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九龍逐霄,鸞鳥在天
別苑之中,子墨一臉困惑之色的看向慕雲希,心中暗自納悶,王妃怎麼會喊他師傅呢?難道,是被主子氣糊塗了?
於是乎,某忠心的屬下,壓下心底的疑惑,好心開口,解釋,卻不想,一道清涼的掌風,迎面而來,看似柔和,卻帶着切金斷玉之堅韌。
子墨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瞬間化作一聲鬼叫,嘩的一下彈開。
天哪!這王府的脾氣怎麼還是這麼差呀?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動手?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又多妖孽嗎?這是存心想要斷人活路麼?
子墨,雖然是險險的躲開了那一掌,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哀嚎陣陣。
慕雲希也只是隨意的揮出一掌,打斷他那滿嘴的胡言亂語,清冷空靈的視線,看向遠處那一片虛空,那裡,白雲悠悠,天明水淨,分明就是一片虛空。
可是,她卻自空氣之中那一縷輕微的波動之中,感覺到了師傅的氣息。
軒轅澈雖然沒有開口,可,那一雙幽深若蒼穹的鳳眸,也是看向那一片虛空,眸光篤定。
“啊?主子你們在看什麼?看風景嗎?”一旁,逃開一劫的子墨,卻偏偏沒有半點劫後餘生的覺悟,反而是一臉好奇之色的順着慕雲希與軒轅澈的視線看去,只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啊!
“閉嘴!”聞言,軒轅澈的嘴角,不着痕跡的抽搐了下,低聲斥道。
這傢伙!何時才能改了這多話的毛病?
“呃……”被軒轅澈的一記冷眼掃過,子墨悻悻的閉了嘴,只是,那嘴巴,一張一合的,也不知道是在碎碎念些什麼。
“哈哈……居然被你們發現了!”驀然,一道蒼勁而爽朗的笑聲,自虛空之中傳來,那一片浩渺的長天之中,驀然顯出一道身影來。
一襲白袍,仙風道骨,童顏鶴髮,眼中,慧光流轉。不是天邪老人,還能是誰?
“師傅既然來了,爲何還要躲起來?”在天邪老人出現的一瞬間,慕雲希便掙開了軒轅澈的懷抱,緩緩起身,看向半空之中的天邪老人,輕聲開口,幾分打趣。
對於這個師傅,她,還是很敬重的。
“呵呵……爲師已經特意隱去了周身氣息,卻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下一瞬,天邪老人的身影,自半空之中憑空消失,只一瞬間,便出現在別苑之中。
一旁,子墨不由得看的張大了雙眼,這簡直就是神仙啊!只是,爲什麼他剛剛看了半天,就是沒有看到那天上有這麼一個人呢?主子和王妃,怎麼就看到了?難道,這是人品問題?
呃……有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子墨的臉上,瞬間劃落滿頭黑線。
“哦?卻不知師傅爲何要隱去氣息?”聞言,慕雲希倒是微微怔愣了片刻,心中,劃過幾分驚疑。
既是隱匿了氣息,爲何,她還是感覺到了師傅的氣息呢?難道,是師傅的功力有所下降?
“並非爲師的功力有所變化,而是,你們體內的封印,已經解開。所以,你自然是可以發現爲師的。”天邪老人,彷彿看穿了慕雲希心中所想一般,微微一笑,諱莫如深的開口道。
“封印?什麼封印?”聞言,慕雲希卻是更加疑惑,不由得輕蹙噩夢,看向一臉笑意的天邪老人,開口問道。
爲何,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體內有什麼封印呢?
“也是時候告訴你們這一切了!”聞言,天邪老人並未直接回答慕雲希的問題,而是,將目光看向慕雲希身旁的軒轅澈,緩緩點了點頭,如斯說道。
看着天邪老人那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慕雲希忍不住斂眉沉思,直覺的,師傅所要說的事情,不同尋常。
“前輩是要說什麼?”軒轅澈站在慕雲希的身邊,邪肆幽深的鳳眸,凝視着眼前的仙風道骨的老人,緩聲開口道。
心中,暗自猜測,他所說的封印,會不會與他體內那股憑空多出來的神秘力量有關?
