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本輕狂之傻王盛寵
正午的陽光,明媚,輕暖,華光萬丈。
帝都,南市,不同於東市的富麗堂皇,不同於西市的繁華如夢,亦不同於北市的荒涼僻靜,這裡,人傑地靈,碧水長天,綠柳成蔭,十里桃林。
一條碧波瀲灩的湖水綿延百里,兩岸綠柳扶風,一條青石板路蜿蜒而下,伸向那一片桃枝嬌嬈的仙霖之境。
一座通體玄黑之色的三重宮殿,古樸,靜謐,悠遠,依稀之間竟彷彿跨越亙古洪荒而來的仙靈古剎。
只是,那充斥着古剎幽謐氣息的宮殿,卻是用硃紅色的玉石瓦鋪砌妝成,淡淡的陽光之下,閃爍着點點詭秘魔魅的氣息。
正殿牌匾,上書三字:大理寺。潑墨狂舞,婉若游龍。
宮殿門外,兩隊勁裝士兵分列兩旁,手執長兵,目不斜視。
驀然,一騎快馬絕塵而來,馬蹄聲陣陣,揚起一片塵煙。
“大理寺卿在哪裡?我要見大理寺卿。”片刻之後,那人勒繮下馬,快步走到宮殿門外,一邊往裡走,一邊高聲呼喝。
兩把長劍交叉在眼前,攔住了那人的去路。
“何事求見?大人正在休息,不宜驚擾。”一位士兵微微偏頭看了那人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神情略顯傲慢。
“我乃御前禁衛軍少尉,奉皇上口諭傳召大理寺卿,爾等休要阻攔。”那守門的士兵態度倨傲,禁衛軍的語氣卻也是蠻橫無禮。
“口諭?在哪裡?”見來人態度蠻橫,另一名士兵斜斜的睨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慢悠悠的開口。
“你!口諭當然是在我的腦子裡,大理寺卿在哪裡?快讓我見大理寺卿。”那名禁衛軍聞言,臉上劃過一絲明顯的怒色,緊蹙着雙眉,高聲吆喝了起來。
“驚擾了大人午睡,你擔待的起麼?”那守門的士兵聽到那禁衛軍大聲嚷嚷,眼中頓時劃過一抹厲色,語氣森涼的開口道。
這一提醒果然奏效,那名禁衛軍立刻噤聲,臉上的蠻橫之色也收斂了起來,轉而化爲一種恐懼與敬畏,看得出來,他對那位大理寺卿極爲的忌憚。
“在下的確是奉了皇上的口諭傳召大理寺卿,十萬火急,耽誤不得。還請諸位行個方便,通融一番。”那名禁衛軍臉色變了幾變,末了,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微一抱拳,語氣極是恭謙的開口說道。
“早點這樣說,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嘛!什麼口諭啊?我來取給你通傳一下。”見那禁衛軍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那士兵微微揚了揚眉,一幅語重心長的口吻說道。
“聖上口諭豈能隨便亂傳?我還是親自見了大理寺卿再說,還請讓道。”聞言,那禁衛軍少尉的臉色又是微微一沉,皺了皺眉,語氣盡量平和的開口。
“不識好人心哪這是?大人正在休息,此時驚擾簡直就是嫌命太長了!算了,你既然趕着去奈何橋,那就去吧!”見狀,那士兵撇了撇嘴,一臉不以爲意的收回了長劍,語氣涼涼的開口,說完之後便又重新站好,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彷彿剛剛那個趾高氣揚,言辭隨意的人不是他一般。
那禁衛軍少尉聞言,面色微微一變,身子也是幾不可察的微微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驟然一個激靈,急聲開口,語氣略顯驚慌。
“兩位大哥,小弟先前失禮了。還請兩位大哥前去通傳一聲,聖上口諭命大理寺卿前往夜王府拿人,審理鳳凰樓縱火一案。”說完之後便一臉期待之色的看着那先前說話的兩名士兵。
然,那兩人卻彷彿雕像一般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彷彿根本就不曾聽到他的話一般。
“兩位大哥?”那禁衛軍少尉見狀,面上不由得劃過幾分緊張與忐忑,半懸着一顆心又試探性的開口喚了句,依然是石沉大海,沒有半分的迴應。
末了,那禁衛軍少尉也便放棄了,一咬牙,一狠心,擡步朝裡面走去,死就死吧!
