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他有氣無力道,“別打了,我說,我說。”
楊奕辰擺手示意,阿東這才停下手裡的動作。
此人嘴角血流不止,斷斷續續道:“我們花錢僱人綁架楊夫人,那幾個劫匪拖住了兩個侍衛,剩下幾個人擄走她,誰知道在密林中......”
“所以,現在人在哪兒?”
楊奕辰可不是來聽他這些沒有用的話的,他要的是柳清溪的下落。
“我們不知道。”阿東正要接着打,這人接着說,“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啊,人被救走我們還是後來聽屬下說的,我們沒親眼看到。”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別打了,千萬別打了。”再打小命就不保了。
楊奕辰心知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索性不再在幾個人身上浪費時間,不過也沒把他們放走。
柳清溪的失蹤,這幾個人是罪魁禍首,死罪活罪都得受了。
可是,楊奕辰漫無目的,柳清溪被人救走了,說明沒有生命危險,他鬆了一口氣。
可是,她到底在哪兒?他該去哪兒找?
他對救走她的人毫無所知,並且這都一天了,柳清溪還沒回來,不敢保證對方是好是壞。
千萬種愁緒在心頭,回到家中,面對着空蕩蕩的房間,以淚洗面的溫氏,楊奕辰的心涼到骨子裡。
不過,他不會放棄,沒有一刻停止過尋找柳清溪的心思。
與此同時,被家中心心念唸的柳清溪在這個陌生的院子裡,吃好喝好,可就是見不到別人,也走不出去。
每當她要走出這個院子的時候,就有丫鬟或者小廝阻擋她的腳步。
“姑娘還是在這兒好好休息吧。”
“那你告訴你們主子,我要見他。”柳清溪已經確定,自己被軟禁了。
接連好幾天,她都被下人伺候的很好,可就是見不到他們口中的主子。
“我有家,我有家人,你們主子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我現在要回去。”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堅定。
奈何守衛的小廝跟沒聽懂一樣,要麼顧左言右,要麼笑而不語,讓她頓生一股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這種被囚禁起來的生活讓她壓抑到痛苦難耐,可不論怎樣都走不出去。
且經過這幾天,楊奕辰都沒有找到他,說明救自己的人勢力龐大,藏起來一個人輕而易舉。
柳清溪的心情從原來的淡定,到現在的焦躁不安,到最後蠻不講理,可都沒有任何效果。
丫鬟端進來飯菜,她一個不順心霹靂啪嗒打碎,房間內的擺設能被破壞的也都被破壞掉,可是她還是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主子。
與此同時,這個院子的暗處,一個黑色的身影靜靜的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兒。
看她面上豐富多彩的表情,即使生氣發怒也可愛無比,也讓他心情大好。
他悄悄躲起來,默默的看柳清溪千變萬化的深情,看她的高興與不高興,看她的快樂與悲傷,看她仰頭看向外面的憂鬱。
可是,他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他不敢站到她的面前,大大方方述說自己的愛意。
因爲世俗禮教的約束,更因爲柳清溪和楊奕辰之間真真切切,所有人都看的明白的真情。
心就在每一次鬼使神差跟上去的時候丟失,丟失在自己找不到的角落。
以至於每次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們上奏讓他擴充後宮的時候,他腦海裡都是柳清溪的樣子,閃現的是她的一顰一笑。
他着了魔一樣的一有時間就像賊一樣跟在她身後。
而就在那天,他看着柳清溪被人擄走,那一瞬間,心臟停止跳動,緊接着不顧安危追上去,從黑衣人手中拼勁全力救她出來。
看到她安然無恙躺在自己懷中的時候,他竟然覺得空落落的心被填充的滿滿的。
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或者人,會讓他那樣不顧一切的衝上去。
自小的經歷告訴他,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爲了達到目的,他可以臥薪嚐膽,可以不擇手段,但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因爲沒有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空談。
