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1零下一度

2011.1零下一度

林南乖巧地坐下,將棉襖往鹿晗身邊一拋,拿起陀螺:“來吧,遊戲繼續。”看着林南那如沐春風的表情,吳世勳忍不住問道:“河無念大哥呢?”林南只是微笑。不論是林南一還是吳世勳,他們都知道這間棉襖原本是套在河無念身上的。林南一心裡感到一陣鈍痛——這一次河無念絕對不可能再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了。

在日本遊蕩的時候,林南一親眼看見宮野健一郎在自己的眼前被人帶走,那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這將是生離死別,後來隨着時間的流逝,林南一雖然覺得宮野健一郎是凶多吉少,但是心裡還是存有一絲期盼,而這一次……林南一脫下鹿晗身上的大衣,扔給了瑟瑟發抖的吳世勳,將那件更厚的棉襖套在了鹿晗的身上,內心只是無比沉重。

陀螺在轉盤上搖搖晃晃,終於塵埃落定,定格在林南一的10%上。林南微笑着,嘴角帶着一絲寵溺的味道:“真是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會塞牙縫,我親愛的妹妹,你知道這一局,會是什麼樣的死法嗎?”林南一擡了擡眼,說道:“我不知道。”林南舉起手,指了指遠方的一處:“那裡有一個懸崖,你,從那裡跳下去吧。”林南一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站起來,向着林南指示的方向走了過去。吳世勳拉住踱步向前的林南一,說道:“你真的要……”林南一安慰着吳世勳:“世勳,照顧好你鹿哥,如果半小時後我沒有回來的話,我大概死了。”林南一毫不避諱地說着這句話,然後緩慢離開。

看着林南一漸行漸遠的身影,吳世勳感到一陣無助,而林南則是很享受地看着吳世勳臉上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林南一真的來到了懸崖邊上,看着那幽深的底部,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如果鹿晗是安全的,林南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往下跳,或者說,在她的心裡,一直祈求着這樣的一個機會,可以像鳥兒一樣飛在空中,跑開所有的雜念,那份無用的負罪感,那顆卑微的心……可是,如果現在跳下去的話,鹿晗就會有危險了,光靠吳世勳一個人,根本救不了鹿晗,林南一快速想着救鹿晗的辦法,身邊卻是一點工具都沒有,毫無頭緒。

“林南一!”吳亦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林南一不可思議地往後看去,說道:“吳亦凡?你怎麼在這裡?”“那你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林南人呢?”吳亦凡並沒有回答林南一的話,只是揮了揮手,讓司機下山了。林南一拉住吳亦凡的手,問道:“你能制服林南嗎?只要把他打暈就行了。”吳亦凡擺了擺手:“我根本掌握不了力度,只能打疼他。你們,沒事吧?”林南一低下頭,說道:“河無念大哥沒了。”吳亦凡嘆了口氣,拉住林南一的手,說道:“帶我去找林南。我相信他不會對我動手的。”林南一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打溫情牌嗎?沒用的,他不會聽從任何人的。”林南一的語氣裡有着難得的無力。吳亦凡沒有去解釋些什麼,只是說着:“帶我去找林南。”林南一看着吳亦凡向上翹起的眉尾,突然有一點動搖了——可以嗎?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你會活下來的。”林南對吳世勳說着,“所以你不需要這麼緊張。”吳世勳不解,卻又不敢多說些什麼。林南擡起手,看了看錶盤上的時間:“這個時間,他應該到了吧。怎麼說也是和我玩得最久的人,那段時間內的記憶應該很深纔對,怎麼來得這麼慢?”聽到林南的話,吳世勳有些驚訝,難道除了他們,還會有人來嗎?這時,吳世勳感覺到懷中的鹿晗抖動了一下,睫毛微不可查地閃動了幾下,他緊張地抱緊了鹿晗,擔心林南會發現。

前面走來了兩個人,是林南一和吳亦凡,吳世勳擡起頭,驚訝地看着出現在這冰天雪地裡的吳亦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林南站起來,笑道:“你終於來了。”吳亦凡眉頭緊鎖:“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難道你用GPS定位我了。”“沒什麼,只是我瞭解你,恰巧你也瞭解我,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林南走上前去,就像是初中時候,他抱了抱吳亦凡。吳亦凡沒有動:“既然你希望我來,那到底有什麼事情?”吳亦凡低下頭,看着嘴脣凍成紫色的吳世勳,不禁擔心起來。“我要殺的人很多,但是目前只有河無念一個。現在我的目的達成了,吳亦凡,你把他們帶走吧。”林南說着這樣的話,就像是訣別一樣。吳亦凡抓住林南的手,問道:“你要去哪裡?”林南一併沒有回答吳亦凡的提問,只是看着林南一,說道:“我親愛的妹妹,四年之後,我會回來取你的性命,如果到時候你不在韓國的話,我會對那個40%下手的。”林南一甩開吳亦凡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吳世勳說道:“他是殺人犯,就這樣讓他走嗎?”“讓他走吧。”吳亦凡向前走着,蹲下身去,抱起吳世勳懷裡的鹿晗,“那個傢伙就讓他走吧,畢竟……他是我朋友。把你們知道的事情如實告訴警察就行了,現在,讓那個傢伙走吧。”林南一看着離去的林南,嘆了口氣——林南壓根就沒想她死,否則何必拿鹿晗的命來威脅她,讓她多活四年呢?對於其他人來說,林南是反派,但是對於林南一來說,他永遠是自己亦正亦邪的救命恩人。

不管是七歲的時候,林南把林南一從魔窟一般的SOS兒童村帶出來,還是現在他想辦法讓她再多活四年。如果沒有林南的話,林南一壓根不會出現在韓國。

鹿晗醒了,吳亦凡和吳世勳架着鹿晗緩慢前行着,林南一則在後面跟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吳亦凡問林南一:“你來韓國留學是爲了讀書嗎?”“如果是爲了讀書的話,我爲什麼休學?”林南一反問到。吳世勳不解,也問了一句:“你不是來韓國做練習生的嗎?就和鹿哥一樣。”林南一停住了腳步:“只是爲了逃離中國。去年一直在做惡夢,夢見我的親生父親在地獄裡,被氣體捆住,身體支離破碎的,就像由被炸裂的屍塊拼接而成。所以,我想離開中國。”吳世勳看着林南一,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林南一微笑着,大步向前。

“這明明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林南夕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說道,“你不是懷疑自己的生母不是中國人,纔來韓國查找情況的嗎?你不是懷疑自己的母親在韓國或者日本嗎?一直在韓國卻沒有查一查自己生母是不是韓國人,明明到了日本也不好意思多做些事情,你是害怕你媽媽的責罵嗎?膽小鬼……”

林南一沒有去聽林南夕說的話,只向前走,走向未知的那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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