心中卻是暗自腹誹着,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一個德行!
穿過那詭秘魔魅的三重宮殿,是一條雕欄玉砌的青石板路,兩側繁花繞眼,繁花之上點綴着竄竄風鈴,風過,鈴聲清遐。
清石板橋盡處是一片嬌嬈美豔的桃花林,白雲悠悠,長天浩渺,鳥語花香,人間仙霖!
那禁衛軍少尉乍然見到眼前的景緻時,微微一愣,臉上的緊張與不安似乎也被這靜謐嬌嬈的景緻微微驅散了幾分,左右環顧着。
一株開得最豔的桃花樹下,放着一張紫檀木質的豪華軟榻……
那人,於醉花深處慵懶側臥,一襲紅衣,似火妖嬈,墨發如瀑傾灑,一半垂於胸前,一半落於身後,一張美的男女莫辯的臉,膚如月華流轉,吹彈之間可破。
那雙醒時勾魂魅惑的桃花眼微微輕闔,嫣色的脣微微抿着,脣邊依稀之間勾着一抹魅惑蒼生的笑意,若有似無,蝕骨嬌嬈。
點點桃花飄落,卻似流連花間的迷蝶,輾轉在他的身側,不思離去。
偶爾風起,揚起他那一襲似火紅衣,於空氣之中暈開點點漣漪,依稀恍若流動着的火焰,那,絕對是一個蝕骨魅惑,豔絕天下的男子!
饒是不止一次的遠遠見過這個叱吒軒轅朝堂,令所有軒轅王朝女子抑或男子,瘋狂迷戀,癡癡愛慕,卻又發自靈魂深處的畏懼與恐慌的男子,那禁衛軍少尉還是怔愣當場,神情呆滯的看着那個桃花樹下美豔風流,妖魅無雙的男子,回不過神。
一朵桃花,夾雜着凜冽風聲,撕裂空氣,滅頂而來,依稀之間有着摧毀一切的恐怖力量。
危險與死亡的氣息深深瀰漫在空氣之中,緊緊的包裹着那人的心臟,一種沉悶恐懼的窒息感,幾乎要將人的理智逼瘋。
“大人——小的是奉皇上口諭——”死亡的壓迫令那人不顧一切的閃躲,臉上的神情是極度的恐懼與駭然,口中連忙大呼。
又一片桃花以流星破空之速絕塵而來,直直的追着先前的桃花而去,一花隕落,一花去勢不減,卻已然變了方向,避開咽喉要害,直朝那人臉頰而去,僅是剎那間,便劃過那人的臉頰,飄落於風中。
那名禁衛軍少尉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般,神情呆滯,目無焦距,木偶人一般的站在那裡,左臉之上,一條長長的血痕起於眼角,止於下顎,恐怖驚心。
那斜倚醉花深處,慵懶而眠的男子,這才緩緩的睜開雙眼,微微偏頭朝那人看去。
一雙勾魂魅惑的桃花眼中,尤自帶着幾分惺忪的睡意,無盡迷離,無盡魅惑,恍若掩映在迷霧之中的月下桃花林,夢幻朦朧,迷離美豔,如真如幻之間讓人看不真切。
那般神態,豔骨風流,嬌嬈魅絕。
“大大大大人——小人是奉皇上口諭前來,並非有意冒犯大人——大人饒命啊——”被那雙迷離魅惑的桃花美眸微微一掃,那名禁衛軍少尉如夢初醒般的驀然清醒過來,撲通一聲跪下,,滿臉驚慌的連磕了幾個響頭,結結巴巴戰戰兢兢地求饒道。
紅衣豔絕的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慵懶斜倚在軟榻之上,伸手接過一片風中的落花,在指間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嬌嬈美豔的桃花映着他白皙修長指節分明的指,美的近乎幻覺。
“哦?什麼口諭?”視線落在指間的落花之上,絲絲迷離,絲絲魅惑,嫣色的脣微微輕啓,嗓音妖魅,幾分綿軟,彷彿綻放在九幽之境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蝕骨妖嬈,卻透着絲絲危險魔魅的死亡之氣,讓人忍不住的心神俱顫。
“回回回大人,是是是鳳凰樓縱火案……皇上傳召大大大人親審此案……去去去夜王府……抓抓抓人……”那名禁衛軍少尉拼命的想要冷靜,可是,牙齒卻不聽使喚的打着哆嗦,一句話愣是說的斷斷續續,慘不忍聞。
“小小縱火案也需本官親審?朝廷沒人了麼?”聞言,那人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依舊漫不經心的流連在之間的落花之上,妖魅綿軟的的嗓音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不屑與嘲弄,絲絲危險瀰漫開來。
“回回回大人,只因犯人身份特特特殊……燕京府和御史臺都都都奈何不了……皇上才才才命大人親審審此案……”那名禁衛軍少尉跪在地上,頭都快貼到了地面去,根本就不敢擡頭去看那個恍若九幽之境黃泉路上的曼珠花妖一般的男子,不看就已經嚇的口齒不清,句不成句了,若是看了,估計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沒用!刑部的人都死了麼?”那人聞言,終於將視線從手中的落花之上移開,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一片浮雲繞眼的碧水長天,桃花美眸之中迷離美豔,秋波瀲灩。
“是是是是沒用……刑部的人沒死……可可可也不能勝任此此此案……”似乎被嚇的腦子有些混亂,那禁衛軍少尉一直是順着那人的話來說,不敢有絲毫的忤逆,只是,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罵了燕京府尹沒用,不知會作何感想?