可柳清溪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一個,讓他奮不顧身。
本應該把她送回家,還給楊奕辰的。
可是,在那一刻,他突然不捨了,不捨得將她給人,於是,悄悄將人帶回來,安排在皇宮之中不被發現的一個角落宮殿中。
並令暗衛處理密林的痕跡,抹掉線索。
然後,每天下朝,他都會悄悄躲在暗處,看她着急,看她歇斯底里的要見自己。
她的心情一天天焦躁,他一天天忐忑,越發不敢出現。
柳清溪真不知道背後這個人的目的,搞得自己抓耳撓腮都想不出來。
京城她根本不認識幾個人,到底會是誰?最後,柳清溪實在沒辦法,以死相逼:“快去叫你們主子,他要是不來,我就不活了。”
被打碎的茶杯碎片抵着手腕動脈,柳清溪瞪大雙眼,盯着照顧自己的小丫鬟。
小丫鬟沒想到柳清溪如此剛烈,驚慌道:“姑娘,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兒。”
這姑娘名要是沒了,他們這一院子人都別想活了。
柳清溪不回答,但她受傷漸漸加重的力道表明了決心。
“姑娘,您千萬別,奴婢這就讓人去請主子,這就去。”她慌慌張張跑出去,也不敢走遠,直接吩咐門口的小廝去報信,自己連忙跑回來盯着柳清溪。
皇宮中,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飛也似的往御書房的方向奔跑,來不及稟報,慌慌張張闖進去:“皇上,皇上不好了!”
“大膽!御書房是隨便亂闖的地方嗎?”太監尖細的聲音穿透耳膜。
奈何小廝根本顧不上,這幾日,皇上對那姑娘的看重他看在眼裡,如果真出事兒了,還不是一死。
現在擅闖御書房,指不定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獨孤昊放下奏摺,看向這個自己安排照顧柳清溪的人,冷冷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小廝戰戰兢兢:“皇上,柳姑娘......”
不等他話說完,獨孤昊啪的一下扔掉奏摺,眨眼間消失不見。
徒留劉公公和小劉公公兩人見鬼似的表情,頭頂無數個問號盤旋。
到底發生什麼了?皇上怎麼突然這幅表情?什麼事情能讓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如此失態?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獨孤昊出現在那個偏僻的宮苑。
可是,當走近的時候,他膽怯了,他怎麼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出現在這個臣子妻子面前?怎麼說自己的喜歡?如此有違禮教的行徑,她會如何看他?
擡步的動作停下,他轉身離開,再回來的時候,換掉原本明黃色的龍袍,一身普通黑色錦袍,棱角分明的臉微微柔和,收起萬年冰山臉,儼然杜公子的模樣。
房間內的柳清溪清楚地聽到外面行禮的聲音,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越來越緊張。
想必,腳步聲的主人,就是他們所謂的主子,就是救自己的人。
她神色緊張的望向門口,眼睛一眨不眨,雙脣緊呡,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緊接着,一片黑色的衣角出現在門口,隨之而來的是一張比楊奕辰硬朗的臉,來人面帶微笑,冷眸中涼意漸收:“這幾日有事情,一直在外面忙,剛回來就聽下人稟報,清溪你沒事兒吧!”
獨孤昊壓抑劇烈跳動的心跳,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悉心詢問:“下人辦事兒不牢靠,回頭我處理他們,怎麼樣,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他一副迷茫的樣子,彷彿囚禁柳清溪的不是他。
呵!柳清溪放下茶杯碎片,冷哼一聲!
什麼不知情?以爲別人是傻子嗎?
只是她沒想到救自己的會是杜公子,曾經自己救過一命的男子。
“哎呀,你在京城這麼長時間,我們也沒怎麼見過面,前些日子從外地回來,才聽說你已經成親了,真是太遺憾了,沒能送上賀禮。”
柳清溪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冷冷的看着他。
奈何獨孤昊看不懂她生氣的樣子,依舊喋喋不休:“那天我恰好經過城外,看到有人要擄走你,就把你救了,只是生意繁忙,沒來得及跟你細說,你不要緊介意啊......”
