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宴會裡,席位上唯一神情與旁座不同的,只有太后下手的第一桌。
分坐紅白兩道身影。
而兩人面上的表情皆顯得事不關己般,仿若自己只是這一場宴會的看客。
安陽一身絳紅,單手支頜,另一手挑着桌上的糕點不停往嘴裡塞。
“君未輕,你說這算不算有緣。當日從郾城初次回宮的時候,你坐的也是這個座位。彼時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與君未尋,”像是真的陷入了那一段回憶,安陽面上帶了些喟嘆的笑意,“那時候觀你們相處的神態,我差點以爲你們是……”
是一對戀人。
幸而及時收住了口,安陽不太自在的扭開了頭,那種話,是不適宜再隨意說出口的,畢竟,這一次算是四哥在中間橫插了一槓,否則結果究竟如何,誰能料得到呢?
也不對,真要說是誰橫插了一槓,還真難以有個評斷。
若女子爲君未尋,那肯定是四哥插足不定了,偏偏這個君未尋又是裴紫嫣,與四哥前世有着那樣的淵源,那麼算起來,真正插足的,又得算是君未輕。
這也不對!紫嫣死過一次了,重生即新生,跟以往扯不上什麼關係。偏偏命運又像是故意般,再次把三人纏繞成一團……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哎!
可是這些關她什麼事?她糾結什麼!
更何況糾結也沒用,事情已經定局了。
四哥與紫嫣成了親。
而君未輕依舊坐在她身邊,獨斟獨飲。
旁邊的女子撐着腮幫子,兀自想到出了神。
而一端安坐的白衣男子,則始終垂着眸子,慢慢的斟酒,獨飲。
只在某個名字被提起的時候,眸光似不經意般掃過身側,曾經有“她”坐着的那個位置,如今空空蕩蕩。
心裡還空落,那些與她一同走過的地方,他獨自一人經過的時候,還會想象成有她在旁。
而當幻境轉回現實的時候,他發現,他的心已經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受。
因爲他終歸看到了她圓滿的結局。
有關於她的一切,以往,他是看不到的。
她的圓滿,讓他欣慰,至始至終於她,他求的也只不過是這樣而已。
突然,視線裡,那個空出來的位置擠入了一抹純白,君未輕眸光一晃,險些以爲是“她”來了。
“少君,酒不宜多,若還想繼續飲,便品些茶吧,”若初若無其事的將男子手中的酒杯拿過來,傾倒裡面的酒水,註上熱茶再遞過去,“錦螺春,你應是喜歡的。”
君未輕沒有即時接,眸光定定的投注在若初臉上,對方也不閃不避,直直回視,如同固執的對峙。
直到,指骨分明的修長大手將那杯茶接過,兩人之間又回覆以往的狀態,皆靜。
卻消弭了男子身上流瀉出來的若有似無的孤獨。
若初垂下頭,不言不語,似乎是在靜待再行侍候男子的時機,只從安陽那個位置,才能隱約看到她隱藏在髮絲下的嘴角,微微彎起。
安陽暗裡切了一聲,若初居然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