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ygood”,亨同一聽,連忙的叫好道,說到這裡,倆人不禁目光一碰,“喔唷”,兩團自來火碰到一起,“嘭”的一聲,快趕上瓦斯爆炸了。
自從盤古開天地,老百姓都曉得皇上說的的話,那喚做說一不二,君無戲言,言之鑿鑿,見諸史冊。可要說如今大清國裡頭有個黑色幽默,洋人的照會某些辰光,比皇上的聖旨還要靈光,這不,上海道臺邵友濂正在慪氣。
“如今阿拉上海灘上這些洋人唻”,邵友濂表情苦澀的搖搖頭,隨着就是一聲嘆息道:“真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了”。
“大人千萬要忍辱負重”,一旁的羅師爺連忙勸道:“如今法蘭西在安南大勝,恐怕要暫避其鋒芒”,一邊說着,一邊無聲的嘆口氣。
“明知其不可爲而爲之,大人的勇氣,屬下佩服之至”,羅師爺說到這裡,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外,這才接着說道:“聽說朝廷追究安南失利的責任,恐怕局勢即將大變了”,說到這裡,他又停住了,一雙憂鬱的眼睛直望着邵友濂。
“朝廷方面已經有風聞說主戰的恭親王奕訢等軍機大臣受到了聖母皇太后的訓斥”,邵友濂低沉的嗓音鬱悶的說道:“如今主和的聲音甚囂塵上”。
“所以啊,大人如今協辦臺灣事務,正好是大顯身手之機”,羅師爺緊跟着說道:“聽說禮親王世鐸就要主政軍機處,而李鴻章李中堂也是聞名的主和派,由此看來,大人此次可謂應運而出”。
聽到羅師爺這麼一說,邵友濂不但不歡喜,反而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人您這是?”,羅師爺不解的問道。
“聽說禮親王世鐸素來膽小庸懦,如此畏敵如虎之人,怎麼堪當大任?”,邵友濂無奈的嘆口氣,其實在他的心中,已經把這個人比作鴉片戰爭時期的琦善,《鴉片戰爭》裡頭崇洋媚外的這個欽差,想必很多人都有印象的。
頗有些鬼鬼祟祟的孫更
生終於有些忸怩的走進了屋裡廂,至於他剛剛在黃包車逗留的辰光,做了些啥?這辰光是無從考究了,說實話因爲他堵在了門口,外甥女也無法去考究。
“孃舅,儂快些進屋”,羅佳琳心疼的招呼道,累了一天了,該進屋歇一晌了。
“哎”,孫更生不好意思的答應道,說是言簡意賅,其實他身上那煙味蠻重的,想到這裡,他不禁退縮了一步,口中說道:“佳琳,儂去弄桶井水來”。
“哎”,乖巧的羅佳琳頗有些靦腆的應承道,其實她心裡頭也是揣着個小兔子,生怕一向嚴厲的孃舅察覺了她的那點秘密,也是提着木桶,忙不迭的退後半步,敏捷的一轉身去了外頭。
孫更生一見外甥女出去了,連忙脫下了外套,塞到了牀腳,這下才稍微的放下了心。
不多時,這邊羅佳琳回來了,只見她熟絡的放下了桶,然後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走到了孃舅的牀邊,這個家裡有個女人真好,起碼啥物件都會收拾的井井有條,再說了,見識過了路易房間那錯落有致的擺設,誰又能說,眼前這位小囡不是一把理家的好手?
孫更生這辰光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了,謝天謝地,也還好,外甥女只是拿起了塞在牀下的衣服,二話不說的出去了,顯然她是去洗衣服的。
“嚇煞我唻”,孫更生這才稍稍的鬆口氣,似乎隨着外甥女那一雙靈巧的手的搓洗,一切的痕跡都會消融了。
當天的夜深了,月光慘淡的照耀着這座小小的院落,透過有些呲牙咧嘴的窗縫,看得見睡着了的羅佳琳手上,握着一小段印度麻,而在她的臉上隱隱掛着淚痕。
不多時,只見月光漸漸的移開了,穿行在深藍色夜空之中的明月,把泠泠的清輝溫柔的灑到了院子裡。
忽然,隨着極細微的“吱呀”的開門聲,有個黑影敏捷的鑽了出來,出現在了正屋門外頭,只見這個黑影小心的探頭朝着羅佳琳的
小房子那頭看了看,這才躡手躡腳的繞到了一棵樹後頭。
不多時,隨着一陣極細微的窸窸窣窣的響聲過後,一團光豔忽的瞬間照亮了暗處,那豔黃色的光芒投影下了,可以看清楚剛纔那人這辰光嘴上已經叼了根卷裹的長長的,想必應該是一根葉片做成的菸捲吧。
一雙眼睛熱切的盯着紅彤彤的菸頭,孫更生深深的呼吸着,就算隔着件衣服,也能看出他的整個腹部篷起來了,彷彿一個凸起的罈子似的。
想必印度麻一定沒有福壽膏來勁,不然何須頻繁的吸食呢?
這辰光再看孫更生的嘴巴,那裡頭已經沒有煙霧冒出來了,俗話說的吞雲吐霧,這位癮君子竟然生吞了所有的煙霧,天哪!竟然中毒露出之深了。
“孃舅”,忽的,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聲,羅佳琳披衣出現在了正在過癮的孫更生面前。
隨着這一聲淒厲的呼號,“啪”的一聲,孫更生手上的菸捲跌落在了地上。
羅佳琳嬌羞之中,猶掛着淚痕,“路易”,她憂慮的對着心目中的洋郎君開口說道:“如今孃舅染上了福壽膏的癮了,怎麼也戒不脫了”,說到這裡廂,佳人的眼睛裡頭淚汪汪的。
“我的上帝啊”,路易一聽,惶恐的聳聳肩,不禁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想起當初爲了扒分,自己還跟着亨同在十六鋪碼頭鼓搗這些玩意兒,這位法蘭西人臉紅了。
往常都是這些所謂的、口口聲聲是華人朋友的洋人們,是你們把毒害中國人的鴉片輸入了上海灘和大清國的其他地方,如今卻不想害人害自己,心愛的人兒受到了牽連,看看又該咋辦?
華人有句俗話說:既知今日何必當初,路易這辰光腸子都要悔青了,可他哪裡敢當着心愛的人的面,去承認這一切?
“佳琳”,路易抱歉的柔聲安慰道:“一切都會好的”,只是他的聲音輕飄飄的,顯得有氣無力的,誰信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