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殿位於碧霄閣西側,是一片較大的宮殿建築羣,飛檐雕拱,‘玉’柱銅鈴,山風過處,留下清脆鈴音。
負責帶着路的修士,一路上帶着這朱元和其他人,左轉右進,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圈,才從這一大片的宮殿樓宇中,找到了西風殿的主樓,一座六層三十丈高的白‘玉’高樓。
“前輩和諸位稍等,容在下前去通報一聲!”那修士告罪一聲,進了主樓大殿。
朱元等人,自然是知道規矩的,因此也不着急,都站在‘門’外守候。
片刻不到的功夫,就見大殿的左中右三‘門’,齊齊打開,一座通明大殿,現在了朱元的眼前。
“哈哈,朱元道友,老夫扶余散人,恬爲散修盟主,冒昧將道友請來,還望恕罪!不過我們這些人,可是等了你好久啦!”殿‘門’纔開,就有一股酒香醺風撲面而來,然後就看見一羣人擁‘門’而出,其中尤以當中一個白髮老者,最爲顯眼,笑聲就是從他口中發出。
“不敢勞諸位道友等候,朱元只是初來乍到,能見到這麼多的同道高人,真是萬分幸甚!”朱元見到對方‘弄’出了這麼大的場面,也不想擺什麼鋪,於是也呵呵一笑,在身前抱了一圈的拳頭。
“來來來!朱元道友與後面的幾位道友,快到殿內來,然後我將在座的諸位同道,一一介紹給朱道友,這西風殿外,別的東西沒有,就是一山西風,常年不息,站得時間久了,連肚子都被他灌飽了!”當中的老者,滿臉熱情,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卻絲毫也不見外,一把抓住朱元的胳膊,就將他往大殿內拽。
朱元見推脫不過,只能跟着進來,後面其他人,也自然跟着。
這西風殿外,山風凌冽,似‘春’寒秋凍之天氣,涼颼颼,冰冷冷,但一進入大殿,卻是暖融融一片,四周‘玉’璧之上,十幾個碩大的火盆燃燒着熊熊烈火,在將整個大殿照明得內外通透之時,也驅散了裡面的寒意。
“來,朱道友,你且坐在這裡!”扶余散人指着一張已經備置好酒餐的條桌道。
朱元環視了一圈,大殿兩側這樣的條桌差不多有一二十張,通通都分佈在大殿兩旁,只有中間,有一條長桌,是扶余散人的位置,而自己的這個座位,就在扶余散人的左手第一個位置。
“散人!這位置就算了,我還是與幾位同伴,坐到一起的好!”朱元推脫道。
凡是宴飲,這座位都是有講究的,比如說首位,也就是最裡面中央的位置,那一定是身份最尊貴的人來坐,在這裡,那就是扶余散人來坐。
至於其他,那就以先左後右的順序排列,坐在左手第一位的,那身份一定是僅次於坐中央首位的,位置還在右手第一位之前,算是二號人物。
朱元一看這個位置,就十分不對勁,自己和他們第一次見面,就被安排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很容易受到其他人非議。
朱元見實在推脫不掉,又見周圍諸人已經全部落座,全都看向自己,再不落座,倒顯得自己小氣了,於是點點頭,安心座了下來,至於對方打什麼主意,也只有見招拆招了。
扶余散人當中落座,見大家都已經坐好,就連朱元的道兵,也被安排了桌子,於是一舉手中的酒杯:“今日此宴,不爲別的,專爲朱道友接風洗塵而設,先讓我們滿飲此杯!”
拳頭大小的青銅酒杯,這位白髮蒼蒼的扶余散人,一仰頭,就將杯中之酒全部幹掉,豪邁的樣子,一點也不輸那些莽莽大漢。
“幹”“幹”“幹”
底下諸人,也全部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朱道友之名,恐怕這裡在座諸位,已經全部知曉,但道友對他們還一無所知吧!那就由老夫在爲道友介紹一番!”扶余散人放下酒杯,捋着鬍鬚道。
“右手這一位,是日月潭的智光上人,修爲已至金丹後期,一身修爲已不下於仙‘門’大派中的長老,不但是在我等散修之中,即便是在整個修行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扶余散人說的,之坐在右手第一位的一個光頭和尚。
這和尚雖然光着腦袋,但一身筋‘肉’彪悍,臉上也堆滿了橫‘肉’,像屠夫多過像和尚,聽到扶余散人介紹道自己,雙手輕輕一合十,對着朱元點了點頭,審視般的看了一眼,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一位是六盤山眠‘花’道人,金丹中期修爲,煉就的一顆眠‘花’金丹,別具一格,能生死人,‘肉’白骨,是難得一見的獨‘門’法訣!”
