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辰此時此刻已經聽出一點端倪,陰霾逐漸爬上他的臉,聲音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日高南楓,你不要告訴我,依瞳完全是你用來騙我的藉口。”
日高南楓忽然伸手蓋住顏洛辰的手,洋娃娃般精緻的臉上滿是祈求和急切:“洛辰,不要再等依瞳好不好?她已經和藍宥言結婚了,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跟我結婚吧,我們會生活地比他們幸福的。”
顏洛辰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快速地抽離了自己的手,冷笑道:“日高南楓,你現在說這種話是不是太可笑了?堂堂日高企業的千金居然要低聲下氣地求一個男人結婚,我想這件事傳到日本也不會好聽吧。”
日高南楓張大了嘴巴,吃驚的樣子在別人看來也是可愛無比。她無法想象,當她那麼卑微地去祈求眼前這個男人施捨一點愛的時候,得到的居然是這樣毫不留情的侮辱。
她簡直是,太可笑了,不是麼?
當看見藍宥言和依瞳的婚訊時,她高興地幾乎要在自己的牀上跳起芭蕾舞,然後抱着滿心歡喜從日本飛回Z城,以爲可以就此站在顏洛辰的身邊,不用再顧及他人。結果就是讓顏洛辰在她的心上又狠狠地插上了一刀。
“可是,她殺了顏伯父,就算她離婚你們也是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我和依瞳之間還有沒有可能,但是我很清楚,我和你之間,一點可能都沒有,”顏洛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日高南楓,“我不可能和一個毀了依瞳的女人在一起。”
顏洛辰離開座位,他簡直是太愚蠢了,竟然笨到相信日高南楓的話,出來見她。徐彥一說的沒錯,這種女人真是離得越遠越好。
“顏洛辰!”日高南楓激動地站起來,踉蹌着讓桌子都抖動了幾下,原本就快要溢出來的焦糖瑪奇朵灑了一點在桌子上,“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今天所給我的恥辱!”
顏洛辰頭也不回:“這些恥辱是你自找的。”
咖啡店裡的人那麼多,統統將視線定格在日高南楓身上。長得如此可愛的女孩竟然會在公衆廣場失了儀態,對一個男子大呼小叫的,果然這個社會是人不可貌相。
顏洛辰永遠都不會知道徐彥一說的另一層意思,那就是越是不折手段的女人越不能刺激,因爲她們所能做出來的事情會比他想象中的可怕地多。
而日高南楓就是這一類人的典型代表。
徐彥一和慕涼音的婚禮籌措地很順利。畢竟是Z城黃金單身漢的終身大事,必須得搞得有聲有色。柳惠如雖然不喜歡慕涼音,但是好歹慕涼音肚子裡是她徐家的骨血,也不能說什麼,只能由着他們去了。她不阻止,但是也不會顯得很高興。
娛樂圈裡的女人,那個是省油的燈?
自從慕涼音上次和柳惠如大吵一架之後,便打算不再做一個乖兒媳婦。原本她是想大好婆媳關係的,但是無奈那個婆婆實在太難搞,她怎麼做都是錯,一開始她還有耐心和柳惠如周旋,到後來真的沒有精力了。看樣子,想讓柳惠如對她改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還不如省點力氣呢。不喜歡就不喜歡唄,她還能少塊肉麼?何況就算
柳惠如不喜歡她,徐彥一還是會和她結婚,有什麼損失?
徐彥一也很清楚自己母親是什麼樣的人,既然慕涼音已經不想再討好了,他也不逼她了。只希望在孩子出生之後,她們之間的關係能夠緩和一些,否則作爲兒子兼丈夫的他真的很難過人。
他們婚禮的那一天是Z城最熱鬧的,甚至於藍宥言第一次和依瞳結婚都沒有這麼盛大過。婚車是頂級豪華的陣容,蘭博基尼,賓利,法拉利,勞斯萊斯,反正世界上能有的好車都開上了Z城的街道,整座城市的街道都是長長的車隊,開過之處萬人空巷,每個人都出來拍照片錄像,那種壯觀真真是前所未有。
那一條車隊開到教堂時,把教父都給震到了,拿着經書的手顫抖了一下,差點把經書扔地上。
顏洛辰站在教堂前,看着眼前的車隊,心裡不禁鄙夷了一番:嘖嘖,還真是暴發戶的行爲啊。
身穿白色西裝的徐彥一帥得人神共憤,紅色的地攤貫穿教堂內外。慕涼音從轎車裡出來,白色的婚紗襯得她膚如凝雪,她的笑容舉世無雙,混血兒的臉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微笑。
不遠處,沈容站在樹蔭底下,黑色的長髮隨風揚起,俊美的臉卻和眼前的景象不相符。他的涼音要嫁人了,終於要嫁人了,只是新郎不是他。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所愛的女人微笑着走向另外一個男人,透進別人的懷抱。而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祝福而已。
再見了,我的涼音。謝謝你讓我愛過你。
