊的玻璃上,藉着朦朧的玻璃,她還是能夠看見大廈底下有一個小小的黑點,那樣的孤單,那樣的寂寞。
到底是爲什麼?明明說了分手的話,明明要和其他女人結婚了,爲什麼能夠站在她樓下,用受傷的姿勢等着她?顏洛辰,從十五歲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沒有看透過你。
大雨中,顏洛辰孤零零地站着,雨水澆得他全身冰涼,大腿上開始滲出紅色的血跡,他的腳下,已經有了一片猩紅--傷口裂開了。相較於心上的傷口來說,肉體上的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顏洛辰像是毫無知覺一般,呆呆地站立着,他不知道依瞳有沒有聽見,會不會下來,他只是想等着她,等着她給一個解釋的機會。
雖然是夏天,但是下起雨來溫度還是驟降,加上顏洛辰剛剛做完手術,身體自然經不起這麼大的折騰,只在雨裡待了兩個小
時,眼前就已經一片模糊了。朦朦朧朧之間,他感覺一個人在向他靠近,顏洛辰一個機靈,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依瞳!"
迴應他的是一個戲謔的男聲:"看樣子,你的耐性挺好。"
顏洛辰努力睜大眼睛,便看見藍宥言撐着傘站在他面前,紫色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煞是好看,生生增添了一些陰柔之氣。
"依瞳呢?"顏洛辰的聲音虛弱不堪,但還是盡力顯示出一個董事長應該有的氣概。
"顏董事長,你都是已經有未婚妻的人了,爲什麼還想要見我的女人呢?"藍宥言笑謔着。
顏洛辰暗綠的眸一下子充滿了殺機:"她不是你的女人!"
"哦,那難道是你的?"藍宥言笑得更加厲害,"顏董事長的胃口真是大呢,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這樣可是不對的哦。"
顏洛辰的指節咯咯作響,在停頓了幾秒之後,狠狠地揮了出去。但是因爲身體原因,速度下降很多,被藍宥言堪堪躲了過去。反而是顏洛辰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在地,只能憑藉身體的本能勉強站住。
"藍宥言!你設圈套害我和依瞳分手!"顏洛辰聲音暴怒,英俊的臉已經不能用陰騖來形容,更是是來自地獄的使者,身上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到這個時候,顏洛辰才差不多把事情都竄連起來。依瞳替藍宥言辦事是沒錯,因爲莫哲軒留在他身邊也沒錯,但是從上次的情況來看,依瞳是愛着他的,也就是說無論她留在自己身邊的原因是什麼,只要她愛着自己,什麼都無所謂了。可是他卻蠢得去相信藍宥言的話,認爲依瞳不愛自己,就這樣放手了。
藍宥言的笑意森然:"顏洛辰,你連愛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麼?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只一句話,就讓顏洛辰所有的防備轟然倒地,雙腿站立不穩,生生跪倒了下去。藍宥言一針見血,顏洛辰不得不承認,這纔是他和依瞳之間最根本的問題。但凡他要那麼一點點信任依瞳,就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
藍宥言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倒在他前面的顏洛辰,心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他曾經說過,他要把顏洛辰的東西一點點地奪過來,然後將他狠狠地踩在腳底下。到今天,只是得到了依瞳,就已經讓顏洛辰的世界坍塌了,果然,報仇的感覺很爽。他有些停不下來了。
站在暗處的依瞳差點就像衝上去將他扶起來。她跟着藍宥言下來,躲在顏洛辰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從今以後,她的愛也只有像現在這樣,在暗處生根發芽,見不得人了。
"顏洛辰,你和依瞳註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不要再見她,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些什麼。"藍宥言宣誓着自己對依瞳的主權。
顏洛辰掙扎着站起來,整個人在大雨中狼狽不堪。他狠狠地盯着藍宥言:"我要見她,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和她解釋清楚,我愛她!"
"我可以讓你見她,但是你要先想清楚,莫哲軒的安危,還有依瞳的安危。"藍宥言的聲音在大雨中顯得非常
清晰,明明是很有磁性的聲音,但是在顏洛辰聽來卻讓人全身都顫抖起來。
"你什麼意思?"依瞳的安危?他到底在說什麼?
藍宥言撐着傘靠近了顏洛辰一步,口氣甚是愉快:"在黑道這麼長時間,殺了那麼多人的依瞳,你以爲會沒有仇家麼?就算依瞳退出了殺手界,還是會有很多人想要她的性命。你說如果我把依瞳在Z城的消息放出去,然後再告訴他們,依瞳的手腳已經廢了,那麼那些想要置依瞳於死地的人會不會蜂擁而至呢?"
顏洛辰的臉色開始慘白,毫無血色。他不敢想象藍宥言所說的那個情況,如果這樣Z城一定會腥風血雨,而且依瞳每時每刻都會處於危險之中。
"就算他有葉末然和你保護,你覺得你們鬥得過整個黑道麼?"藍宥言呵氣如蘭,心情甚好。作爲一個演員,他很清楚這個時候拿什麼來威脅最有效。愛情最愚蠢的地方就是會爲對方考慮到所有的事情,只要是讓愛的人陷入險境的事,他們在這件事的處理上絕對會手忙腳亂,毫無智商可言。
他知道,顏洛辰爲了依瞳,絕對會讓步,絕對不敢說出真相,說出其實是他利用莫哲軒和她威逼他分手這件事。
藍宥言嘴角的笑容已經無限地擴大,和陰沉的天氣截然相反。
果不其然,顏洛辰敗下陣來,他的身子好像一下子變得毫無氣力一樣,他沒有說話,緩緩地轉過身,一步又一步地往回走。
依瞳是他的死穴,爲了她,就算要他的命他也會心甘情願地奉上。他的愛不偉大,甚至自私,但是這一刻,他只是想要依瞳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就算恨着他。
只走了幾步,顏洛辰便重重地倒在地上。好似生命完結一般,鏡頭定格,失去了依瞳,他的世界再無顏色,寧願死在這場雨中。
依瞳在顏洛辰昏倒在地的那一刻失聲叫了出來,可是邁出的雙腳卻在藍宥言冰冷如鐵的眼神中縮了回去。她現在是藍宥言未婚妻,而顏洛辰是日高南楓的未婚夫,如此清楚的關係絕不允許被破壞,就算她心裡有多想上前抱住他,她也要剋制自己。
生活,總歸不能全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讓我們面對。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和自己喜歡的人走到最後的,也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愛上的人恰恰是自己喜歡的。
莫哲軒的身體在依瞳和顏洛夕的調養下,逐漸好轉起來,尼斯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只要定期複查就不太會有大問題。這讓依瞳久違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
依瞳和顏洛夕兩個人在莫哲軒面前不約而同都表現地很自然,畢竟是老朋友了,太過生硬會惹他懷疑。但是隻要出了病房,依瞳就不會再和顏洛夕說一句話。她曾經說過,就此陌路,她說到做到。
並不是不想原諒,而是不知道怎麼原諒。她實在無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和顏洛夕像以前一樣有說有笑,只要一看見她,她就能記起那個夜晚男人們壓在她身上的喘息聲和身體的疼痛感,那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印記,就像她腰間的骷髏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