“飯桶!”那禁衛軍少尉一番話說完,卻只換來那人不輕不重的兩個字,妖魅綿軟的嗓音,無盡不屑與鄙夷,那張美的男女莫辯的臉上,表情高華尊貴如九天之神般,彷彿,他本就是那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上古神靈火色鳳凰,那樣不屑的表情絲毫不會影響他的尊貴。
“一羣飯飯桶……大大人,還請親自移駕去夜王府抓人……”此刻,那名禁衛軍少尉本就不靈光的腦子愈發的混沌,滿腦子唯一的念想就是讓大理寺卿去夜王府抓人!
“沒空……等下,你剛剛說去哪裡抓人?”一個‘空’字音還未落,那人卻是忽然擡起頭來看向那名禁衛軍少尉,微微蹙眉問道,迷離美豔的桃花眼中劃過一抹晦澀難懂的流光。
“回回回大人……是夜夜王府……”一直深埋着腦袋的禁衛軍少尉並沒有看到那人微微異樣的神情,只是,從他的話中感覺到了一絲希望,大人他終於肯去夜王府抓人了嗎?
“什麼?夜王府?”那人聞言,卻是騰地一下從軟榻之上驚坐起身,如瀑的墨發在空中劃過一道迷離綺麗的弧線,無盡魅惑靜靜傾灑,妖美如九幽之境曼珠沙華的臉上劃過幾分明顯的異色,一雙勾魂魅惑的桃花眼卻是微微眯起,一絲充滿了死亡之氣的危險意味悄然劃過眼底。
“沒沒錯……縱火之人就就是夜王妃……還請大人速去抓抓人……”聽到花非花的問話,那名禁衛軍少尉忙不迭的點頭,恨不得大理寺卿立刻就去抓人,那他便可完成任務及早離去,在這裡多呆一刻,他的心臟隨時都有停止跳動的可能。
“行了,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花非花的臉色微微變幻了一下,很快便恢復如常,對着那名禁衛軍少尉隨意的揮了揮手,狀似趕蒼蠅般,語氣微微不耐。
“是!小人這就離開……還還請大人儘早……將將賊人抓……啊——”那名禁衛軍少尉聞言,暗自一喜,忙不迭的擡起頭來滿臉喜色的說道,然,話未說完便被一道詭異魔魅的氣流擊中,身子直直的朝桃林之外飛去。
“嘭——”遠遠的,一道重物落地之聲傳來,聽着聲音傳來的地方,非常像是大理寺的府門之外,因爲,在那重物落地之聲響起的時候,還有一陣幸災樂禍的鬨笑聲同時響起。
桃花樹下,那人一襲紅衣凌風而立,身後揚起的衣袂火色妖嬈,墨發傾灑之間,依稀恍若零落凡塵的上古神鳥——火色鳳凰!
