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在大雨停歇的最後一刻。
被世界遺忘的角落裡。
鋒利的斧刃輕易地穿刺了脆弱的肉體。
終於……
還是。
“做的好啊……我的弟弟。”德萊厄斯死死捏着那一把穿刺了自己身體的雙刃斧,不讓它從自己的身體拔出來。
也不讓德萊文那一雙已經顫抖的雙手鬆開。
“德萊文……”德萊厄斯努力擡起自己已經無比沉重的眼皮,看向對面的自己的兄弟,說,“你不要哭。”
德萊文沒有哭,他還是帶着那張猙獰的面具。
最後的雨水從他的那一張可怖的面孔上流淌下來。
一點都不像是眼淚。
“我……”德萊文的嗓子壓低到了極致,像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麼……
悲傷?
“德萊文,你殺了我,哈哈哈哈。”德萊厄斯真的是快要死了,他被德萊文一斧子正中了腹部,鋒利的斧子連他的腸子都一併絞斷了。
血在不斷地流淌,他沒得救了。
可是,他就是大笑了起來。
他大聲對德萊文說:“德萊文,你要記住,是你親手殺死了我,德萊厄斯,從今天開始,你要發誓,你答應我,你,德萊文,我的弟弟,你必須成爲世界第一!!!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到!!!”
最後一個字落下,德萊厄斯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整個人直接頹了下去。
只剩下一口氣勉強撐着他,站立着,死死地盯着德萊文。
“我……”德萊文的手還在顫抖,他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又像是有些恍惚,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親手殺了自己的……
“哥哥……”
“我……”
“德萊文啊……”德萊厄斯卻在這時打斷了他,他緩緩擡起了一隻手,似乎是想要去摸一摸自己這個弟弟的臉,“別怪哥哥……”
“對你……”
“太……”
“苛……”
刻。
這個刻字。卻是永遠都無法說出口了,就像是他那隻垂下去的手。
他此生再也不能摸一摸自己弟弟那張已經不再稚嫩的臉。
他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少年,他們長大了,在雨裡。
德萊厄斯三十二歲,德萊文三十歲。
德萊文還將繼續活下去,他會更強,有一天也許真的能成爲世界第一,然後慢慢變老。
而德萊厄斯,他的人生永遠地停在了三十二歲這一年。
他死了,將所有的餘生交付給了他弟弟。
最後的雨在德萊文的身上一劃而過。
雨停了。
德萊文卻愣在原地。很久,很久,很久。
然後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伸出了一隻手,他想要去摸一摸自己的哥哥。
但……
德萊厄斯。
他真的死了。
不會,再醒過來了。
不會。再拍着他的腦袋大吼:“臭小子,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看着就好了。”
“哥……”德萊文的喉嚨裡終於擠出了一個字。
“哥哥!!!”
他終於忍不住嘶吼了起來,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像是一頭失偶的孤狼。
新大陸歷二百十六年春,諾克薩斯軍部最強,尊號諾克薩斯之手的德萊厄斯永遠地躺在了遠征艾歐尼亞的路途上。
繼四年前德瑪西亞之力蓋倫戰死北疆之後,和他一生宿敵的德萊厄斯也終於埋骨在了東邊的海島上。
軍人馬革裹屍,死的。也不算恥辱。
只是幾年之間連續隕落了兩名絕世將星。
即使光輝燦爛一如瓦羅蘭,也不免在這一代星空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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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終於低垂了下來。
開始籠罩着屍橫遍野的戰場。
無盡的死屍和淤泥堆裡,格雷夫斯抽着一支雪茄悠閒地走在不堪的土地上,他神態悠閒的就像是在花園裡散步。
他一邊走着,一邊用一支筆在一本粗糙的橡樹葉記事本本上記錄着什麼,他的那一把散彈槍鬆鬆垮垮地別在他的腰上。
他的樣子活脫脫就像是一個學者。而不是一個亡命之徒。
他的腳步最終在一個人的面前停了下來。
那個人是陳森然。
他此刻正仰躺在已經不再下雨的天空下。
緊閉着雙眸,像是死了。
格雷夫斯蹲下身伸出了一隻手想要去觸摸陳森然。
但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斷喝道:“不要碰他。”
聲如霹靂。
格雷夫斯擡起頭,看到一個同樣盲眼的僧侶坐在高高的屍體堆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不要碰他。格雷夫斯。”同時,在另一邊,戰袍鮮紅的戰場女武神也出現了。
她一邊緊張地望着陳森然,一邊警惕地看着格雷夫斯,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拔劍相向。
“發生了什麼?”格雷夫斯聳了聳肩膀,重重吸了一口雪茄,問道。
“他差點死了。”艾瑞莉婭看着格雷夫斯,語氣不善。
“你在怪我?”格雷夫斯又聳了聳肩膀,將那本橡樹葉本子放進了懷裡,提起了那把散彈槍擦拭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纔有點像是從前的那個亡命之徒。
“你說呢?”艾瑞莉婭確實在怪他,原本在陳森然身邊的只有格雷夫斯。
而且格雷夫斯也是陳森然的好朋友,至少從表面上來說是這樣。
可是現在,他卻抽着雪茄施施然來隨口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麼這實在令人惱火。
“我知道他差點死了,可是他不是還沒死嗎?而且……”格雷夫斯說道這裡,忽然看着艾瑞莉婭一字一頓道,“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會替他報仇的,用我自己的命。”
他說的無比認真,他的嘴邊的煙火在他的眼前明滅着。
這就是男人的友誼,永遠不是女人可以懂得。
“好了,現在誰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他受了重傷,身體出現了很奇怪的變化,不過目前看來是好的,因爲他正在吸收整個戰場的死氣爲自己療傷,或者說,爲自己進化?”李青轉頭望着陳森然這樣說。
“進化?”格雷夫斯歪了歪脖子,覺得不可思議。
“進化。”李青點頭,用一種意味深長地語氣說,“一種我完全看不透的進化。”
可是,他不是瞎子嗎?
怎麼看?
ps:
要死要死要死。
不過還是感謝讀者對我的大力支持。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