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悄然在叢林深處升起,瀰漫,掩在厚重的水汽之中,掩蓋在黑暗下,悄無聲息,難叫人察覺。
到達此處,黑衣人即散開,分開搜索,片刻之後又聚集在一處,做着相互之間才懂的手勢。
明明空氣中飄散着血腥味,循着氣味到了某處,卻一無所獲。
幾人眼底有疑惑,卻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如來時一般悄然離去。
這一切,藏身山洞之中昏睡過去的兩人,一無所知。
在黑衣人離開之後半盞茶的時間,山洞門口,現出一抹月白身影,長身玉立,臨風之姿,慢慢的,走進洞內。
裡間情景在那雙溫潤星眸之下,一目瞭然,不受黑暗阻礙。
玄衣男子安靜的躺在那裡,受傷極重,然輕微起伏的胸口,說明男子的傷勢已經穩定,沒了生命之憂。在他身邊,是乍看起來更加狼狽的桃裳少女,即便昏過去了,一手仍然緊握男子的手掌,另一手輕輕搭在男子臉上,指尖的位置接近鼻端。
腳步無聲,月袍男子走到女子旁邊,自上而下,淡淡的凝着她,眸光平靜淡然。
半響,才逸出一聲輕嘆,“原來你是裴紫嫣。怎的,把自己弄成這番模樣。”
漂亮的霓裳襤褸,破敗的掛在身上,露在外的肌膚上,佈滿了一道道細小的刮痕,膝蓋處尤爲嚴重,那裡的血跡已經將褲子黏連,想要分離開來,怕是她又要痛上一次。
女子腳上的那雙繡花鞋,也同樣是不成樣子,佈滿了灰塵泥濘,看不出原色,鞋面及鞋邊都被磨出了毛邊,隨時有破掉的跡象。
突然,眸光微動,他蹲下了身來,將女子置放在男子臉上的手輕輕拿起,蓋過手背的衣袖即往下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而在手腕處,赫然有一處傷口,看過之後連他都受到震動。
那傷口並非利刃割開,而是被牙齒撕咬出來的,血肉模糊,深可見骨,傷口周圍還有牙印清晰可見。皮肉往外猙獰的泛開,因爲被吸允過度,肉塊都變了似浸過水的白色。所幸的是已經沒有血跡再流出,而是奇異的,在沒有包紮的情況下,自動形成了一層保護性的薄膜。
這是她自行咬破了,用來餵食司北玄的吧。
他們兩人的脣邊,都有乾涸的血漬,稍加想象,便可知當時的情形。
“唔!……”
一聲極低的呻、吟,驚醒瞭望着傷口失了神的人,眸中震動褪去,才發現自己受情緒影響,握着女子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力,弄疼了她。
又是一聲輕嘆滑出脣邊。
只是被握了一下,在昏迷中都能覺出痛來,咬破自己手腕的時候,她怎的又能下那麼狠的心。
突然便想起了竹林之中,她曾不諱直言,說她最重要的人便是夫君。一言一行一顰一笑,從不遮掩對那個男人的感情。
他有些好奇,愛,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能教人將自己的潛能激發到這種地步,能教人付出到這種程度。
到最後,於昏迷中亦笑得,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