一雙足以魅惑衆生的桃花眼中,卻閃爍着絲絲危險魔魅的光芒,完全不復平日的迷離恍惚,秋波瀲灩。
“宮主啊——你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嫣色的脣緩緩上揚,勾起一抹蠱惑衆生的嬌嬈淺笑,一聲隱着絲絲笑意與寵溺的妖魅嗓音緩緩跌落在風中,落下一地的漣漪。
帝都北市,夜王府。
午後的陽光明媚輕暖,空氣之中都瀰漫着滿滿的陽光的味道,不經意間驅散世間所有的陰霾與灰暗。
明燁高華如九天明日,冷魅清高如暗夜玄月,皆是恍若逍遙於人界之外的碧落仙靈,只是,一個火熱張揚,普照衆生,一個,卻清絕冷凝,旁觀人世。
卻都是同樣的高高在上,不可企及,千百年來,顧自飄遙。
雲華殿。
一陣滿是欣喜與興奮的笑聲遠遠的傳來,音色清越,幾分稚嫩,幾分綿軟。
“哈哈——再高一點——綠綺,再高一點我就可以看到外面了——”那清越開懷的笑聲之中還夾雜着某人滿是興奮與期待的嗓音,清越稚嫩,極致好聽。
雲華殿的小院之中,軒轅澈正在歡天喜地的蕩着鞦韆,一張美的人神共憤的臉上綻放着一抹明燁絢爛之極的純粹笑容,竟比這午後的陽光還要溫暖人心。
身後,綠綺的臉上掛着柔柔的笑意,動作小心的爲他推動着鞦韆,既可以讓他可以飛得更高,又不至於讓他摔下來。
“殿下,你小心抓緊了!”綠綺依言將鞦韆推的再高了一些,口中卻是柔聲提醒道。
柔若清水的眸子卻是溢滿清淺的笑意不時地飄向不遠處的那一株梧桐樹。
陽光穿透層層枝葉,淡淡的灑在那個一襲白衣飄渺若仙的女子身上,落下一層淡淡柔和的光暈,彼時的她,正微闔着雙眼斜倚在一根樹枝之上,身後梧桐枝葉交錯滿目,彷彿理不清的前世來生,交錯的往昔。而她,卻面容沉靜,淡若煙月,靠着身後的梧桐枝,彷彿睡着了一般。
綠綺當然知道她沒有睡着,殿下的笑聲幾乎就沒有停止過,小姐怎麼可能會睡的着呢?
不過,這小姐還真的是很寵着殿下!就因爲殿下說喜歡像鳥兒一樣的飛翔,小姐就命人搭了這個鞦韆,還特意囑咐她小心的照看着。
驀然,一道銀色的光芒劃過長空,落在夜王府的方向,那是,鷹的羽翼!
片刻之後,子夜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雲華殿中,那如疾風般瞬間掠至的身影,隱約之中帶着幾分急色。
幽若千年寒潭般的黑眸在院中搜尋了一圈,驀然瞥見萬千梧桐枝葉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微微一頓,一個閃身來到樹下,沉聲稟報,嗓音冰涼。
“王妃,得到消息,皇帝已下令大理寺卿親審鳳凰樓一案,而皇帝此刻身在東宮。”
言外之意,皇帝已知太子受傷一事,定也知曉了八皇子和衆美人一事,再加上鳳凰樓縱火一事,雖然早已料到此事定然不會輕易了結,但也沒有想到皇帝竟會派大理寺卿親審此案。
幽若千年寒潭般的冰眸之中劃過一絲波動,大理寺卿其人,貌美如妖,喜怒無常,性情詭秘難測,行事亦正亦邪,作風狠辣乖張,實爲深不可測,絕不可掉以輕心。
綠綺推着鞦韆的動作微微一頓,清麗秀雅的臉上表情有些異樣,柔若清水的眸子閃了閃,側頭看向梧桐枝上的慕雲希。
大理寺卿親審此案?這……
而斜倚在梧桐枝上的慕雲希,聞言緩緩的睜開雙眼,琉璃色的眸子裡秋水無波,清淺空靈。
“比我預想中的晚了點。”一個輕旋,身姿如飛鴻般翩然落地,清冷空靈的眸光狀似隨意的瞥了一眼遠處,淡淡開口,音色清涼。
“王妃?”幽若千年寒潭般的黑眸中劃過一絲錯愣,子夜微微擡頭看了慕雲希一眼,王妃話中之意是早已料到皇帝會將此事交予大理寺卿來辦?既如此,何以如此淡定無波?大理寺卿可不是一般人那樣好應付,王妃應該不是盲目輕敵之人才是。
“還有事?”琉璃色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子夜,淡淡開口,嗓音清冷空靈。
“王妃打算如何應對?”子夜微微斂眉,直言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聞言,慕雲希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清冷空靈的嗓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似乎,她很喜歡說這句話?
