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鎏卻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直直的望着白小六道:“我和你明說了吧,上回你和畢寧郡主在馬車上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承認我爹的官位是不高,可是我也沒必要非要高攀你們白家,既然你們家這麼看不上我們金家,我們又有什麼必要做朋友,虛情假意的,還平白讓你們家的人看不上我,我這又是何必!”
白小六知道金鎏心高氣傲,卻沒想到她這樣對自己是爲了那日的事,他都快忘記了,她竟然記的這麼清楚,還爲了這事不理自己,忙開口解釋道:“你既然聽到了,便應該曉得那是我三嫂的意思,我並不是這樣想的。”
“可是你和你三嫂都是白家人!”金鎏開口說道,見白小六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畢竟畢寧的話的確不能代表白小六的意思,可是話已經說出去,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況且她也的確不想因爲和白小六瓜葛而讓白家人看不起,面色一整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裡了,我索性把話說明白,我金鎏高攀不起你們白家,我們不可能做朋友,以後我們見了,還是隻當作不認識對方吧!”
“你……”白小六被金鎏氣的說不出話來,他興致沖沖的跑出來,沒想到她竟然說這樣的話,自小眼高於頂的傲氣讓他頓時怒火攻心,瞪着金鎏咬牙切齒的道:“好!這是你說的話,我記下了!我白小六纔不稀罕你做我的朋友!”說完,狠狠的瞪了金鎏一眼,轉身朝花廳裡跑去。
看着白小六消失在花廳院門口的身影,金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裡隱隱有些不忍,她感覺的出白小六對她是真心實意,並不是她說的虛情假意,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呢,白家與他們金家大房本就不和,兩家老夫人雖說是故交,可是這麼多年失了聯繫,雖然再見面依然熱情,可是她看得出白家老夫人一直在防着他們白家,而她的祖母,難道便不是爲了金家的利益才突然想起白家老夫人這個故交的嗎?
罷了罷了,就當是她對不住白小六的這份情誼,就當他們沒有做朋友的緣分吧!他一個世家少爺,巴不得和他做朋友的人多的是,過幾日白小六便把她拋到腦後去了也不一定!
天空中慢慢的飄起了雪花,金鎏站在雪中默默的哀悼了一下早夭的友誼,轉過身準備往慕容勝雪的小院走去,一擡頭,卻見秦之翦站在不遠處看着她,肩上已經落滿了雪花,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過來。
“王爺!”見秦之翦走近,金鎏低頭行了一禮,耳邊便傳來他微涼的聲音。
“你不是心狠之人,爲何對小六說出那樣決絕的話?”秦之翦低頭看着金鎏被凍的通紅的小臉開口說道。
“王爺不覺得這樣對白六少爺,對金鎏都好嗎?”金鎏低聲說道,想到白小六的眼神,心裡有些難過。
“好不好本王不曉得,本王只曉得小六一定會因爲你的話傷心很長時間。”秦之翦望着金鎏的眼睛,認真的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小六對你的情誼?”
金鎏聞言一怔,想起白小六所做的種種,猛然明白了秦之翦的意思,微訝的望着他,又很快冷靜了下來,笑了一下,道:“若是這樣的話,那我拒絕白六少爺倒是作對了,連做朋友都不配,又談何其他?”
秦之翦見金鎏臉上露出輕鬆的神色,嘴角也揚了起來,道:“是不配,還是金三小姐心中明確了自己心儀之人的品貌?可是丰神俊朗、戰功彪炳,身份貴不可言之人?”
“啊?”金鎏聞言一驚,擡頭望着秦之翦。
秦之翦見金鎏這樣,又有些後悔了,他怎麼能和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說這樣的話,這一點都不像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面對金鎏的時候,總是容易忽視她的年紀,想到這一點,他心下一定,輕笑了一下道:“這麼看來金三小姐的野心真是不小,也難怪看不上白家了,不過……”
秦之翦的笑讓金鎏有些心虛,生怕他誤會忙開口要解釋,卻聽他接着道:“不過我和欣賞你的野心。”
“啊?”金鎏又是一愣,徹底被秦之翦的話弄糊塗了。
只是秦之翦看來並沒有跟金鎏解釋的意思,說完對她揚了一下脣角,繞過她朝花廳走去。
“這……”金鎏看着秦之翦的背影傻傻的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他是在諷刺她,還是真的單純欣賞她的上進,亦或是……可是這麼怎麼可能,像慕容勝雪那樣的美人他都看不上,怎麼會看上她這個還沒長大的女娃兒?
