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醒了,宮主在滿庭院等你呢。”清遠端杯水給我,將我扶起來。
這清遠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卻是稍顯老成了。
“我睡多久了?”我坐起身來,我已經在這陌顏宮呆了五六天了,只是渾渾噩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睡了過去。身子雖然說是好了不少,可是依舊覺得虛弱得很。
“已有三個多時辰了。”
不過就是想小睡一下,想不到已經是過了大半天。
“宮主可說有什麼事?”我下牀來,披上衣服。這陌顏宮宮主東瑾時不時的會來找我談話,倒是今天卻是換作叫我去找他了。
“這我也不清楚,宮主只是說姑娘醒了就帶您過去。”清遠將一件貂皮大衣披在我身上。
這段日子我是越發的怕冷了,不過這東瑾不知爲何是突然的對我好起來,看來真是怕我先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的作用能維持自己的生命多久。
滿庭院。
遠遠地我就看到東瑾在院中奮筆疾書,以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側面,平凡冷峻的容顏,挺拔偉岸的身軀,要是落在現代,他面上帶着和藹卻不失威嚴的神情,那麼他會是一個幾歲孩子的**父親,或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大哥,可是事實上東瑾身上的戾氣與冷漠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走近之後,我才發現他是在作畫。他畫的是荷花。
荷葉連連,荷花盛開,蜻蜓飄飛,我不太懂得欣賞水墨畫自然也是分不出好壞來,只是覺得他的筆觸細膩,畫得傳神。
可是大冬天的畫荷花,怎麼都會覺得奇怪。
我站在一邊看着他筆下生風,兩人都不言語。良久,東瑾停筆,拿起畫來,吹乾紙上的墨跡,在將它掛在樹上,這下我才發現,這片園子裡的幾棵掉落葉子只剩枝幹的樹上掛滿了畫,且都是荷花,一幅一幅捱過去,清風之下,那朵朵粉紅的荷花是那麼的豔麗耀眼。
想不到這樣一個人,也會有細膩的一面。
“這些荷花好看麼?”東瑾整理着手中的畫,並不看我,語氣多了份柔軟。
“你是邀我來看荷花的?”我答非所問。
“就算是吧。”這算什麼回答。
“其實我也會畫。”我上前幾步。
東瑾回頭看我,一副不輕視不信的樣子。
我不理會他,徑自上前挑選一支最細的毛筆,沾了沾墨開始畫起來。
“不過我想,我畫的畫你未必懂得欣賞。”我不過只是會畫漫畫,這樣的時代怕是會將其淪爲拙作中的拙作吧。
“你好像並不怕我。”東瑾回過身繼續欣賞自己的荷花,對我的畫一點也不感興趣。
“起初是怕的,不過現在……何必怕你。”這毛筆還真的沒辦法當做鉛筆用。
“爲何?”
“你若要殺我,怕也是要殺,你若是不殺我,那我更不必怕你了。其實說到底,我還是怕的,不過我怕的是死不是你。再說,你現在不會殺我。”我怕死啊,死了什麼也沒有了,哪怕那些我唯一所擁有的都沒有了。
“好了,畫好了。”我放下筆,欣賞着自己的作品。
畫的是一個長着雀斑的小女孩,光着腳丫,梳着兩個沖天的辮子,笑得牙齒露出來,缺牙的地方露出兩個黑洞洞,她手裡拿着一支荷花,那支荷花已經開到誇張的程度,花瓣都快要落下來的樣子。
我將畫遞給他,見他皺眉,就知道他不會欣賞。
“這個叫漫畫,你不會懂的。”我回過身到桌前,這樣轉身太急以至於頭都有些暈暈的。
我扶着桌子待眼前清晰之後,又拿起筆畫起來,好久沒有碰筆了,好久沒有畫畫了。
“我還會畫肖像畫,要不我給你畫一張。”我擡頭看他,笑道。
見他不語,我就當是他默認了,仔細觀察起他來,這下我看到他耳朵上的耳釘。
東瑾的左耳有個黑色的耳釘,其實是一顆黑色的石頭鑲在一個圓環上,這個耳釘我是見過的,三公子的左耳上也是有一個的,一模一樣。
東瑾西鉞,他們會是兄弟麼?
“你和西鉞是什麼關係?”我提筆開始畫起來,棱角分明的臉型,陰狠的眼睛,黝黑順長的頭髮,翻飛如舞的衣袂。
“我是陌顏宮的大宮主,他是二宮主。”東瑾的聲音又冷漠起來,我能感覺的他咬牙切齒的恨意。
看來我多半是捲進一場權勢爭鬥之中。
真是怎麼躲也躲不過,如果我不到錦城樓出演那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事,可是這樣我又要怎樣離開錦歌山莊呢,一切都是註定的麼?
“你爲何確定西鉞會因爲我而有所顧忌?”我和他不過見過幾次面而已,要讓他爲了我而忌諱什麼豈不是太誇張了。
“哼,你就等着看吧。”東瑾上前一步,冷笑道。
“你看看像不像你。”我把畫給他看,覺得自己好像又是沒了力氣,又想要睡覺,這幾日總是覺得自己犯困,就像是得了嗜睡症一般。
我坐下來趴在畫桌上,雙眼迷離的看着東瑾拿着畫,便慢慢睡了過去,真想睡個一百年。
(中秋節要到了,範範在此祝各位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