也是,遺世輕狂如她,又怎會害怕什麼?該來的,總會來,而她,向來都相信,自己的命運,一定是由自己掌控!
“小姐,你這般天地崩於前而不動容的秉性,若是身爲男子的話,一定是一位揮斥方遒,叱吒風雲的將軍!還是一位常勝將軍!哈哈——”一旁的綠綺聽到慕雲希那面對‘敵人’時,千古不變的回答,不由得莞爾一笑,語帶促狹的打趣道。
“怎麼?你家小姐身爲女子便不可以上戰場了麼?”聞言,慕雲希卻是微微挑了挑眉,嗓音淡淡的開口,語氣之中帶着七分玩笑,三分認真。
琉璃色的眸中驟然劃過一抹璀璨如煙華的瀲灩星光,就彷彿漫天的冰雪折射着耀眼的陽光,華光萬丈,明滅天地,讓人,無法直視。
若真有那麼一天,她就龍源躍馬,逆風揚鞭,劍指黃沙,覆了這天下又如何!
“當然不是……”那一瞬間,彷彿天地間的萬物景緻皆化爲了虛無,那片蒼穹之中僅餘她一人,這世間的一切也皆是仰仗着她而存在,那樣的光華,遙勝日月,綠綺那雙柔若清水的眸子裡也微微染上了些許的恍惚之色,下意識的開口回答,聲色恍惚。
子夜那張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明顯的劃過一絲裂痕,些許動容,些許黯然,曾經的主子便是那樣華光萬丈,勢不可擋,今日他卻從王妃的身上看到了同樣的華光,那是一種彷彿與生俱來的高華與睥睨之姿!只是,而今的主子卻……
心念及此,眸光不自覺的看向鞦韆之上的軒轅澈。
彼時的他,美若夭邪,純真如天使的臉上掛着一抹大大的笑容,正回過頭來看向慕雲希,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眼眸中彷彿斂了漫天的星河般星光璀璨,明亮炫目。
“姐姐你睡醒啦?我們一起盪鞦韆好不好?”清越稚嫩的嗓音之中滿是輕快的笑意和莫名的期待,靜靜地迴響在那一方明淨的天地之間,彷彿世間最乾淨無暇的仙樂,不染塵埃,不諳俗世。
“可是,一會有客人來,所以,澈兒先一個人玩。”對上他純粹明燁的沒有半分雜質的笑容,慕雲希清冷空靈的眸光也不自覺的柔軟了幾分,淡淡開口,清冷的嗓音,絲絲輕柔。
“啊?客人?誰啊?不會又是想要欺負姐姐的壞人吧?”聞言,軒轅澈的臉上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隨即轉爲滿滿的緊張與警惕,騰地一下跳下鞦韆,跑到慕雲希的身邊,急急的問道。
在他的記憶中,王府中只有今天來了兩撥人,可都是壞人!他們都對姐姐出言不遜,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們!不!他很討厭他們。現在居然又有人要來?不會又是壞人吧?
呃——綠綺和子夜二人見狀,均是微微一愣,不約而同的看向軒轅澈那滿臉的緊張與警惕,心中暗自感嘆,這殿下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緊張小姐!
“澈兒想知道的話,就一起去看看唄!”櫻花色的脣微微上揚,彎起一絲清淺空靈的笑意,慕雲希伸手理了理軒轅澈被風吹亂衣襟,語帶輕笑的開口說道。
“恩恩!我當然要去保護姐姐!”誰知,軒轅澈聞言,卻是異常慎重的點了點頭,一臉豪氣萬千的樣子,信誓旦旦的開口道。清越稚嫩的嗓音萬分的篤定。
呃——他,保護小姐?綠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垂下頭去,她不發表任何意見。
子夜如幽潭寒星般的眸子閃了閃,微微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即轉爲一抹毀天滅地的堅定之色,心中默默的念道:主子,會的!一定會油有你保護王妃的那麼一天的!