這眠‘花’道人,大約二十小几,面容潔白如‘玉’,一雙丹鳳眼,隱含水‘波’,十分嬌媚的樣子,在加上他那一身粉‘色’道袍,無論是從穿着打扮,還是行爲舉止,都像‘女’人多過像男人,只見他回眸一笑,對着對朱元點了點頭。
朱元被這一笑,嚇得渾身冷汗,這剛纔的那個智光上人,雖然長得兇悍,但還算能夠接受,但這什麼眠‘花’道人,就真的天打雷轟了,不過別人既然招呼過來了,他也裝作不在意地樣子,“友善”地點了點頭。
扶余散人似乎沒有看見朱元的尷尬,接着說道:“這位是丹朱‘洞’的南明子,修得一顆南明離火丹,修爲已是金丹中期,也是我等散修之中,難得一見的高手,你們雙方年紀也相差不大,正好可以多親近親近!”
這南明子,也是一個壯實的年輕人,一身肌‘肉’,將外袍擠得鼓鼓囊囊,眼神中透出桀驁之氣。
他可不像前兩位對朱元那樣友好,斜着眼睛瞥了朱元一眼:“你就是那個朱元,我看也不咋的嘛!聽他們將你吹得如何如何厲害,還將這第二的座位讓給你坐,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南明子可不服你,你想要坐安穩那個位置,還要問問我拳頭!”
“對,我老侯也不服!憑什麼一個新來的小子,就可以坐到第二的位置,你們將他說得那麼厲害,可是我老侯沒見着,跟南明子道友一樣,你小子想要坐安穩這個位置,也得先問問我的拳頭!”坐在南明子下手的一箇中年道士,也叫囂了起來,語氣十分不忿。
這兩人一帶頭,餘下的人中,許多人也紛紛叫囂了起來,舉目望去,居然又一多半的人,對朱元充滿了敵視。
朱元對這些聲音,聽而不聞,仍然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
他早就知道,扶余散人將他安排到這個位置上,必定是打了什麼主意,如今看來,他的目的已經差不多被朱元猜出來了。
朱元雖然一身修爲高絕,但根基在這散修聯盟中,卻十分淺薄,這樣的高手,正是扶余散人着重招攬的對象,通過今天的這一出鬧劇,恐怕以後,整個散修聯盟中,有一多半的人,對朱元會充滿敵意。
這樣一來,朱元在整個聯盟裡,必定事事不順,人情冷落,到時候只要扶余散人,輕輕伸出一根橄欖枝,朱元自然就被他釣上鉤,站到了他的一邊,甘心爲他效命。
不過扶余散人算盤打得‘精’妙,恐怕沒有想到,朱元根本就沒準備在這散修聯盟裡待着,經過這些天的歷練,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想要圓滿完成歷練,離開太虛幻境,擊敗這裡的天魔旱魃,應該是唯一的出路。
如此一來,他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提升自己修爲,而無論是坐第二個位置也好,坐最後一個位置也好,這些都不甚重要。
至於這些對他隱隱敵視的人,朱元也不在意,他正好想要看看,這些散修的修爲,高低和自己有多少區別,同時還可以藉助他們,磨練自己的修爲。
如果能在合理的情況下,大家切磋印證所學,也不失爲一件好事,關鍵就看此事,作爲主事者的扶余散人如何處理!
不過就這麼被人算計,朱元心中還是有點不爽,既然不爽,就要給算計他的人一點苦頭吃吃!
朱元看着上面已經神遊天外的扶余散人,半似玩笑道:“散人倒是清閒,卻將我害得好苦,讓我坐到這個位置上,人還沒認識幾個,仇家倒是結了一大堆,今後倒不得不需要散人多多幫扶了!”
朱元這是告訴其他人,我完全是被這老小子給算計的,這樣一來,你們對我羣起而攻之,自然就把我推到了這小老子一邊。
果然在座的聰明人不少,聽出朱元話中的意思,而且發現朱元對扶余散人這樣做,似乎頗有怨言,自覺自己的機會來了。
坐在右手邊的智光上人,他那滿臉橫‘肉’的臉,笑起來的時候,都糾纏在了一起,“朱道友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智光上人平素裡就愛結‘交’朋友,下面這些同道,之所以不服道友,是因爲他們不知道道友的厲害而已,如果讓他們知道,道友只是輕輕鬆鬆之間,就壓制了石鼓山的慧可和尚,他們就一定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了!”
說完,他轉過身來,對着下手的衆人道:“諸位道友,我說得對不對!”
顯然,這下面的人中,有不少人是站在他這一方的,這些人見到智光上人都已經發話,自然不再叫囂,反而立刻口風一轉,“朱道友,果然是少年英雄,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爲,坐此位置,自然是應該的!”首位上的扶余散人,正想到自己又可以招攬一個好手的時候,沒料到情況會突然來了一個大反轉,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朱元一下子就看了個分明,而且被他徹底點明,反將了自己一軍。這樣一來,自己不但已經惡了朱元,而且還要繼續拉攏他,否則一旦他倒向智光上人那一邊,自己這裡的壓力就要瞬間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