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目光在漆黑的深夜中亮,他像一頭鎖定獵物的狼。只待時機成熟,一擊致命。
這纔是少年的真正面目,白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僞裝。
經歷生與死,經歷魔鬼訓練,他對自身氣勢掌控自如。
內心的陰暗不足爲外人道,刺眼的亮光並不能驅散他心底那團黑霧。
而他所做的一切,從擺脫身體的暗毒開始,都在掌控之中。
例如縣試那次縣太爺的微服私訪,例如他淡定自如的氣度,都是爲了表演給角落裡暗自觀察的兩位。
他事先知道周縣令會去,不!準確的說,他知道周縣令和溫師爺的模樣,在兩人踏入酒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至於時不時掃過來的目光,感官敏銳的他了如指掌。
當然,縣試第一靠這些歪門邪道並不能實現,自己還要有真才實學。
但不可否認,這些外在因素的重要性。
那些曾經被毒素折磨的日日夜夜,那些四肢無力無法控制的無力感,以及生不如死的折磨,暗夜中冷汗溼潤被褥依舊咬牙不出聲的煉獄般折磨。
比起那時,楊奕辰很滿足現代的狀態,最起碼他可以出現在陽光下,他可以完成這些當時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
再一次獨坐到深夜,直至蠟燭燃盡......
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灰濛濛的一片很快被平地而起的光線照亮,牀上出清淺呼吸的少年猛然睜開眼睛,一瞬間清醒。
行雲流水般的穿衣只在一瞬,多年來讓他一次次避過危險的警覺提示他今天或許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生。
咯吱咯吱房門旋轉的聲音,耳邊歡快的蟲鳴鳥叫,讓少年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
難道昨天休息太晚想多了?
“阿南!”
“主子,您起了?”獨處的時候,阿南習慣稱呼他主子,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
比起那些被派出去的,跟在主子身邊責任更爲重大,正是因爲他可以自如收放氣勢,能百變溶於各種各樣的人羣中,才得以待在楊奕辰身邊。
“今天各處有無事情生?”
“沒有,一切正常,沒有上報信件。”阿南立刻恢復嚴肅表情:“主子,生了什麼事兒?”一般情況下,楊奕辰不會是這個狀態。
“沒事兒,可能是我多想了。”
只是接下來,緊皺的眉頭沒有一刻鬆懈,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
“阿南,吩咐臨沂這邊的鋪子,這兩天注意安全,動作不要太大。”
“是!”阿南身體緊繃,即刻出命令。
同一時刻,城中某個鐵匠鋪,門口漆黑,燃着熊熊大火,光着膀子的大漢揮舞大錘,叮咣叮咣聲不停。
說是壯漢,其實也就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身上有力的肌肉,黝黑健康的膚色,額下兩道劍眉,讓來來往往的夫人小姐一個個紅了臉。
店裡生意火爆,時不時有詢問之人,給鐵匠描述所需之物。
突然,後邊慌慌張張跑來一個年輕人,在大漢耳旁耳語兩句。
大漢丟下手中活計:“客官您稍等,後邊有點事兒需要處理,您先看看鋪子裡有沒有啥需要的。”
之後快步掀開窗簾,往後院走去,若是仔細觀察,會現壯漢的腳步有些慌亂。
後院處於角落處的一個房間,從外邊看就像一個雜物間。
推開看似破舊實則牢固的房門,裡面各種各樣精鋼打造的武器出現在面前,散着熠熠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西哥,我今天早上過來查看的時候,現咱們的東西被人動過。”
“怎麼現的?”壯漢膚色黝黑,結實有力的肌肉充滿力量,來不及散去的汗珠順着有力的人魚線流下,消失於灰色長褲中,染溼一片。
“西哥,咱們這些武器每天都會整理灑掃,今天我來收拾的時候,這個大刀和劍的位置不一樣,昨天在這裡,今天像右移了兩寸。”
少年指着角落處的兩把兵器,比起那些泛着寒光的兵器,這兩個並不起眼,但懂行的人知道,這兩個纔是最不同尋常的武器。
若是常人,屋內百八十件兵器,一點點位置變化肯定察覺不出來。
但少年不一樣,他能在這裡,也是有不同尋常的本事。
“怎麼辦?要不要稟告主子。”
“不必,主子這幾天要參加鄉試,沒有必要不要打擾他。”少年稱爲西哥的壯漢道,他名字爲阿西。
好吧,結實有力的他名字阿西真心有點搞笑,但身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
小少年嘟嘟囔囔兩句:“真不知道主子怎麼想的,他要是想要官職,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爲什麼非要科考,真是......”
在西哥冰冷的眼神中,小少年乖乖閉上嘴巴。
“阿北,主子的事兒不該我們過問。”
“哦!”名爲阿東的小少年臉上帶着稚嫩,耷拉着眼皮,撅着嘴巴失望的閉嘴。
好吧,誰讓他是最小的,沒什麼權利只能打下手呢。
“好了,這裡你看守好,不要再讓人闖進來,好在東西沒丟。”
阿西說完轉身出去,離開的瞬間,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到那兩個武器上。
誰會對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匠鋪感興趣?並且過來偷看沒拿走東西?
或許是他多想了吧!
接下來店鋪一切如常,來來往往無非是要一些普通用具的人。
當然了,如若忽略挎着菜籃子假裝過來買鍋的少女,紅着臉蛋兒偷瞄過來的目光,這個工作在阿西看來還是挺有趣的。
誰讓這個年輕,手藝好身材好的少年魅力無窮呢?寬厚的肩膀十分有安全感,正是少女們喜歡的類型。
有大膽着偷偷端出一盤冒着熱氣的菜:“老闆,您不歇歇嗎?上次在您這拿的鍋可好用了,這是謝謝你的。”
“不用了,小姐您拿回去吧,那是我應該做的。”阿西一如既往冰冷的態度讓少女火熱的心碎落一地。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到一道視線落在身上,立刻擡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羣沒有任何異常。
再次低頭,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對面某個酒樓的二樓,黑衣少年嘴角微微一揚:“果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