呵呵呵!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以死要挾怎麼來的這麼快?鬼才相信這麼巧合,她剛一尋死,他就從外面回來。
“清溪謝過杜公子救命之恩,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呃......獨孤昊沒想到柳清溪這麼直接,和自己說話的心思都沒有,直接就要求回家。
這讓他的心頓時沉入谷底,內心不可言說的佔有慾猛然迸發。
楊奕辰有什麼好的?讓她心心念念,自己就站在面前,都不願意多說。
更何況現在,有誰敢給他獨孤昊臉色看?
可是,柳清溪就是這個特殊。他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多年不見,好歹你救我一命,就當我報恩了,讓我好好招待你一番。”
“是嗎?原來杜公子還知道我救過你一命?不過現在你也救了我一次,咱們扯平了,我還是回家吧,就不在這兒叨擾杜公子,給您添麻煩了。”
現在,柳清溪已經可以肯定他不願意放自己走。
就是不知道這人到底什麼身份,能把自己藏到如此隱秘的地方,不被任何人發現。
獨孤昊笑意完全收斂,氣勢猛然一變,他身體瞬間輕移,來到柳清溪身旁:“呵呵,我到底有什麼不好?”
溫熱的氣息噴灑到柳清溪臉上,她不自主後退一步:“杜公子慎言,清溪已經是有夫之婦,和杜公子在一起,怕壞了您的名聲。”
楊奕辰的靠近讓她臉紅心跳,心底甜蜜,可是獨孤昊的靠近,讓她雞皮疙瘩暴起,心底升起一股噁心的寒意。
怎麼都沒想到這人對自己有這個心思?呵呵,不過就是救了他一命,怎麼上升到這種感情了?
柳清溪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這個杜公子並不像看到的這麼簡單。
“如果杜公子還記得清溪的救命之恩的話,就請你放我回去,我有自己的家,有丈夫,有......”
“別說了!”獨孤昊突然暴怒,特別是聽柳清溪口中提起楊奕辰。
骨子裡的嗜血和霸道佔有慾猛然迸發,剛纔溫潤的笑容不過是強裝出來的。
現在纔是他真正的面目。
“如果我說我就是要你呢?”他漸漸靠近,柳清溪漸漸後退。
“杜公子身份地位非凡,喜歡你的女子定是千千萬萬,爲什麼非要......”
“可我就是喜歡你呢。”說出這句心底的話,獨孤昊突然滿足,輕飄飄的感覺充滿四肢百骸。
比之原來的壓抑好了千倍萬倍:“我喜歡你,我比楊奕辰有錢,比他有地位,你爲什麼不能喜歡我?”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不比楊奕辰差,爲什麼得不到喜歡女子的愛。
爲什麼要看着他們恩恩愛愛呢?他是九五至尊,喜歡誰,憑什麼不可以得到?
只是現在柳清溪並不知道他就是獨孤昊,因爲每次見面,他都將臉修飾,換一張面孔,並且可以達到栩栩如生的逼真樣子。
獨孤昊面上的暴戾讓柳清溪緊緊閉嘴,不敢多說什麼,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陰狠讓她驚懼。
她緩緩後退,遠離處於暴怒中的人。
剛剛的瓷片不過是威脅對方而已,她根本沒打算真的尋死。
她還要和楊奕辰幸福在一起呢。
可是,現在怎麼辦?暴怒之中的人終歸少了理智,她低頭沉思。
直至,獨孤昊氣勢洶洶大步離去,走的時候不忘命令:“看好她,不要讓她尋思。”
然後,見了這一面之後,柳清溪的處境並沒有得到改善,依舊沒有自由。
只是每天多了一件事情,就是用餐的時候,獨孤昊總會準時到來,和她一起。
即使她一句話都不說,他心情也不錯,有些時候還會提起十里鋪的日子。
“當初十里鋪,我們不也像普通人一樣相處嗎?爲什麼你不能喜歡我?你救我不正說明你不討厭我嗎?”
柳清溪默不作聲,她不管怎麼說,對方都不會改變想法。
只是沒想到,當初自己的善念,會惹來這場禍事。
她更沒想到,中秋夜宴她的出席,是這件事情的導火索,激起了獨孤昊骨子裡的狂躁佔有慾。
而她,至今還不知道杜公子和獨孤昊是一個人,還沒發現他的真面目......
只是,不知道,未來,她該如何面對與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