“呵呵……今日我便是爲此事而來。”聞言,天邪老人微微一笑,隨即,將目光轉向慕雲希,開口道,“雲兒,你可還記得,爲師與你說過的,九龍御令?”
“九龍御令?”慕雲希與軒轅澈微微對視了一眼,同時擡頭看向天邪老人,眼中,盡是疑惑之色。
這與九龍御令又有何關係?
“記得,師傅曾說,九龍御令可以解開徒兒的身世之謎。”慕雲希微微沉思片刻,看向天邪老人,輕聲開口。
“恩!不錯。”他,當日的確是這麼對她說的,只是,他的話,卻是一語雙關。
“可是,如今徒兒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微微頓了片刻,慕雲希不禁有些疑惑的開口說道,難道,師傅今日來此,是爲了她的身世之謎?可是,這好像不對呀!
“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慕雲希的疑問,似乎,早已在天邪老人的意料之中一般,聞言,天邪老人爽朗一笑,諱莫如深的開口。
“還請前輩明示。”一旁,軒轅澈亦是滿腹疑惑,希兒的身世,不就是前朝公主嗎?難道,除此之外,還隱藏着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事情關乎於慕雲希,他便不自覺的緊張在意。
聞言,天邪老人將目光轉向軒轅澈,毫無意外,將他眼底那一抹隱晦的緊張盡收眼底,不由得會心一笑。
縱身時光荏苒,輪迴空轉,他,對她的情,還是沒有半點的變化,依舊是,那樣的執着,如烈火,帶着焚燒一切,寂滅天地的狂烈,讓人,心驚,也讓人,欽佩。
也罷!天邪老人微微一嘆,看向慕雲希,開口道。
“你且去將九龍御令和驚鸞鏡取來,爲師,自有分曉。”
“師傅,如此說來,那九龍御令就隱藏在九鸞飛鳳釵之中?”慕雲希沒有立即去取,而是,眸光篤定的看向天邪老人,輕聲開口道。
若是之前,還有些無法確定的話,那麼此刻,她卻是莫名的篤定,那支鸞釵之中就暗藏着九龍御令!
九龍御令關乎於澈的身世,或許,師傅可以提點一二,也不無可能。
“呵呵……不錯!”彷彿,是將慕雲希心中所想皆看透了一般,天邪老人,微微搖頭輕笑了幾聲,緩緩開口道。
他們兩個還真是……呵呵……這些孩子啊!
片刻之後,慕雲希自房中走出,手裡,分別拿着驚鸞鏡和那一支,九鸞飛鳳釵。
只是,慕雲希端詳了半晌,都沒有看出那支鸞釵的玄機所在,不由得聳了聳肩,將東西遞給天邪老人,反正,有師傅在,總是會解開玄機的。
天邪老人看着手中的兩件物事,眼中,劃過幾許悠遠的神色,恍惚之中,似乎微微聽談了一聲。
隨即,他陡然揚起手,將那一枚,邊緣已經泛着暗紅色光芒的銀鏡,拋向了半空中。
奇蹟的是,那銀鏡並沒有落地,而是,在一陣輕旋之後,頓在了半空之中,就彷彿,那一片虛空之中,有什麼力量,正在牽引着它一般。
九天之上,陽光萬丈。
一束束的華光,自九天之下傾下,落入那一抹銀鏡之中瞬時見,銀鏡發出一道堪比曜日般的華光,炫目耀眼的光芒,晃的人一陣眼花繚亂。
炫目的金色流光,在那一抹銀鏡之中綻放而出,射向地面之上的天邪老人,將他的身影,緩緩籠罩其中。
在那一片金色,流轉的光華之間,天邪老人的身影恍若幻影,如仙,如神。
純白色的耀眼流光,自天邪老人的手心綻放,流轉在他的十指間,隨着他手中不斷變幻的動作,那純白色的流光,忽明忽暗,乍盛乍弱,變幻不定。
而,天邪老人手中的九鸞飛鳳釵,卻閃爍着刺目火紅色流光,那一隻凌風展翅的火紅色鸞鳥,彷彿,有了生命的氣息一般,栩栩如生。
天邪老人指間流轉的純白色流光,與九鸞飛鳳釵之中發出的火紅色流光,交織纏繞,一時之間,竟是分不清,哪一片是紅,哪一片是白。
忽然,天邪老人驟然凌空而起,身影在下一瞬出現在那枚閃爍着耀眼金光的銀鏡上空,自地面望去,他就彷彿是凌風虛立於鏡面之上一般,炫目的金色流光,緊緊地環繞着天邪老人的身影。那一片金色光芒之中,火紅色的流光,越來越盛,恍惚之中,竟有種衝皮天地的幻覺。
天邪老人驀然擡手,將手中閃爍着耀眼紅光的九鸞飛鳳釵丟了出去,向九天之上,狠狠的拋出。
奇蹟的一幕,緩緩在天穹之上上演。
那一支被拋出的鸞釵,驀然幻化成一隻振翅凌風,扶搖九天的火紅色鸞鳥!