沈容在看見慕涼音走進教堂的那一刻轉身離開,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看着他們完成婚禮的儀式。他要謝謝慕涼音教會他什麼是愛,只是他明白地太遲,當他愛上她的時候,她的身心都已經是別人的了。
沈容並不知道,慕涼音其實愛過他,只是她愛他的時候,他還沒有知道什麼是愛。
所以說,愛情便是這麼奇怪的東西。在錯的時間愛上對的人,那便是一生的殤。
依瞳急急忙忙帶上耳墜,手忙腳亂的樣子讓一旁的藍宥言看得心情很好:“你這樣緊張,別人還以爲結婚的是你。”
“都怪你,把我的鬧鐘按掉,否則我也不會這麼着急。”依瞳擦上脣彩,責備道。自從辭掉動作以來,她的生活一向是睡到自然醒。難得今天定了一次鬧鐘,結果沒響幾下就被藍宥言關掉,讓她連個妝都來不及化。
藍宥言聳聳肩,一臉無辜:“它打擾到了我的美夢,關掉它已經是最禮貌的行爲了。”
依瞳翻了個白眼:“藍宥言,你沒必要和一個鬧鐘較真吧。”
“我做人一向都很認真的。”
“那好,今天陪我去婚禮現場。”依瞳使出殺手鐗。
藍宥言立刻就蔫了:“好吧,我錯了。你知道,你的好姐妹不怎麼喜歡我。而且徐彥一的婚禮我出現貌似太不厚道了。”
誰都知道,徐彥一是顏洛辰的鐵哥們,誰都知道,他藍宥言搶了顏洛辰的女人。換句話說,他也算是徐彥一的敵人,他要是出席不是給新人添堵麼?
依瞳照照鏡子,準備出門:“真抱歉,他們送出的請柬上也沒有寫你
的名字。”
藍宥言癟癟嘴,顯得有些委屈:“老婆,你不用這個不給我面子吧。”
換上高跟鞋,依瞳走向門口,末了還不忘調戲藍宥言:“你今天可以找漂亮女孩子共進晚餐,我不會介意的哦。”
藍宥言臉都綠了:“我一向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惟老婆是大。”
依瞳被他嚴肅的樣子逗樂了,上前擁抱了他一下:“你呀,開個玩笑都那麼認真。”
“你老公出去拈花惹草都不生氣,我當然會不高興啊。”
“那是因爲我知道你不會啊,”依瞳拿上包包,朝他揮揮手,“我走了,拜拜。”
藍宥言依依不捨地揮手:“拜拜。”
當門關上,藍宥言面對空蕩蕩的別墅,心裡一下子都空了。自從依瞳在他身邊之後,除了上班他們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哪有像現在一樣寂寞過。
人吶,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以前的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就算身邊有沒有女人他也會覺得無所謂。只是愛上依瞳之後,他覺得只要一秒鐘不和她在一起,他的心就像別墅一樣空蕩蕩。
無論我們在外人面前多麼堅強,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是多麼害怕寂寞的動物,因爲害怕寂寞,所以渴求和忌憚溫暖。因爲我們清楚,只要有過一次溫暖,那種觸感便會在以後的幾年甚至幾十年變成一種慾望,時時刻刻都在折磨着我們。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溫暖,一輩子就這樣孤單下去。至少我習慣了孤單,就會忘記溫暖的味道。而一旦擁有溫暖,我要用上比習慣孤單多幾倍的時間去忘記。這樣的不等價交換,我不要。
可是往往有些人,總是奮不顧身,如飛蛾撲火一般想要擁有那短暫的溫暖。如藍宥言,如慕涼音,如,徐彥一。
藍宥言不知道,就在他坐在沙發上的那一刻,依瞳被幾個黑衣人用撒了乙醚的布捂住了嘴巴,然後塞進一輛黑色麪包車裡,揚長而去。
上帝之手開始伸向每一個以爲生活已經圓滿的人們。他只想告訴那些知足的愚蠢人類,只要他想玩,他們就永遠都不會有平靜的日子過。
徐彥一恍若一個王子站立在教堂的中間,他的面前是莊嚴的神父,當大門打開,陽光打在每個賓客的臉上,彷彿是聖主的光芒,如此耀眼。而慕涼音就站在那一片日光中,背後生出潔白的翅膀,美好地不像話。她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徐彥一,長長的婚紗後襬被兩個猶如天使一樣的小孩拖住,婚禮進行曲歡快地奏響,這一切看上去如此地完美。
顏洛辰就坐在第一排,看着徐彥一緊張地等待慕涼音來到他的面前。他嘴角不經意地揚起弧度,自然而又發自內心。
打從有記憶開始,徐彥一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外界有那麼多人猜測他和徐彥一之間的感情不簡單,或許也是有原因的。他是死心塌地的兄弟,無論顏洛辰闖了什麼禍,每一次一起受罰的總是徐彥一。他總會在顏洛辰頭腦不清醒的狀況下狠狠地潑一盆冷水,讓他可以冷靜下來。就算因爲依瞳的事情顏洛辰利用他,威脅他,徐彥一也沒有放棄過他。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好兄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