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最美的地方,就是保障河。”何照依小嘴不停地動彈,字字珠璣:“河面逶迤曲折,時展時收,秀麗多姿,長堤春柳、四橋煙雨、大虹橋、二十四橋、玲瓏花界、熙春臺、石壁流淙、靜香書屋等等,許多有趣的地方,我們一同去遊玩一下,可好?”
(這裡的保障河,就是後世的瘦西湖,瘦西湖是清朝纔有的名字。)
張陽聽得頭都大了,這一處處的地方逛下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間肯定不行,自己的事情還多着呢,哪裡能陪這個整天無所事事的大小姐搞這些東東。
“照依,重陽節的時候不是要登高嗎?既然是補重陽節,咱們就登高賞景,什麼大虹橋啦,二十四橋啦,靜香書屋啦,咱都可以盡收眼底,如何?”張陽委婉地說道。
何照依沒有答話,屹立在船頭,看着兩岸的柳樹,眼前的一切,越來越熟悉,揚州,馬上就要到了。
“如果登高的話,大明寺西側的平山堂,是個不錯的地方,坐此堂上,江南諸山,歷歷在目,似與堂平。只是…”何照依嘴角微動,不情願地說出這些話來。
“怎麼了?”張陽問道。
“平山堂是前朝歐陽修所修建的,現在已經廢棄,許多人懷念前朝,所以這裡雖然是廢墟,也有許多人前去憑弔古今。”
南宋早已滅亡,但是元朝殘暴,所以許多人還是心懷前朝的,歐陽修曾是揚州太守,修建此堂,極目遠眺,遊目騁懷,供士大夫、文人吟詩作賦,因此,這裡也成了元朝的眼中釘,久而久之,就廢棄了。
歐陽修?這個名字張陽非常熟悉,上學的時候,他的佳作沒少背過。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張陽隨口將這首《生查子》背了出來。
背完了,卻發現身邊怎麼如此安靜?只見何照依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張陽。
“怎麼了?”張陽迷惑不解:“我臉上有字嗎?”
“士誠哥哥,我本來以爲你只是一個普通的武夫,沒想到,你居然懂得這麼多!”何照依彷彿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各種詩詞,自是朗朗上口,但是,她最喜歡的,就是這首《生查子》。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士誠哥哥,明年元宵節,我們一起去大都賞燈吧,據說大都的燈會非常熱鬧,還有燈迷呢。”何照依滿臉興奮。
得了,怎麼連明年的元宵節都預定了?那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在哪裡呢,這可不能答應。
“這個,照依,我們先說去平山堂吧。”張陽說道。
何照依從憧憬中醒過來,是啊,士誠哥哥是寒姐姐的,自己怎麼和他人約黃昏後啊?她不知覺中,心中酸溜溜的,雖然她一直在避免想這個問題,但是,卻總是也躲不過。
“就在前面停船吧!”何照依說道。
“我們不是先得去內河交鹽嗎?”張陽不解地問道。
“你的這些兄弟,我都非常放心,讓他們去吧,我們從這裡下船,去平山堂要近一點。”何照依說道。
“小姐…”小愛在後面喊道。
“小愛,你跟着鹽船回去,和大哥說,晚上我就會回去了。”何照依神色平靜。
要是回去了,大哥肯定會跟着出來,而現在,她只想抓緊這段時間,和他在一起。從出發到現在,她很少休息,總是跟在他身邊,即使不說話,即使只是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
何照依的心意,張陽如何不知,人家一個大小姐,對自己有如此情意,張陽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在現代,張陽曾經追過幾個女孩,均告失敗,沒想到,回到這裡,反而命犯桃花,現有劉若寒,又有何照依,都是如此漂亮的女孩,要說不動心,張陽是不可能的,但是,已經和若寒有婚約了啊,所以,他總是在若有若無地拉遠和何照依的距離。
但是,看到何照依如此地癡情,他有點不知所措。潛意識裡,他又有點想入菲菲,這個男人嘛,難免會有一絲心猿意馬。
鹽船停在了岸邊,何照依飛快地跳下了船,再次踏回揚州的土地,而且,是和他在一起,心情自是一番喜悅。
“快點下來啊,楞什麼呢?”何照依喊道,白色的長裙,在陽光下仿若仙子。
“好的。”張陽只好跟着下來。“你們先去送鹽,等我幾個時辰,最晚夜黑了就會回來的。”
船上的兄弟們看着張陽,沒有說話,眼神卻是,無比地羨慕。
張陽心中暗暗嘆息,他們中間,要是有個漏嘴的,跑去若寒那裡一說,自己恐怕會有麻煩。
“士誠哥哥,快點啊!”何照依彷彿一陣風,已經飄到了遠處。
張陽只好快步跟上。