嘹亮的鳳鳴,劃破長空,響徹九天蒼穹。
天地之間,似乎,在一瞬間,都被那一片火紅色的流光所吞噬,就連九天之上,那一輪明日,都驀然暗淡了光華。
地面之上,子墨與不知何時出現的清凰,均是不約而同的張大了雙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虛空之上,那詭異而神秘的一幕。
慕雲希與軒轅澈,緩緩對視了一眼,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眼中的驚疑。
九鸞飛鳳釵之中,竟是藏着如此驚天的秘密!
上古鸞鳥!竟然是,隱匿於九鸞飛鳳釵之中?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然,正當衆人滿目驚疑的看着那詭異而神秘的一幕之時,九天之上,那一隻振翅凌風的鸞鳥,忽而張開嘴。
“轟——”耀眼的紅焰沖天而起,帶着湮滅一切的華光萬丈,迷離於那一片浩渺的天地之間。
“這……”看着九天之上那神秘莫測卻又真實發生的一幕,慕雲希不由自主的抓住軒轅澈的手臂,絕美空靈的容顏之上,盡是震驚。
恍惚之中,心底縈繞着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說不好是什麼,可卻讓人,有些害怕去觸碰,卻又,忍不住的,想要看清。
察覺到她隱隱的不安,軒轅澈伸手,將女子攬入懷中,以他溫暖安然的懷抱,無聲的驅散女子心中的不安。
九天之上,隨着那一道沖天而去的紅焰,一枚散發着點點紫金色流光的指環,從那一隻火紅色鸞鳥的口中吐出。
隱匿於那一片紅焰之中,光芒,卻無法被掩蓋。
驀然,一聲清越的龍吟,劃過長空,直上九霄。
九天之上,驀然出現九條金龍,翻飛騰躍,在那一片紅焰滔天的炫目流光之中。
天邊,那一輪明日,不知何時,悄然隱去,躲在了厚重的雲層之中,彷彿,是無力與蒼龍爭輝!