夜王府,大門。
一輛馬車緩緩停下,那馬,是一匹極爲罕見的火紅色神駒,雙目炯炯,極有靈性。本該是恣意於沙場的無敵戰馬,卻被人用來拉馬車!呃——真夠憋屈的!
再看那馬車,極致豪華,極致張揚!車簾居然也是火紅色的,上面用了一種稍微深於火紅色的絲線繡了大片的曼珠沙華,再補以銀色的絲線鎖邊,微風之中,淺淺流華,彷彿一片隨風搖曳的曼珠沙華,栩栩如生,奪人心魄。
一隻修長的手緩緩挑開車簾,白皙尤勝女子之手。
緊接着,一隻黑色的錦靴伸了出來,衣襬浮動之間,彷彿一片妖紅似火的曼珠花海。
紅衣搖曳之間,映入衆人視線中的是一張美的男女莫辯的臉,桃花眼,迷離笑,蝕骨妖嬈,豔絕天下!不是大理寺卿還會有誰?
夜王府大門前,兩排手指兵器的侍衛守在那裡,看到眼前的妖孽男子之時,面容微微一變,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
淡淡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卻依然驅不散他周身瀰漫的那種憤憤來自九幽之境黃泉路上的危險而魔魅的死亡氣息,驚心攝魄!
“這就是夜王府了!真是荒蕪!第一次來就找了半天,如火,辛苦了!”夜王府的大門外,那人旁若無人的拍了拍那駕車的馬兒,狀似自言自語般的開口,嗓音妖魅綿軟,帶着絲絲魔魅的氣息,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說不出的妖嬈魅惑。
而那馬兒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一般,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便偏過頭去不再看他,似乎很是不滿,那一雙炯炯有神的馬眼之中似乎還閃爍着一種疑似鄙夷的光芒??
堂堂大理寺卿居然被一匹馬給鄙視了?
夜王府的侍衛,臉上的表情微微劃過一絲怪異,征戰沙場多年,戰馬便是他們最親密的戰友,也深知馬兒最通靈性,這馬,一眼便知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千里神駒,竟被用來拉車?實在是委屈了些,也無怪它會有那樣的眼神!
被一匹馬華麗麗的鄙視了,那人卻彷彿早就習以爲常般,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拂了拂衣袖,邁着悠閒的步子朝大門走去,紅衣拂動之間,落下一地芳華。
“留在這裡耐心等候!”風中,輕飄飄的傳來一道妖魅豔絕的嗓音,卻是對着那匹馬說的!
“不知大理寺卿造訪,所爲何事?”大門前,那些侍衛看着已然走到門口的人影,沉聲開口,不卑不亢。
不過眼底卻是劃過一抹詫異,大理寺卿不是前來興師問罪麼?怎麼卻是單刀赴會,孤身前來?就連一個車伕都沒有帶!
“本官大老遠的跑來這麼荒涼的地方,當然是有要事!”聞言,那人只是微微揚了揚眉,桃花眼中迷離魅惑,秋波瀲灩,嫣色的脣微微動了動,懶懶開口,音色妖魅豔絕,絲絲危險蠱惑。
說話間,腳下未停,已然跨過大門朝裡走去,步履閒散悠閒,神態恣意慵懶,就彷彿逛着自家後花園一般。
而那些侍衛聽到他那讓人不置可否的話,也只是微微斂眉,沒有阻攔的意思。夜將軍早已交代過,大理寺卿前來,無需阻攔,亦無需通傳。
只是,那人走了兩步之後卻又停了下來,微微轉過身看向他們,脣邊浮着一抹勾魂魅惑豔絕天下的笑意,緩緩開口,無盡妖嬈。
“這夜王府實在荒涼,本官恐會迷路。”妖魅如曼珠花開的嗓音靜靜縈繞在衆人的耳際,話未明說,意思卻已很明顯,他需要一個帶路的。
“大理寺卿,請隨我來。”那些侍衛面面相覷了一眼,一人出列,沉聲開口。
話說,他們夜王府真有這麼荒涼麼?
