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女生特有的尖細聲音足可以貫穿人的耳鼓膜,外面的醫生和護士看着連連搖頭,都爲她感到心疼。作爲戒毒醫生,他們已經看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況,從一開始的憐憫到現在的無動於衷,也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他們不曾想到的是,堂堂的顏家大小姐居然也會沾染上毒品,變成現在這般的潑婦模樣。
毒品那種東西,只要沾上,就算修養再好的人也會爲之瘋狂。
顏天榮站在外面,眼神沉痛。他當做寶貝一樣的女兒,現在變成了如此這般,讓他怎麼面對自己?
小島上,安靜的夜,卻涌動着不平靜的空氣。別墅外面的灌木叢,忽然鬆動了一下,然後又銷聲匿跡。而別墅裡面的人,睡得正香。
三個人三間房,相互都挨着很近。月光清冷地灑進房間,映照着他們熟睡的臉。葉末然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他的警惕性一向都很高,畢竟過着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如果不時時刻刻注意,很容易在睡夢中就被人取了性命。
他耳尖地聽見別墅裡有人進來了。一下子抽出枕頭下面的手槍,悄無聲息地下牀,輕輕地開了一道門縫,往外看。走廊外面風平浪靜,只有淡淡的月光影,只是太過於安靜了,就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葉末然見外面沒有人,將門稍稍拉開了一點,閃身便進入了隔壁依瞳的房間。依瞳的睡眠一向很淺,對於人的腳步聲也非常敏感。葉末然一進去她便很有察覺地驚醒了。
剛想開口說話,便被葉末然一個噤聲的姿勢給制止了。依瞳瞭然地點點頭,套上衣服下牀,站在了門背後。
別墅裡還是很靜,靜得彷彿連月光灑下來也有聲音似的。
忽然,依瞳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想要出去,葉末然死死地攔住她,道:"小姐,你現在出去很危險的,對方有多少人我們都不清楚,不能貿然行動。"
依瞳卻不管:"洛辰還睡着,我要過去。"
"小姐!"葉末然低聲吼道,這個時候出去不知道會不會挨子彈,他怎麼能讓她這麼做!
正在爭執之際,門卻被一個人撞開,葉末然動作奇快,直接拿槍頂住了那個人的腦袋,在看見那張臉之後,扣扳指的手又生生地剎住--顏洛辰!
他穿着月白色的睡袍,開着的領口露出精瘦的胸膛,暗綠的眼眸中滿是沉穩。
"外面來了不少人。"顏洛辰壓低了聲音。他雖然沒有葉末然那般的敏感,但是好在警惕性也不差,因此也能察覺到外面不同尋常的氣氛。
"帶槍了麼?"葉末然面無表情,輕聲問道。如果他一個人想要帶走兩個人,怕是有點難度。畢竟對方是什麼實力他們不清楚,而自己這邊有多少實力對方卻應該瞭若指掌,否則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潛進來。
顏洛辰像是變戲法一樣,從睡袍裡抽出一把銀白色西蒙斯手槍,嘴角下意識地染上了一抹嗜血的笑容:"防身必備品,怎麼能夠沒有。"
葉末然萬年冰山的臉上忽然有了一點輕鬆的
表情,像是一絲微笑,可是又瞬間消失不見。他緊了緊手裡的槍,道:"這就好,到時混戰的時候你帶着小姐離開,我善後。"
依瞳聞言,直接拒絕:"不行,現在敵暗我明,你要怎麼善後?"
葉末然似乎是不容拒絕的語氣:"小姐,我的實力你還不清楚麼?法國那麼兇狠的黑社會我都鬥得過,在亞洲區區幾個混混一樣的殺手,我怎麼會應付不了?"