沖天的紅焰,緩緩散去,天地之間,殘留着幾許火紅色的餘韻,九條蒼龍,扶搖而上,遨遊翻騰於四方天際。
七彩的霓虹幻影,自四海八荒的天地之間涌來,緩緩匯聚,縈繞在那一面銀鏡的上空。
蒼穹,四方雲動,一瞬間,天地萬象,彷彿,已盡化虛無。
天玄星都,祭司神殿。
莊嚴神秘的祭司神殿,像是上古時期仙人遺落在人間的仙霖古剎,靜謐着一種悠遠而聖潔的氣息。
神臺之上,輕紗搖曳,素白的飛紗在風中,飄灑,悠揚。
梵音,靜靜的站在神臺之上,一雙,斂盡了世間繁華與滄桑的銀色眼眸,望穿那一片虛空,望進,一片虛無縹緲的混沌之中。
九天之上,日光傾城。
只是,那銀髮若仙的男子,卻是微微擰起雙眉,神袛般冷寂空華的容顏之上,緩緩劃過幾分情緒波瀾。
驀然,那一輪明日,悄然隱去,而天穹四周,無數幻彩霓虹,翩然躍上蒼穹,自四海八荒的天地之端,緩緩朝着一個方向匯聚。
“是誰,在召喚天地之力……”一聲低語,飄渺若風,恍若夢囈般遙遠,浸染着寒潭落雪的涼意,未經飄散,便已湮滅在風中。
驀然,在他飄渺空寂的視線之中,九天金色的蒼龍,自那一片虛空之中騰飛而出,遨遊九天。
“九龍逐霄!”一抹明顯的驚詫,劃過眼底,冷寂空華的嗓音之中,第一次,沾染了幾許驚疑。
梵音看着那一片風雲變幻的天地,冷寂空濛的眼中,緩緩浮現出些許異樣的情緒,似追憶,似緬懷,似動容,萬千複雜,卻渺若煙雲。讓人,無跡可尋。
上古時期,九龍御令,已經,重現人間。
這世間,能夠打開九龍御令的人,寥寥無幾。
而,那一片虛空之中,他似乎,感應到了,珈藍之境,雪族的白蓮尊者的氣息。
是他們所爲嗎?
是了!雪族的聖女,亦是在千年前,隨着那人一同隕落,雪族的人,又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墨淵……”一聲輕若嘆息的低語,緩緩飄散在風中,神臺之上,只有輕紗在飛揚,那一道,飄渺遺世的身姿,已然,不知所終。
月城。
九龍逐霄,鸞鳥在天,那緩緩自四海八荒的天際匯聚而來的七彩霓虹,在與那一道耀眼的金光相撞的瞬間,驟然發出一道堪比日月的炫目華光,天地之間,似乎,都被一種七彩的幻影所籠罩,近乎幻境。
一聲清越的聲響,若龍吟,似鳳鳴,一方清可鑑人的琉璃鏡,出現在半空之中,水樣的光華在其中流轉生波,它看去,又彷彿是遙於九重天上的天池靜水。
地面之上,慕雲希等人看着眼前不斷變幻出現的各種奇異景象,臉上的身前,除了震驚,便是困惑。
此刻,衆人的視線,都落在那一面泛着七彩霓虹光的琉璃鏡面,目露疑惑。
天邪老人的身影,驟然自半空掠下,慧光流轉的眼睛,看向那一方似琉璃鏡又彷彿鏡花水月的幻鏡,屈指輕彈,一道純白色的耀眼流光,破空而去,直直的沒入了那一方幻鏡之中。
那一瞬間,時光,彷彿被點燃,悄然落在,追溯到遙遠而亙古的時期,追溯到那一片,人類無法企及的天地間。
空白的鏡面之上,沒入出現了一幅畫面。
那是,一條林廕庇日的幽幽古道,兩側繁花佳木,遠處,空山鳥語,天地之間,一片綠意盎然,欣欣向榮,恰似,春光正好時。
一陣輕細的腳步聲率先傳入衆人的耳中,讓他們的感覺,如同,身臨其境。
隨着腳步聲的逼近,一個男子的背影緩緩出現在古道之中,身姿挺拔,修長玉立,一襲黑衣,在風中飄揚,揮灑出一道道狂瀾恣意的影。
他的背上,備着一把劍,劍鞘,是炫目的黑,沒有一絲的雜色,若黑夜般的深沉,如幽瀾般叫囂着吞噬一切的力量,雖然,劍,尚在鞘中,但,透過那琉璃鏡面,衆人,似乎都可以感覺的到,那空氣之中瀰漫着着的狂瀾劍氣!
男子,步履如風,身姿如鬆,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只是,在他的身後,那一條悠揚的古道之上,卻落下了一路血跡。
原來他,竟是受傷了!
古道盡處,是一片碧色幽幽的青草地,極目望去,草地的盡處是一汪湖泊,湖水清可鑑人,遠遠看去,彷彿是透明的,只是,頭頂之上,明明是天空湛藍,白雲悠然,那樣清澈的湖水,本該清晰地倒映着這一切,只是,那湖中,卻什麼都沒有映下!只是一片,純粹而徹底的白!白的,近乎透明,卻唯獨,映不入這長天浩渺!
