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君公子,可是現在我從出發到現在已經快有一個小時了,很明顯我迷路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該要求君公子專爲我安排一個引路人。
今天的天氣不好,下着小雨,我向來討厭雨,何況現在又是冬天。冬天的雨十分冰冷,落在皮膚上,像是針尖刺着一樣。蒼梧國地處南方,冬天也就不會特別的冷,但是也沒有我喜歡的雪天,我特喜歡雪,也和莫凡商量着什麼時候到北方去過一個冬天,可是現在我卻在這裡。
我打着傘走在石板路上,腳尖已經溼了,這繡花鞋還真的是麻煩,冰冷的感覺一下從腳底竄到心口,好冷。
我停下了腳步,看了眼四周,期待着見到一個人,我不知道是這錦歌山莊裡的人少還是因爲這山莊太大的原因,反正現在我就是沒有見到一個人。小雨落下來,打在雨傘上,啪嗒嗒啪嗒嗒,聲音突然間變得很大。
我感覺到怕了。
第一次,我感覺到怕了。
我看着自己,身穿古代衣服,絲質的,無論穿多少件都還覺得冷,而這腳下的繡花鞋,在雨中走了幾步便溼潤了。我不甘心呆在這裡,我想我的羽絨服,我想我的的運動鞋,我想我的朋友們。我怕了,我怕自己一個人面對這樣的孤單,面對這樣的寂寞,好不容易擺脫了孤兒院,有了養母,可是養母走了,好不容易有了莫凡有了朋友,可是我又落到這裡來了。
爲什麼會這樣?
“鄭小姐,你怎麼了?”一個綠衣小女孩撐着一把雨傘走到我面前,聲音甜甜的,單純清澈。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拉出一個笑臉來:“我迷路了。”
她叫紅妝,是山莊的丫頭。
紅妝帶我到了琴離苑,就離開了,離開時我對她說了聲謝謝。其實我感謝她並不是因爲帶路,而是因爲即使將我從悲傷情緒中拉了出來,現在想起真的是想要嘲笑自己了,如此懦弱害怕,這還是鄭凡歌麼。可是她卻像是被感動了般,雙眼竟是有些溼潤,我心裡感嘆真是被等級思想毒害了的人啊。
我敲門進了琴離苑,君公子正在下棋,一個人下棋,他還真是個有“情趣的人”。
我進屋坐下,君公子起身到我對面坐下,面上還是那溫潤如風的微笑,到底要是怎樣的情況下他纔會放下那樣的笑臉,換成一臉怒色,我很好奇,但是我不期待。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盯着他的眼睛開門見山道。
君公子似乎知道我的來意,一副早已等我開口的樣子。
“以錦歌山莊的名義還不夠響亮麼,還想要把我給拉上。”這話語裡沒有意思責備和不滿的意思。
“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也必須幫助我。”我淺笑看着他,“你也一定會幫助我。”
“哦?爲何?”明知故問。
“第一,初次登場有你助威,無疑會提升我的名氣和神秘感,畢竟我所唱的歌曲,風格完全和你們的不一樣,能不能被接受還是個問題,相反,如此一來,就算他們不懂得欣賞,也不會說我的是胡亂彈唱。”
“你倒是很懂得利用。”
“彼此彼此。第二,我們交易時說好的,你出人出力,當然也是包括你的,你自然不會違背誓言的吧。第三。”我停頓了一下,身體前傾,在他耳邊輕言:“你對我感興趣,從一開始,你就對我感興趣。”
我坐回來,淺飲一口茶,還是一樣,先是清苦,後是淡淡的花香。君公子默認的看着我,只是笑意更濃了些,我知道他滿意我的表現。
“自從我一出現,我舉止言談的怪異便引起了你的注意,也就是因爲這點,你留我到現在。我自是不會認爲自己有多好看有多可愛有多大的吸引力而是你們動了心不殺我,相反,對你們而言,凡是存在任何一點可能性威脅的人都不會放過。想來,我還真應該慶幸自己能夠引起你的注意。”
“所以你提出交易。”君公子接過話。
“是的。我現在對於你們來說所存在的價值不就是你們對我的好奇與未知麼,我也就這麼一點籌碼,我只好把它擴大加重。我這樣做,的確是成功的加重你的好奇心,可是,這也不就是你所希望的麼。一萬兩,對於常人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數目,可是對於卻是未必。你不在乎花費一點點時間與精力來與一個丫頭玩玩,何況這個丫頭可能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不知道我可是說對了?”
我看着他,他卻只是給我續了杯茶。
“我會繼續滿足你的好奇心,但是你得遵守你得諾言。還有我得向你表明,我對你的山莊毫無興趣,自是自己無奈落到這裡,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想要的只是自由,你明白麼?”他明白的,我知道他明白的。
“你究竟從哪裡來?”
“我說過一個小島上。”
“是麼?”明顯的他是不信。
“我說我是來自千年之後,你信麼?呵呵。”
窗外的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着,有種不眠不休的感覺,這平然又增添了一分涼意。
君公子看着眼前扎着麻花辮的女子,她那略勝平凡的臉因一雙眼而神采明亮起來,這雙眼裡有自信,智慧,狡黠,還有意思埋藏在底的孤獨寂寞。
鄭凡歌咬着嘴脣,以抗拒自己身體傳來的寒冷,君公子看得出她是在強制着自己不要發抖,這樣維護着自己在他人面前的尊嚴。這樣的女子,太要強,也,太脆弱。
從君公子處回到無名小院,我就脫掉鞋子捲縮在牀上,用被子捂着,可,還是冷。
我聽着窗外雨打葉子的聲音,滴滴答答,像是敲擊在心房上。被子還是清冷的,怎麼捂也捂不暖和,我像是躺在一團冰冷裡,我暖和不了它,卻是被它的還冷浸透了。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會終結, 我不想呆在這裡,我想要回家,我想莫凡。
窗外,君公子看着屋內將自己捲縮在被裡哭泣的女人,沉思良久,最終悄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