"不行。"依瞳乾脆利落。她心裡很明白,在不瞭解敵人狀況的情勢下,說什麼都是大話。
葉末然忽然打開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走出去,然後留給依瞳一個有生以來最燦爛的微笑:"小姐,我不會捨得出事的,因爲我還要保護你。"
來不及伸手拉住他,依瞳面前的門就已經關上,將他們隔成了兩個世界,葉末然那金色的眼眸從她眼前消失,那一刻,依瞳心上的門也重重地關上,"嘭!"一下,砸得她的心莫名地不安起來。
手心處傳來很溫暖的感覺,依瞳回過神,便看見顏洛辰溫柔的笑:"放心,我們都會沒事的。"
依瞳愣了一下,繼而重重地點頭。她要相信,他們會沒事的,只要能夠相信,便有希望。她只要和愛的人在一起就可以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貫徹了夜空的槍聲忽然響起來,空氣中可以聽見子彈穿梭的聲音,更恐怖的是,連子彈打進人體的實質聲都可以聽見。已經有不少人失聲尖叫,聽聲音都不是葉末然的,這多多少少讓依瞳和顏洛辰鬆一口氣。
顏洛辰拉着依瞳小心地從走廊往下走,他們半弓着身子,一路沿着扶梯悄然離開了二樓。原本以爲可以安全地離開別墅,結果對方人數衆多,實實在在佔領了房子,他們就算再小心也難以不被發現,好在那個人的槍法並不準,子彈只是從依瞳的頭頂飛過,讓依瞳耳鳴了一會兒。顏洛辰卻因爲這一發打偏的子彈知道他們已經暴露,連忙拉着依瞳躲了起來。
原本已經殺出別墅的葉末然遲遲不見他們出來,就知道他們困在了裡面,他想也不想地又重新衝了進去,替他們分去不少的對手。
三個人的苦苦地熬戰,對方已經死了不少,但是顏洛辰和葉末然也掛了些輕傷,這麼下去,他們必輸無疑。子彈已經所剩無幾,維持不多久,再不想辦法,他們就只能等死了。
葉末然將剩下的子彈上膛,對顏洛辰說道:"我待會衝出去,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然後你們把握機會走。我們只有這麼一個機會了,否則今天晚上會全部死在這裡的。"
依瞳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胳膊,褐色的眼眸裡滿是擔憂:"末然,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葉末然冷靜地回答:"有什麼不公平的,我一條命換你們兩個,有機會的話,我還能逃出來,不知道多划算了。小姐,你去買豬肉也沒有這麼好的事吧。"
依瞳哭笑不得:"這種時候你怎麼還會有心情看玩笑?你不適合走那種風格。"
"也就這麼一次。"葉末然說完,忽然就探出
了身,朝那邊一陣亂射,惹得那邊手忙腳亂。
別墅裡幾乎已經沒有可以用的東西了,沙發全部都是子彈孔,椅子也翻倒在地。液晶電視更不用說,滿是碎片。月光透過落地玻璃映照在地上,冷冷的樣子,完全不符合別墅裡劍拔弩張的氣氛。
對方大概顯然沒有料到會遭到如此頑強又密集的抵抗,顯然是有些慌亂,否則他們那邊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擺不平他們三個?
葉末然朝顏洛辰和依瞳示意,於是他們心領神會,立刻彎腰從葉末然身後往門口的方向走,在這種時候,只要猶豫一秒鐘,他們三個隨時都可能沒命,所以他們很清楚,現在不是婆媽的時候。
短暫的槍火相對之後,那邊顯然進入了狀態,開始了有規律的作戰。葉末然就算槍法再準,身上也中了幾槍,好在都不是重要位置,可是傷口扯動着他每一條神經,疼得他快要暈厥。
眼見依瞳他們快要跨出門口,他剛下躲下沙發休息一下,眼睛的餘光便看見了黑色的來福槍正瞄準他們。葉末然此時來不及多想,身體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飛奔過去,在槍響之際,將他們兩個一同壓在了身下。
葉末然悶哼一聲,在滾了幾圈之後,終於還是癱軟在地上。顏洛辰反應倒是極快,立刻站起來,將手上的葉末然拖進了就近隱蔽的地方,只是距離門又遠了一步。
葉末然的背部中了一槍,鮮血染紅了衣衫,流了一地。他混血的英俊臉上此時一片蒼白,痛苦糾結的表情可以很明顯地知道,他正遭受的痛苦。
依瞳畢竟是對這種流血場面見多了,儘管心裡陣痛,但是臉上卻異常鎮定,從身上便隨手扯下一塊布,按壓住傷口,就算再鎮定,話語裡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末然,你怎麼樣?"
葉末然死死地咬了一下嘴脣,狠吸一口氣,道:"應該沒有射進脊柱,還能動。"
顏洛辰卻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臉色一下子便得陰沉下來,他透過對面那邊的窗戶,看見濃重的夜色,輕聲問道:"你們不覺得忽然之間安靜了麼?"
依瞳屏氣凝神,才忽然發覺,相比較剛纔的槍聲,現在真的是安靜地可怕,好像那些人都憑空消失不見了似的,好像剛纔激烈的槍戰不曾發生過,只是他們一起做的一場夢一樣。
葉末然因爲疼痛,根本沒有辦法屏住呼吸,只能一陣陣的抽痛。他的身下暈出一大片的鮮血,向四周逐漸浸染,好像在擴張着自己的版圖。
海風開始呼呼地吹進來,打得窗簾獵獵地響。好安靜,靜到就算在這裡,都可以聽見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啪啪--""啪啪--"
依瞳動了動鼻子,奇怪地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聞言,顏洛辰也開始逐漸注意起飄散在他鼻子底下的味道,只片刻,他立即面如死灰,驚駭道:"見鬼,是汽油!他們在別墅外面灑汽油!"
"他們想活生生燒死我們。"依瞳已經聽見外面打火折的聲音,在如此寂靜的夜顯得格外的清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