“哈哈哈哈……”驀然,一陣難聽而猖狂的大笑聲,打破了幻鏡之中的寧靜。
幻鏡之外的衆人,乍然聽到那笑聲,都是驀然一愣,只因,那笑聲,實在太過熟悉。
“墨淵,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幻鏡之中,一道黑影,驀然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那人,一身黑衣,黑髮肆意在風中飄揚,一張臉,倒也還算是英俊!只是,那一身的暗黑幽冥之氣,讓人不免心驚,尤其是那雙眼睛,彷彿,是這天地間幽冥鬼煞之氣,幻化而生,充滿了鬼魅邪惡的幽暗之氣!
在那人出現的一瞬間,無數道黑影,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將那個男子,團團圍住。
“兀朮,你還真是陰魂不散!”男子,頓住腳步,緩緩轉身,看向被他稱之爲兀朮的幽暗鬼魅男子,對於那些將他圍困的黑影,竟是徹底的漠視。
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幻鏡之外的衆人,均是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氣。
那張臉……
男子,美若夭邪,那張臉,幾乎完美到沒有一絲可挑剔的地方,邪肆的眉,幽深的眼,性感的薄脣,堅毅的下巴,周身,都張揚着一種睥睨天下,俯瞰滄瀾的王者霸氣。
這分明就是軒轅澈!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男子的眼中,卻沒有軒轅澈慣有的慵懶與邪魅,那雙幽深的鳳眸之中,霸氣狂瀾,凜冽張揚。
“不是本尊陰魂不散,而是你,居然還敢在重傷之際獨自離開幻海之巔?你這不是擺明了想讓本尊來殺你嗎?哈哈哈……本尊是該笑你愚蠢呢?還是,要欽佩你的狂妄和膽識?哈哈哈……”雖然,那人有着一種英俊的臉孔,可是,他的聲音,卻恍若枯枝落葉般乾澀黯啞,難聽至極。
“鏘——”迴應兀朮的,是一聲清越恍若龍吟般的神劍出鞘之聲。
一瞬間,炫目耀眼的金色光華,充斥在整個天地之間,幻鏡之中,只餘下一片刺眼的金色光華,一時之間,竟讓幻鏡之外的衆人,無法看清裡面的情形。
炫目的金色光華之間,還流轉着火紅色的光芒,如火焰一般,帶着焚盡一切的狂烈,那是,天地之間,最純粹的色彩,最富正義的光芒。
幻鏡之外的衆人,均是瞪大了雙眼,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盯着幻鏡,仔細聆聽着其中的動靜,卻只能聽到一片金石玉碎的凜冽殺伐之氣和讓人心顫的嚦嚦風聲。
幻鏡之中,光影繚亂,一片金戈殺伐,風雲色變。
“卑鄙!”驀然,一聲低喝,自幻鏡之中傳來,緊接着,便是那乾澀黯啞難聽至極的狂笑聲,笑聲之中,帶着滿滿的得意與邪惡。
“哈哈哈哈……本尊可不是那些自詡正義的天神,只要能殺你,管它卑鄙還是齷蹉!”
