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涵、連卿你們在做什麼?”
一隻高腳四龍吐珠方樽放在書案之上,方卓涵和連卿兩人站在書案旁邊,盯着那隻方樽,低聲說着什麼。
許無言擡腳走近兩人,掃了一眼書案之上的方樽,看了看兩人,揀了張椅子坐下,自己倒了茶放在嘴邊抿了一口。
“沒什麼,這隻銅樽日久生鏽,可惜了這別緻獨特的鑄造技藝了。”連卿在許無言身邊坐下,惋惜的看着那隻方樽說道,
許無言目光再一次觸及到那隻方樽,玄青的的樽身上鍛鑄着波浪雲紋,細緻精巧的紋理映襯着四角造型各異的四條吐珠的龍雕,龍身上的龍鱗片片清晰可辨,龍頭更是細緻而活靈活現,每一處都彰顯着這隻銅樽的高超鑄造技術;
只是,緣口、底座處的暗huángsè銅鏽像是發酵了的黴菌一般,一個個小突起,扎堆的腐蝕着這尊堪稱精品的方樽。
“沒辦法修復了嗎?”
目光沒有離開那隻方樽,問題卻是向方卓涵問了出來,在所有人當中,解決除查案之外的現實問題,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方卓涵,自然這種問題也會直接丟給他。
方卓涵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爲力的看了許無言一眼,“這方樽長期處於潮溼之地,雖爲青銅所制,但也被這些銅鏽齧噬的只剩軀殼,除了回爐重造別無他法了。”
“潮溼之地?你是說這方樽一直放在潮溼的地方?”
“是啊!這方樽一直和一些金器放在宋大人府中陰暗潮溼的庫房雜物之中,今日我見宋府的下人在整理庫房,見這隻銅樽生鏽破陋,便要丟棄,我見它外形獨特便要了來讓卓涵看看是否能修復。不過,連卓涵都修復不了,看來真的是要廢棄了。”連卿倍感惋惜的說着,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隻方樽。
“金器?那些金器是否完好無損?”許無言扭頭看着連卿冷不丁的問道,
許無言的問題問的奇怪,連卿有些訝異的看着許無言。搖了搖頭,“那些金器倒是色澤光亮沒有破損跡象。”
“我想到了!”許無言臉色一喜,拍案站起身來,欣喜道,
“無言,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我現在也不確定,卓涵、連卿麻煩你們找來漳州地形圖,幫我找出地質潮溼且隱蔽不宜被人發現之處。找到了,立刻讓子雅期去白府找我。”
許無言說着便跑出門去。
“喂!無言……卓涵發生什麼事了,無言她如此匆忙的跑出去?”子雅湛想叫住往外跑的許無言。話未出口。許無言已經不見了;自己只得走進屋內問方卓涵、連卿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
“無言好像發現了什麼,她交代我們查找漳州的潮溼之地。”方卓涵簡短的解釋,
子雅湛看了看方卓涵和連卿,“無言她要去何處?”
“白府。無言大概是去找白紫陽求證一些事情,她交代我們找到之後,到白府告訴她。湛公子,雅各呢?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想到一定要在許無言跟前寸步不離的雅各,方卓涵就有些頭痛,要不是許無言幾次三番的威脅,雅各怕是和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待不到一處去。
“子雅期和他在一起。”子雅期答道,許無言交代自己好好看着雅各,如果不是有事情找許無言。把他丟給子雅期簡直難若登天。“對了!無言既然要找漳州的潮溼之地,必定是發現了什麼線索,我們快找吧!”
“恩!”……
“白紫陽!白紫陽!”
許無言有一種濃重一步步接近zhēnxiàng的感覺,這種感覺驅使着許無言剛踏進白府就不顧身份、毫不避諱的叫着白紫陽的名字。
“你幹嘛?瘋啦?”
白紫陽聽到許無言的叫聲便走出房間,看着莫名其妙在自己家大呼小叫的許無言。對她這種沒有禮數的行爲很是不滿。
“你告訴我!”許無言走上前去伸手抓住白紫陽的領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白紫陽,問道:“白紫陽,那最後一批yùyòng器具是不是金質?”
白紫陽一把甩開許無言,神色微怒的盯着許無言,低聲吼道:“許無言你發什麼瘋!你可是堂堂四品提刑,怎能如鄉村野婦一般,這般無禮。這裡是我白府,請許提刑你注意些自己的身份。”
“廢話少說!”許無言的嗓門比白紫陽還要大,生生的唬住白紫陽,“快說!最後哪一批器具究竟是不是金器?”
白紫陽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女人,神色由微怒變得愣愣的,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在生氣,只是驚愣的看着許無言點了點頭,“是…是金器!”
