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珉州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談論着唐家的三位公子。大公子酒醉茶樓,後來發酒瘋無緣無故在自己臉上‘花瓶’兩個字,而且還有人見證;二公子同樣也是酩酊大醉,衣衫不整、髮髻凌亂、毫無知覺的被人送回太守府;
四公子更是狼狽不堪,醉倒在大街上,衣衫襤褸,臉上畫滿了烏龜,身上被人寫滿了混蛋、色鬼等字。
唐奚鴻、唐仲覌倒是沒什麼可詬病的,但是唐季元平日裡在珉州城的作爲,百姓們是恨透了的,如今見他如此,面上雖是不敢嘲笑什麼的,心裡卻是極爲爽快的。
三人的醜態,頃刻間成了珉州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甚至還有人傳出是老天要懲罰唐家人的說法。一時之間各種版本,在珉州城的坊間傳的沸沸揚揚。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也讓珉州城的百姓騷動的消息傳出,那就是幾位欽差大人可能查到了唐家三公子的真正死因,說是牽連重大,甚至還關係到幾年前的大案。
至於翻出了什麼樣的大案,衆說紛紜,民間輿論幾乎一邊倒的傾向於於馨憂是被陷害入獄,至於是誰陷害的,引起了各種的猜測。
太守府:唐季元怒不可遏的將一件件價值不菲的杯盞、瓷瓶摔倒地上,嚇得齊媚兒躲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四弟,你在做什麼!”唐奚鴻毫無預兆的走進來,奪了唐季元手中要摔下去的青釉瓷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唐季元看了看唐奚鴻那副陰沉的幾乎可以要人命的臉色,立刻不敢再造次,而是帶着一副哭喪臉走到唐奚鴻的跟前。
“大哥!他們也太囂張了!不過是幾個掛牌欽差,竟敢如此戲弄我們,不報此仇,我們將來如何有顏面掌控珉州城?”
唐奚鴻一雙利眸立刻向老鷹一樣,盯住了試圖煽風點火的唐季元,“報仇?他們之中哪一個是你得罪的起的?宰相千金?通識堂?還是了無大師的徒弟?”
被唐奚鴻這麼盯着,唐季元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就算我們不得罪他們。還不是被欺負到頭上來了?他們對二哥倒是仁慈,不過是灌醉了送回來而已。”
唐季元觀察這唐奚鴻的臉色,意有所指的說道,要知道現在唐奚鴻和唐仲覌正是明爭暗鬥的激烈時期,雖然於馨憂的事對唐奚鴻的影響不小,但他畢竟是正牌的繼承人。
對唐季元而言。只要能夠挑起唐奚鴻和唐仲覌兩人之間的戰火,他纔有坐收漁翁之利的可能。
要知道許無言這股欽差的勢力,如果有所傾斜。對現在的局面很可能有着逆轉的力量,唐季元自然少不了拿這個做文章。
唐奚鴻冷笑一聲,瞥了唐季元一眼,“季元,你的那些事情我不告訴父親,難保別人不會。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和你二哥的事,你沒資格過問。還有這次的事,你以爲爹不知道嗎,他老人家不過是給你留着面子罷了!你好自爲之纔是正經。”
說罷。唐奚鴻站起身來,瞥了站在一旁戰戰兢兢、默不作聲的齊媚兒一眼。大步朝門外走去,“我來就是告誡你,這次無論你有多恨,都得乖乖的給我嚥下去!別想着去報復。壞了我的事,後果你知道的。”
唐季元看着唐奚鴻離去的背影,眸色之中露出濃重的陰狠之意。很是不耐煩的瞥了齊媚兒一眼,吼道:“滾出去!”
齊媚兒則是如臨大赦一般的跑了出去。
“混蛋!總有一天我讓你下跪跟我求饒!”跑出房間的齊媚兒低聲咒罵道,心中對唐季元的惱恨又增加了不少。
‘方纔唐奚鴻那個眼神是在看自己嗎?’齊媚兒極力的回想着那個讓自己膽戰心驚、卻又無比眷戀的眼神。
自從幾年前,齊媚兒入府第一次見到唐奚鴻時起,就從未見唐奚鴻正眼看過誰,即便是對於馨憂也不曾見到過,今日他竟然凝視了自己, 想不到唐奚鴻擁有那樣讓人不由自主沉淪的目光,儘管那裡有着嚴重的警告,仍然讓齊媚兒心神盪漾。
三日後,行館大廳:
“哈哈哈!你們聽到老百姓們怎麼說那三兄弟了嗎?”施嫣兒笑的花枝亂顫的走進大廳,看了看在座的許無言、子雅期和方卓涵三人,說道,
子雅期撇了撇嘴,“當然了!我們出馬,什麼事做不到!這也是給唐家人一個告誡,我們可不是吃素的!以後少招惹我們,不然就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對對對!看唐季元那混蛋還敢招惹姑奶奶不!”施嫣兒很是贊同的補充道,
“這可是我們每日商議正事的時辰,你們倆說完了嗎?”許無言星眸微擡,掃了兩人一眼,沒什麼情緒的說道,
施嫣兒和子雅期聽罷,互看一眼,立刻斂了神色,不再言語一聲。
“妖男,我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了?”
