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君縣城牆高約兩三丈,那柴垛本身的高度也有一丈,這麼跳下去,絲毫沒有受到傷害,朱駿打了個滾就在地面上站穩了。
大火很快燒過來,將整個柴垛都引燃,火勢越來越大。
戰場混亂,對起事百姓極爲有利。大家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城門。官兵和協助守城的地主武裝則是以保命爲先,兩相對比之下,優勢更加明顯。
朱駿很快加入進去,一馬當先,衝破了官兵的阻撓。
幾個人殺進城門洞,合力將頂着們的大木槓一根根擡起。
“吱嘎嘎……”城門,被打開了!
“城門開了!快進城啊!”城外就是義軍的隊伍,不用人招呼,就直撲了過來。
滾滾灰色的人流,像滿堤的洪水找到發泄口一般,直接衝了進來。
城裡的官兵開始時還試圖阻止,可義軍隊伍數以萬計,哪是區區幾百人擋地住的?
往往是在揮刀砍死一個人的時候,就發現周圍一片長矛、糞叉襲擊過來,然後整個人就變成了血窟窿。
“城破了!”
“城破了!”
無數聲音大喊着,傳遍了整個宜君縣城。
官兵士氣不由一落,很多見事早的丟棄了武器扭頭就跑。更有混跡於百姓隊伍之中,向着城內退縮。
農民軍戰士根本就顧不得追殺官兵的殘兵敗將,反而是一鬨而散,衝着各家店鋪和像樣點的人家衝去。
見糧食就搶,見金銀就拿,少遇抵抗,就奮起殺人。更有品行敗壞的,闖入民居中女子。
男子臨死前的慘叫聲,女子撕心裂肺的喊聲……鮮血染滿了街道,在低窪處積起一個個小血泊。
即使原本老實巴交的農民受此氛圍的刺激,也變得瘋狂起來。人內心最原始的野性被激發了出來,什麼倫理道德,都被拋在了一邊。
這裡,只有最原始的!集體無意識,能夠讓人喪失理性,做出難以想象的瘋狂事情……
等王二和王嘉胤進城的時候,全城已經在農民軍的掌握之中――或者說,是被農民軍蹂躪地不像樣子了。
“呵呵,終於把宜君縣打下來了!”王二坐在棗紅色的戰馬之上,身披一件鐵甲,真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是啊!這次攻城,王二兄弟當記首功!如果不是你想的這個裡應外合之計,現在恐怕咱們還在城牆外喝西北風呢!”王嘉胤身跨黃驃馬,與王二齊頭並進。
“哼!沒有咱們的兄弟打頭陣,就算有什麼錦囊妙計,又能濟得什麼事?”王國忠卻是有些不服氣,在旁邊冷哼一聲。
王二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開口,王嘉胤已經發作了:
“國忠!以後休再說這種風涼話!在外攻城是我兩家兄弟合作,有哪裡能說是我們的功勞了?這裡應外合之計,如果不是王二首領的話,你的那些兄弟現在又豈能在這城中做樂?”
“哼!”王國忠冷哼一聲,不再言語,神色之中明顯還是不服氣的樣子。
王國忠畢竟不是自己手下,王二倒也不好過多追究,只能一笑帶過:“你我兩軍合做一家攻打宜君縣,現在成功,功勞自然是我兩家的,不分高低!”
“王兄弟客氣了!”王嘉胤抱拳一笑。
這時候,只見一個年輕人忽然疾奔着衝着王二這邊跑了過來。前面幾個老戰士立刻將他攔下來。
“王首領!我要見王首領!”那個年輕人忽然揚聲大喊道。
“放他進來吧!”王二見對方只有一個人,諒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於是吩咐道。
兩個老戰士跳下馬,將年輕人手中的單刀拿過,又仔細地搜了身,才一左一右的領着對方到了王二面前。
“我就是王二,你找我有事兒?”王二也不下馬,就那麼居高臨下的問道。
“在下魚上村朱駿,有事相求王首領!”來人正是朱駿。
“哦?你就是那個一把火將城門燒開的朱駿?是條漢子!”城門口的戰況,自然有人向王二彙報。
“謝首領誇獎!”朱駿不卑不亢地說道。
“嗯,你在城門口確實立了大功,以後論功行賞少不了你的!如果你是爲這個來的話,可暫時退下
,以後我虧待不了你!”顯然王二是將朱駿當成過來討賞的了。不過,對於這樣的勇士,他也是喜愛;雖然覺得這小夥子沉不住氣,可話音還是和顏悅色。
“首領明鑑,在下並不是爲求賞而來!在下幫助首領,也並不是爲了自家賞賜!”朱駿保拳恭聲說道。
“哦?這倒有意思,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麼?”不光是王二,就連王嘉胤等都是提起了精神,想看看這個小夥子說什麼。
“在下想請首領下令約束弟兄,不要讓城裡生靈塗炭!首領您可知道,自從城破以來,義軍隊伍進城後,簡直比最殘暴的杆子還要兇狠了幾分,見物就搶,見人就殺,擄掠,無所不爲……”
朱駿滿臉義憤的表情還要繼續說下去,旁邊剛受了氣的王國忠早就聽不下去了,一聲大喝:
“夠了!你給我住嘴!兄弟們進城不樂呵樂呵,你說我們冒了性命不要是爲了什麼?怎麼就變成了你口中的‘擄掠‘無所不爲了?”
這次王國忠說話,倒是沒有幾個人反駁。
“可我們是義軍!真要這麼做的話,那跟打家劫舍的杆子又有什麼區分了?”朱駿激動地滿臉通紅。
“笑話!義軍難道就不要吃飯了?你這廝,我看肯定是朝廷派來的細作,來亂我軍心來了!看我不宰了你!”
王國忠說着就要抽出腰刀,幸好被旁邊的王嘉胤喝止住了,然後轉眼看着王二。
王嘉胤這麼做的意圖很明顯,他並不是想要幫助朱駿,也不是覺得朱駿這番話不該殺;而是認爲,這朱駿畢竟是找的王二,這件事情交由後者處理比較合適!
王二沒想到朱駿會有這麼激烈的言辭,愣了一下才說道:
“你不要眼紅大家搶得盆滿鉢滿,等隊伍集合的時候,那大部分都是要上交給咱們隊伍的,沒有這些糧食金銀,我們又如何能夠生存?你對破城有功,回頭的獎賞,糧食、金銀、女人,都是少不了的。這些東西從哪兒來?還不是城中搶過來的。”
王二顯然不認爲朱駿會有什麼高潔的志向,而是認爲對方沒搶到什麼好東西,所以才憤憤不平,因而有此一說。
“首領,在下寧願不要賞賜,願意換的全城百姓平安!”朱駿語氣誠懇,繼續懇求道。
這下,不光是王二,連周圍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
周郎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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