後院,水榭涼亭。
白色的輕紗在風中揚起一道道綺麗的弧線,依稀可見,涼亭之中幾道風姿各異的身影或站,或坐。
涼亭之中,一方竹桌,幾把竹椅,一盞清茶,幾杯薄酒。
慕雲希坐在竹椅之上,手中執着一個琉璃杯,杯中點點桃花釀,清香四溢。
清冷空靈的眸光卻是掠過輕紗看向天際的浮雲,眸光有着些許的恍惚之色。
“姐姐,爲什麼澈兒不可以喝酒?我也好想喝酒!”慕雲希的對面,軒轅澈晃了晃手中的茶杯,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眸子裡寫滿豔羨的看着竹桌之上的桃花釀,舔了舔嘴脣,期待的開口,清越稚嫩的嗓音帶着幾分綿軟的的撒嬌與滿滿的委屈。
“因爲你還小,所以,只能喝茶。”慕雲希緩緩收回飄遠的視線,看向眼前滿臉期待的軒轅澈,挑了挑眉,淡淡開口,清冷空靈的嗓音帶着幾分輕柔,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雖然他的確不小了!可是,他現在的心智卻只有七歲,不知不覺中,她早已將他當作了小孩子!
“哦……那我要快點長大……”聞言,軒轅澈純真懵懂如孩童的臉上劃過了一絲明顯的失望之色,眸中璀璨如煙華的星光也微微暗淡了幾分,抿了抿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的開口,頗有那麼幾分鄭重其事的味道。
呃——亭中的子夜與綠綺聞言,均是微微一怔,這樣也可以?
恰此時,一陣輕細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雖然極輕,可,衆人還是清晰的聽到了。
遠處的小道之上,一個紅衣似火的男子正緩步而來,步履悠閒,神態慵懶。身邊還跟着一名夜王府的侍衛。
驀然,那人似乎感覺到了衆人的視線,忽的擡起頭看了過來。
目光在觸及到慕雲希時,微微一頓,桃花美眸之中劃過一道明顯的波瀾,脣邊的妖嬈淺笑也是微微一凝,染上了幾分怪異的味道。
“小希希~幾日不見你怎麼把自己禍害成了這麼副醜樣子?”迎上慕雲希淡淡看來的清冷視線,那人的嘴角抽了抽,嫣色的脣微微動了下,以傳音入密的形式出言打趣道,語氣誇張至極!
涼亭之中,慕雲希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微微挑了挑眉,同樣以傳音入密的形式開口,音色空靈,語氣卻是針鋒相對,毫不客氣。
“幾日不見,妖孽你似乎又美了幾分!這般姿容連天下第一美人千妃雪都望塵莫及!哎——世間女子還有何活路?”
清冷空靈的嗓音之中帶着滿滿的悲憫之色,琉璃色的眸子好整以待的透過輕紗看向花非花,眸光清淺瀲灩,似乎還隱着幾分戲謔玩味的笑意。
果不其然,花非花的臉上古怪的笑意驀然僵住,就像是忽然斷了線的木偶人一樣,笑意凝滯,一雙足以魅惑天下的桃花眼中翻涌着層層風暴,看那架勢恨不得將慕雲希吞噬其中一般。
“你一定是故意的對不對?我最討厭別人把我和女人相提並論!難道你不知道嗎?”花非花暗自磨牙,再次傳音入密,語氣咬牙切齒,聽着那語氣恨不得立刻撲上前去將慕雲希給一口咬死了!
可是,爲了不讓人看出端倪,臉上卻好是維持着那勾魂魅惑的嬌嬈笑,一幅心情極好的樣子,可真是不容易啊!這樣的表裡不一,可是很容易輩出內傷來的!
對上他桃花眼中,那抹隱在魅惑淺笑之中的咬牙切齒的意味,慕雲希無聲的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的再次傳音入密。
“第一,我的確是故意的,第二,我知道你最恨別人把你當成女子,恩,就算是說你美也不行!”
絕對是理直氣壯到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絕對是直言不諱到讓人想掐死她的誠實!
“既然都知道,那你還……”花非花再次磨牙,她該死的就不能撒個謊,說她是不知道他的禁忌所以纔會這麼說的?那樣他還能當她是不知者不罪!可是偏偏……
“那是因爲你本來就生的比女子還美呀!”看着他眼中那抹恨不得要殺人般的抓狂,和一絲淡淡委屈和無奈,慕雲希心下好笑,口中卻是沒有半分留情的意思,撇了撇嘴,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唔——小希希——你可真是夠狠心的!這麼久不見了,居然一見面就欺負人家!哎——好桑感啊!”見慕雲希絲毫不買賬他的怒火與磨牙,花非花眼波一轉,瞬間改變對策,開始裝無辜,扮可憐。那幽怨的語氣,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連那深閨之中的怨婦都不及他的千分之一!