子雅期立刻坐直了身體,“我們已經有人潛入了太守府,不過暫時還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消息也放出去了,還有派去於馨憂孃家的侍衛已經返回。”
許無言擡頭看着子雅期,等着他的回答。
“於馨憂的父親已經在兩個月之前過世了!老爺子臨死前嚴命家人不準任何人告訴於馨憂!哦,侍衛從於馨憂的孃家帶來了這個。”
說着,子雅期將一封用火漆封口的看着很鼓的信遞給許無言。
許無言撕開了信封,拿出一沓信紙,頓時驚住了:幾十頁全部是爲於馨憂求情的信。很多還是已經署名收信人的。字跡有些凌亂,顯然當時於馨憂的父親寫這些信的時候,內心是多麼的糾結和掙扎。
“全部是爲於馨憂求情的!”坐在許無言旁邊的方卓涵掃了一眼那些文字,驚訝的說道,
“唉!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子雅期嘆了一口氣說道。
許無言緩緩的把那些信重新收好裝進信封,繼而擡頭繼續問道:“魏啓的案子呢?卷宗都看過了吧!你們怎麼看?”
“當年魏啓也是以龍陽癖被當地官員秘密處死的,如今魏宣華又是如此。我總覺得這兩起案子之間有着什麼樣的關聯。”施嫣兒率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子雅期贊同的點了點頭,“是的!我翻看了幾遍當時的卷宗,其中有很多不合理之處。另外倘若魏啓當真是龍陽癖,那他怎麼會有兩個兒子。還有,魏啓在當地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頗有威望。怎麼會突然之間就成了龍陽癖呢?”
“子雅期說的很對,還有這一次魏宣華的事情跟他父親當時尤其的相像。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
“另外通識堂還打聽到,處死魏啓的人是唐叔德的一位故交!”
許無言眸色驟然變暗,“他人呢?”
“兩年前死了!後事是唐叔德一手料理的。”
許無言點了點頭,這父子兩人都是死於同一個原因,且不說龍陽癖有無遺傳的可能。僅是兩件案子均與唐叔德有關,就足以說明事情不像案卷記載的那麼簡單了。
“妖男,繼續讓你的通識堂調查此事。太守府那邊更不要放鬆。”說完許無言轉向施嫣兒,“對了,嫣兒,你派人跟蹤的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稟報大人!”施嫣兒正要開口說話,一個侍衛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子雅期看了那侍衛一眼,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如此慌張,亂了禮數!”
“大人恕罪!”那侍衛急忙單膝跪下,雙手抱拳,“太守暴病。請欽差儘快前去!”
“什麼!此事當真?”子雅期驚得站了起來,確認道。
“是的!報信的人說,太守性命垂危,請大人即刻前去。”侍衛恭敬的回答,
“好了!你先下去備車,我們這就前去!”子雅期揮了揮手讓那侍衛先退下,
子雅期看了看另外的三人。“唐叔德怎麼會突然就暴病了呢?”
“該不會是他們使詐騙我們過去吧!”方卓涵第一次以一種防人的心態問道,
施嫣兒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唐叔德是一週首府怎麼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誘餌,何況他還是那般顧及顏面的人。”
“真相怎樣,我們去了就知道了!走吧!”許無言站起身來說道,
另外三人點了點頭,是福是禍總要去了才能知道。一盞茶的時間後,一行四人便出發趕往太守府……
“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爲妻呀!”唐叔德的夫人竇氏拖着本就虛弱的身體,跪倒在唐叔德的病牀前,抽泣着一聲聲喊着,
秦靜宸和齊媚兒也都是哭喪着臉在一旁軟言安慰着,生怕這老夫人在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過了去。
唐奚鴻、唐仲覌和唐季元三兄弟則是神色各異、各懷心思的在唐叔德的牀前以不同的眼光看着命懸一線的唐叔德。
唐季元看了氣息越來越不平穩的唐叔德一眼,伸手拉了拉唐奚鴻的衣袖,低聲說道:“大哥,爹怕是要不行了,我們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唐奚鴻目光驟然森然,嚇得唐季元立馬退後了一步,灰溜溜的低下頭,再不敢多說一句。
“鴻兒,仲覌啊!你爹這般模樣,倒是該怎麼辦纔好哪!”竇氏哭泣着叫道,
唐奚鴻和唐仲覌聞聲立刻到竇氏的跟前軟言安慰,唐奚玄的死幾乎要了竇氏半條命,這會兒唐叔德又危在旦夕,兩人真怕自己這老母親會受不了。
“欽差大人到!”就在這時門口侍衛的一聲,點亮了他們的眼睛,好像見到了欽差,唐叔德就有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