一瞬間的寂靜之後,幻鏡之中,驀然傳來一道落水之聲。
幻鏡之外,衆人的心跳彷彿在一瞬間停止了一般,落水聲……那個詭異的湖泊……一時間,竟是不由自主的爲那個長相酷似軒轅澈的男子擔憂起來。
天邪老人見狀,只是微微一笑,回給衆人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王,他跳進湖裡去了!”幻鏡之中,那瀰漫着的金色與黑色的光影,緩緩散去,一個黑影,恭恭敬敬的站在兀朮的身前,手指着那湖泊,驚呼。
湖面之上,泛起絲絲縷縷的漣漪,恍若清風拂過,那盪漾開去的水光漣漪,竟是泛着清涼蝕骨的森然白氣,僅是望一眼,便覺心底發寒。
“這湖可是珈藍雪境之外的結界,幻象所化,通向珈藍雪族,這個墨淵,難道是存心找死?竟敢闖入雪族禁地?”兀朮,眯着一雙幽暗鬼魅的眼睛,盯着那湖泊看了一會,緩緩,露出一個邪惡且得意的笑容,語氣之中帶着滿滿的幸災樂禍。
“雪族禁地他也敢闖?不會是腦子壞掉了吧?”僅剩的那兩個兀朮的得力手下,亦是滿臉詭笑的看着湖面,陰聲說道。
“自天地之間,混沌初開九萬年來,這四海八荒,滄溟六界,從未有哪路妖魔神靈,闖入過雪族的禁地之後還能活着出來的,看來,本尊是無需親自動手了!就讓葬身在那見鬼的雪族吧!”眼前一道黑色流光閃過,幻鏡之中,已是空空如也,徒留空氣之中飄散着一句恍若感嘆,又恍若悲憫的話語,靜靜的隨着湖水,盪漾開來。
幻鏡之間,畫面一轉,入目,是一片冰封萬里的雪山綿延。
漫天飛雪,自九天之上飄揚而下,放眼望去,天地之間,一片銀白色的冰雪世界,純粹的白,炫目耀眼,竟是沒有,一絲的雜色。
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直直的落在了那一片冰雪瑩白的世界中,有些突兀,有些刺眼。
男子,費力的起身,腳下卻是一個踉蹌,再次跌倒在地。
男子的黑衣,早已被鮮血浸染,殷紅的血,從他的身上滑落,滴落在那一片炫目的白色之中,分外刺眼。
男子邪眉緊蹙,打量起四周景況,幽深的雙眼之中,劃過絲絲縷縷的波瀾光影。
天地之間關於雪族的傳說,神秘而可怕,從未有人,或是神,亦或是魔,見過雪族衆人,數萬年來,雪族,似乎早已被分離出九幽六界之中,提及雪族,便只會想到,禁地,不得擅入這幾個字。
傳說,當真有如此可怕麼?
男子,手拄着劍,費力的站起身,雖然,他的身形有些搖晃,但是,他卻固執的沒有倒下去。
“嗷嗚——”驀然,空曠的天地之中傳來一聲清亮的狼嚎,在這純白炫目的冰雪世界之中,有種,說不出來的驚心動魄。
男子幽深的鳳眸驀然一緊,握着劍柄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目光如炬,警惕的看向四周。
“何方妖孽竟敢擅闖雪族禁地?嗷嗚……不想活了嗎?嗷嗚……”天地之間,迴盪着驚心動魄的狼嚎之聲,只是,那些狼,卻還說着人話!就是聲音有些怪,聽起來,不倫不類的感覺。
“什麼東西?躲躲藏藏?見不得人嗎?”男子,一手覆上劍柄,站直了身體,雙目如電,看向四周,只是,入目,除了厚重的積雪,便是自九天之上紛飛落下的白雪,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不斷髮出狼嚎的傢伙在哪。
“嗷嗚……豈有此理!”一聲怒吼,震徹天地。
下一瞬,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之中,驀然冒出來無數個白影。
氣勢洶洶的將那個身負重傷的黑衣男子團團圍住。
被困中央的男子,看着四周,漂浮於半空之中的白影們,嘴角,不着痕跡的抽搐了下。
那些傢伙,一眼望去,奇形怪狀,造型各異。
有的,分明是長着雪狼的身體,可是,偏偏的,晃悠着一顆人的腦袋,齜牙咧嘴的看着他,還不時地揮舞着毛茸茸的狼爪子。
有的,從頭到腳,都是一個人的樣子,可是,卻搖晃着一條雪白的狼尾巴,對他張牙舞爪。
這些傢伙,是法力太低,根本就是還無法幻化出完整的人形?還是,他們分明就是有着特殊嗜好,喜歡這樣不倫不類的造型?
不過,難道,這就是令九幽六界都避之不及的雪族禁地之中那‘危險的存在’?
好像,有點失望!
“嗷嗚……你那是什麼眼神?小的們……把這個闖入者分吃了……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