“照依,你不是說平山堂離這裡很近嗎?怎麼走了這麼遠,還沒到啊?”張陽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當然那個很…遠啦,平山堂在揚州城西北,現在還在揚州城東郊,即使坐馬車,也得一個時辰,不過,這樣才更有感覺,要是沒走兩步就到了,能叫踏秋嗎?秋是用來踏的。
何照依有一種滿足感,踩着腳下的茵茵綠草,吮吸這秋天的氣息,與張公子在一起,共同走着,走着,美景遍地,心曠神怡。
張陽的心情就不同了,彷彿一個正憋急了尿,可是正在公交車上,沒法上廁所,這種感覺,很不爽。
他看着何照依那開心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小妮子,肯定誑了自己。
“照依,我們僱個馬車去平山堂吧。”張陽說道。
路遠,那就打個車唄,反正現在也有錢了,爲啥總坐十一路啊。
何照依收回那興致勃勃的目光,盯着張陽:“士誠哥哥,你不覺得,在這種環境裡面,和我一起遊玩,很有一種溫馨的氣氛嗎?我們是在踏秋,不是在趕路,你要是再這樣心不在焉,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那小嘴撅起,別有一番風情,張陽只好作罷。
“前面就是揚州著名的二十四橋了。”何照依說道。
“二十四橋?是不是有二十四座橋啊?”張陽問道。
“這二十四橋,就是一座橋而已,就比如說三十六策,走爲上策,就有三十六種計策麼?”何照依笑意盈盈地看着張陽。
“那它爲啥叫二十四橋,不叫二十三橋,也不叫二十五橋啊?”剛纔說得自己和白癡一樣,當然要狡辯一番,看何照依他怎麼回答。
“這個,還真有這麼說的。士誠哥哥,這個二十四橋的來歷,要上溯到一千年前,當時隋煬帝的遊船到了這裡,看到一座小橋,就隨口問道:‘這叫什麼橋啊?’。太監都說不知道。這時候,一個寵妃就說了:‘我來給它起個名字,就叫二十三橋吧。’因爲遊船上的公主、妃子有二十三個,稱爲二十三嬌而‘嬌’和‘橋’韻母相同,右半部分也相同。但是聽了寵妃說的緣由,一個太監報告皇上,反而說船上有二十四嬌
你知道爲什麼嗎?”
“有一個妃子懷孕了唄。”張陽說道,這種腦筋急轉彎的問題,還拿來考自己,太沒水平了,不過,這隋煬帝有這麼多老婆,也算是好福氣了,不對,應該是說,哪一個當皇帝的,都是**佳麗三千,這區區二十四橋,太少了。
何照依哪裡知道張陽想到了這些,她的這個問題,難倒過許多人,而士誠哥哥,居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讓何照依覺得,這個士誠哥哥簡直是個神人。
“過了二十四橋,再向北,我們就可以去大明寺了。”何照依說道。
“我們不是要去平山堂嗎?怎麼又去大明寺了?我可不求神拜佛,我是無神論者,不信任何宗教的。”張陽說道。
“看你緊張的那個樣子,我又沒說讓你剃頭當個和尚。”何照依說道:“平山堂就在大明寺西側,不去大明寺,怎麼去平山堂啊?”
哦,原來如此。
蜀岡,是揚州的一塊龍脈寶地,綿延盤踞在揚州北郊,其上三座山崗,分別叫做東峰,中峰,和北峰,大明寺就建在中鋒之上,山崗下面,就是保障湖(即後世的瘦西湖)。
張陽很受傷,他只想陪這何照依登高賞景,就算是完成任務了,沒想到,這一趟下來,從揚州城東,到城西,再到城北,把揚州的所有景色都轉遍了,都怪自己沒有地理常識,不知道平山堂在什麼地方,否則,也不會被何照依像遛狗一樣領着團團轉。
踏着青石的臺階,一步步地來到了平山堂。
這裡早已廢棄,一片破落荒敗的景象,但是那厚厚的蛛絲之下,整個大紅色的廳堂仍舊清幽古樸,外面的石棚之上,藤蔓早已爬得遍地都是,古藤錯節,芭蕉肥美。在那廳堂的正中央,仍舊高懸着“平山堂”三個熨金大字。
“士誠哥哥,我們到那邊去,在那邊就可以將四處的美景盡收眼底。”何照依說道。
這邊被廳堂擋住了視線,穿過去,應該就比較清楚了。張陽跟在何照依的後面。
果然,眼前豁然開朗,滿眼一片蔥綠,四周都是樹木,清風徐徐,沁人心脾;下面的湖水,蜿蜒曲折,古樸多姿;向南遠眺,江南丘陵層巒疊嶂,隱隱山巒,江山如畫。
這種飽覽河山的感覺,讓張陽心情舒暢。
突然,手中感覺異樣,一個酥軟的小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和自己的手碰在了一起。
張陽想要抽出手來,卻是欲罷不能。
“唉,想不到,我漢人的花花世界,如今卻被胡虜霸佔,山河破碎,國破家亡,痛哉,痛哉!”一個聲音,旁若無人地說道。
(今天下午兩點之後,就下了推薦,今天仍然三更,明天開始,每天兩更。俺的信譽是最好的,從來沒有少更過,說到做到,是俺永遠不變的承諾,只有多更,沒有欠賬,這段時間,少則六七千,多則八九千,把俺實在是累壞了,因爲,俺還要上班,還要工作,每天至少得碼七八個小時,謝謝各位讀者大大的支持,最後大喊一聲:推薦票有木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