秦之翦的身影消失在花廳院門拐角,雪也開始越下越大,滿天的飛雪模糊這金鎏的視線,可是她卻忘記了寒冷……
聽秦之翦說完那一番話後,金鎏的腦子裡邊一直是糊里糊塗的,直到回到家裡才慢慢的緩過神來,老夫人早就在屋子裡等着她了,聽丫鬟說她回來了,忙讓人把她領了過來,拉着她的手一直笑吟吟的望着她,半晌纔開口問道:“王府的宴會可好?慕容小姐對你可還好?”
“好,都好,慕容小姐還讓孫女替她問候你老人家。”金鎏笑着回道。
“好!”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慕容小姐也是個苦命的人,父母早逝,她跟在舅舅家長大這麼大,聽說她舅母對她並不好,若不是被鎮北王帶來了京城,說不定她已經被她那個狠心的舅母隨便嫁給什麼人了,也算她有福氣,被鎮北王帶回了京城,還收做義妹,只是她在京城裡也沒有什麼相熟的人,往後你要和她多走動纔是。”
原來慕容勝雪還有這麼悽苦的過往,從她臉上卻看不出來,不過金鎏心裡很清楚,老夫人讓她多跟慕容勝雪走動,並不是單純爲了安慰這個孤苦的少女,點了點頭道:“孫女記下了,慕容小姐也說她在京城出了王爺便只認識孫女和……白家六少爺了。”
提到白小六的時候金鎏遲疑了一下,心裡還是有些悶悶的感覺。
“白家六少爺畢竟是個男孩子,哪能像你一樣和她親近!”老夫人卻沒有看出金鎏的異樣,笑着說完,又像想起了什麼,道:“今兒個早上你出門的時候,你五妹妹到我屋子裡來了,她說要去城外南邊的是非庵帶髮修行。”
“五妹妹怎麼會想去哪?”金鎏佯裝不知情的問道。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像是也沒有看出來什麼,纔開口道:“許是因爲寶娟的事吧,畢竟是跟了她這麼多年的丫鬟,以前成天在一起,如今猛的一下不見了人,心裡定是會有所感慨,哎,說起來也是那丫頭不爭氣,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好在沒有鑄成大錯,你和你娘都沒事,五丫頭想要去便去吧,只是我想着這眼見着便要過年了,便讓她過完年再出發,正好避開年十五之前香客多的時候,也免得她遇上熟人尷尬。”
老夫人說完,金鎏擡眼看了她一下,怎麼都覺得她方纔說寶娟的話像是在說金幸汐,看樣子她老人家心裡還是很清楚那日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只是爲了顧全大局,才讓寶娟一個丫鬟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來,想了想道:“孫女聽說是非庵香火鼎盛,京城裡的夫人小姐們,甚至是宮裡的娘娘都是時常去是非庵上香祈福,五妹妹既然選擇去哪裡帶髮修行,自然是已經做了心裡準備了的,不過過了年去了也,祖母來京城的第一個年,怎麼說也要一家人齊齊整整的過個年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還是你孝順,好在你五妹妹也答應了下來。”老夫人笑着摸着摸金鎏的頭道:“好了,我這個老婆子還真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你一回來我便拉着你說這說那的,你還沒有去給你娘請過安吧,趕緊去吧!”
金鎏也想趕緊回屋換衣裳了,答應了一聲,退開一步微微行了一禮,才轉身走了出去。
“依老夫人看,五小姐要去庵堂的事是三小姐要挾的嗎?”金鎏趕出去沒多久,劉嬤嬤便走了回來,湊近老夫人身邊問道。
老夫人沒有急着回答,眉頭緊緊的皺着,像是在想些什麼,突然輕笑了一下,道:“以前三丫頭和她娘一直住在西偏院,被劉氏打壓了這麼多年,我還以爲她便是聰明,也不過是些小聰明,可是從今日看來,倒是我錯了,就算這次我不來京城,這孩子也不會一直待在西偏院,破草屋子只能住下山雞,卻容不下金鳳凰!”
聽話聽音鑼鼓聽聲,老夫人這麼說劉嬤嬤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金鎏竟然有這樣的心急,不僅轉危爲安不說,還讓金幸汐主動出了金府,才小小年紀便有這樣的心機,大了後可怎麼得了。
老夫人似乎看出了劉嬤嬤的擔憂,揮了揮手道:“這個我倒是不着急,就算她聰明,她也有軟肋,只要拿出了她的軟肋,也不怕她翻出天去。”
劉嬤嬤想了想,擡眼望着老夫人道:“老夫人的意思是……”
劉嬤嬤沒有說完,憑着這麼多年的默契,老夫人也猜到了她想說的話,微笑的點了點頭。
剩下的更新要等到下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