慕雲希的身子明顯的抖了抖,額前滑落一滴冷汗,琉璃色的眸子閃了閃,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種鬼上身的感覺!這個妖孽!噁心人的功夫倒是有增無減!
軒轅澈一直安靜的坐在慕雲希的對面喝茶,一雙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眸子卻是時不時的看向慕雲希,眸光清澈乾淨的不染一絲纖塵。
他自然不知道慕雲希與花非花的之間的脣槍舌戰,針鋒相對。此刻,看到慕雲希打了個寒顫,純真無錫恍若天使的臉上瞬間漫過幾分緊張與擔心,連忙伸手去解身上的外套。
“姐姐,你是不是冷了?澈兒的衣服給你穿!”軒轅澈一邊費力的解着衣服,一邊滿是關懷的開口說道,清越稚嫩的嗓音是明顯的關切。
軒轅澈稚嫩的嗓音也引起了綠綺的注意,收回看向花非花的視線,狐疑的看向慕雲希,柔若清水的眸子在瞥見她額頭之上的那滴冷汗時微微一凝,隨即滿臉緊張之色的跑到慕雲希的身邊,急聲詢問,語氣焦急。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小姐內功深不可測,這樣的天氣怎麼會冒冷汗?不會是病了吧?
這一刻略顯慌亂的綠綺哪裡還有平日裡那個淡定嬌柔的彷彿永遠沒用脾氣,永遠不會失態的清水一般的女子?
子夜微微微微看了一眼有些手忙腳亂的綠綺,幽若千年寒潭般的黑眸之中劃過一絲淡淡的波動,她這分明就是關心則亂!
倒是慕雲希,一邊,軒轅澈正滿臉緊張與關心之色的解着自己的衣服要給她穿上,一邊,綠綺又滿臉焦急的伸手探上她的額頭,一幅她生了重病的模樣!
琉璃色的眸子劃過幾分明顯的錯愣,嘴角不可抑止的輕輕抽搐着,這全都是那個妖孽害的!
“我沒事!”慕雲希雙手並用,一手拿開綠綺放在她額頭上的手,一手按住軒轅澈正在解着衣服的手,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淡淡開口。
不過,雖然很是鬱悶,心中卻劃過幾分暖意。
“外面風大,想必夜王妃身子薄弱,不禁風力,還是少在涼亭吹風爲宜!”一道妖魅綿軟恍若九幽之境曼珠花開的嗓音藉着微暖的風飄然入耳,落下無盡遐想與蠱惑。
花非花緩步走進涼亭,一雙勾魂魅惑的桃花眼中秋波瀲灩,迷離美豔,脣邊,勾着一抹足以魅惑天下的嬌嬈笑,那一身似火妖豔的紅衣隨着他悠閒的步伐,緩緩在風中化開一道道綺麗漣漪的弧,芳華如鳳!
“有勞大人掛懷。只是,像大人這樣的美人還是待在家中最爲合適,何必出來禍害衆生?”琉璃色眸子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四周,一抹暗斂的凌厲鋒芒悄然劃過眼底,慕雲希微微凝眸看向笑得如妖孽一般的花非花,扯了扯嘴角,淡淡開口,清冷空靈的嗓音隱着幾分戲謔之色。
苦心蟄伏多年,雖然不知青姨用意何在,但,必定有她的道理!而此時,絕對不是暴漏他的身份之時,也絕不能讓有心人得知她與他們的關係。
但,這個死妖孽既然得罪了她,就別想好過!
子夜聞言,有些擔憂的看了慕雲希一眼,這王妃也太狂妄了些吧?竟然這樣與大理寺卿說話!試問,世間男子有誰會樂意被人稱爲美人?更何況是大理寺卿這樣叱吒朝堂的風雲人物!
“……王妃言重了!王妃纔是國色天香,風華絕代的美人!王妃面前,本官怎敢妄稱美人?”花非花臉上那魅惑妖嬈的笑意明顯的凝滯了一瞬,可是,卻極快的恢復如常,似乎根本就未曾變過一般,微微垂了垂桃花美眸,音色妖魅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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