“這就對了!”
許無言的思路好像一下子被打開了,眸色發亮,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白紫陽不由得伸手在許無言跟前晃了晃。
“喂!你怎麼了?”
“潮溼之地!潮溼之地!”許無言有些自言自語道,說着就有些失神的往外走,
白紫陽以爲許無言受了什麼刺激,有些神志不清,說胡話,便一把拉住要走的許無言,“什麼潮溼之地?許無言,你究竟怎麼了?”
許無言扭頭看着白紫陽,“金器最適宜的儲藏之所是潮溼之地,那批金器很可能就被儲存在漳州城潮溼且不宜被人發現的潮溼之地。”
被許無言這麼一說,白紫陽有所了悟,凝眉喃喃自語道:“漳州城的潮溼之地……”驀地眸色乍亮驚道:“我知道漳州城的潮溼之地在何處。”
“在哪裡?”許無言急忙問道,
白紫陽也不回答拉起許無言就飛奔出了白府,“我帶你去!”
“喏,你看!就是這裡了!”白紫陽在一處綠草豐茂處停下,指着前方的一大片視野開闊的草地說道,
此處地處林子深處,四周被林木環繞,雖是冬日遍佈枯枝殘葉的時節,但這裡卻是綠草如茵,恍若春日;
地處偏僻、山林之後,的確是一處掩人耳目的好去處,但是這裡的一草一木、枯枝殘葉都渾然天成,看不出一絲人跡。
但是眼前的這一片綠草茵茵,倒叫許無言心生有疑,是什麼力量讓這些不知名的野草在嚴寒之下綠意盈盈的呢?想着便擡腳往前走去。
“你也覺得這裡綠草遍佈不合常理對不對?但是,三年之前我就查看了很多次,並沒有發現任何蹊蹺之處。”
白紫陽跟上許無言的腳步,目光去觸及許無言所要查看的東西。
走了幾步,許無言擡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的樹木都枯枝遍佈,殘葉飄零,偏偏就這一片草地卻是春意盎然,爲何會如此呢?
還有腳下溼軟鬆弛的泥土,許無言一步步走着,想要參透其中的蹊蹺,十步、二十步、三十步,眼看就要走到綠地的另一邊緣,腳下觸感的突然變硬,讓許無言不由得低首查看;
同樣顏色和潮溼的泥土,甚至連看的見得顆粒大小都沒有什麼分別,然而腳踩上去的硬度卻是大了很多。
“你發現了什麼?”白紫陽見許無言蹲下身子查看腳下,不由得走上前去問道,
許無言沒有擡頭而是伸手抓了一把腳邊的泥土,說道:“你不覺得腳下的泥土突然變硬了嗎?”
白紫陽聞言,擡腳踩了幾下腳下的泥土,一如方纔那般的柔軟,沒有任何的變化,“沒有啊!和一路走來的泥土沒什麼兩樣,你是不是出現錯覺了?”
許無言擡頭看了白紫陽一眼,丟掉手中的泥土,站起身來,“是我的錯覺嗎?”一邊說着一邊用腳試探xìng的踩了幾下腳下的土地,
“啊!” “小心!啊!”
踩了幾下之後,許無言腳下的土地乍然裂開,許無言身體猛地一晃整個人便像掉下懸崖一般的掉了下去,站在一旁的白紫陽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拉許無言,不料自己也掉入其中……
兩人只覺得身體不停地往下掉,耳邊的風夾裹着溼潤的泥土氣息呼嘯而過,身體的下墜感讓兩人心中的恐懼不由得點點堆積……
漳州欽差別院:
“找到了!”連卿指着漳州地形圖上的一點叫道,
“在哪裡?”分別同時在查看漳州城不同地形圖的方卓涵和子雅湛兩人聞言急忙跑過來,齊聲問道,
“城西綠子溝!你們看這裡被山林環繞,地勢低窪,常年會有雨水、山泉流經此處,而且環山傍林,地處偏僻,極難被人發現。”
說着連卿將地形圖上的山勢、林地指給方卓涵和子雅湛看,兩人聽罷贊同的點了點頭,許無言所要找的地方大抵就是此處了。
“以防萬一,你們繼續在此尋找,我先行到白府告知無言此事!倘若不是,我們還有別處可尋。”子雅湛看了看兩人建議道,
“好!等你們回來,我們再行商定良策!”
“有勞了!”子雅湛對兩人笑笑,擡腳離去。
“啊!咚哐!啊!咚哐!”
隨着兩聲淒厲的尖叫和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許無言和白紫陽兩人終於壯烈落地,被巨大的撞擊力給摔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