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冷如瞳看着幾個太醫個個面容沉重,緊擰雙眉,急切地問。她坐在牀邊被夜鳳琊緊緊地抓着柔荑,她能感受到他的大掌滾燙,出了很多的汗。
幾個太醫搖了搖頭,顯得束手無策,方太醫蹙眉道:“皇妃,主君這病來得突然,微臣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沒有任何徵兆的陷入了昏迷,若是三日不醒,只怕有性命之憂。”
冷如瞳擔憂地看着臉色越來越黑青的夜鳳琊,饒是上次經歷挖胸之痛他也沒有如此羸弱不堪過,她突然想起夜鳳琊開始與她說過師叔來了,“快,回府請師叔。”冷如瞳着急地吩咐着。
“你們幾個一定要想辦法保住主君的命,其他我也不指望你們。”冷如瞳看着夜鳳琊,冷冷地對幾個太醫道,彷彿如所有戲裡所唱的一般,往往到關鍵的時候,宮裡的太醫總是無用的。
太醫們緊急商量,幻影去了又回,說是府裡早已沒了師叔的影子,冷如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該死的,上次續命丸又全給了連天雅,這個女人真tmd是個禍害。
“幻影,你速度快,立即回武當山取續命丸,發皇榜通知師叔速度趕回。”不能亂不能亂,冷如瞳勸着自己冷靜,做了一番決定,剛吩咐完,夜千止便帶着勝嶼走了進來。
“主君如何?”他問得冷冷冰冰,雖是關心的話,卻也透不出半絲關心,即使如他們是血緣至親,也不見得有半點親情。
冷如瞳搖了搖頭:“三日不醒有性命之憂。”做爲國家的另一半領導人,她覺得應該讓西涼王知道夜鳳琊的病情,如若真有個萬一,至少國家還有人。
夜鳳琊抓着冷如瞳的手已是滿手心的汗,冷如瞳抽出自己的手掏出絲絹幫他把手心的汗擦拭乾淨,復又讓他握住,他修長的骨關節已經泛白,看得冷如瞳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抽痛着,若是要失去夜鳳琊,她也會撐不住的。
“夜鳳琊,天命說你可以長命百歲,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冷如瞳喃喃地給夜鳳琊信心,也是在勸着自己不要亂了分寸。夜鳳琊像是聽到了她的話,抓着她的大掌又緊了一分。
“快醒來吧,報復向你使壞的人,讓他們粉身碎骨。”冷如瞳的話讓夜鳳琊眼斂上長長的羽翼顫抖,他有知覺,冷如瞳知道,可是他又像被人矇住了眼睛,掙脫不開黑暗。
太醫開了藥,幾個時辰過後,夜鳳琊算是平靜了下來,身體的發熱也降了下去,國宴已經開始半個時辰了,夜千止派了人來請冷如瞳過去一趟,主君有事不能出席,她這皇妃好歹也露一下面。
所謂國宴,雖然是夜鳳琊下的命令,邀請的人卻全是夜千止的主意,就連還在傷病中的向天齊也出席了。
冷如瞳見夜鳳琊情況穩了下來,這會師叔也一時不能回來,也只得去國宴上露個臉,一方面安撫國家大臣,一方面也不讓其他國家有什麼別的壞想法,夜鳳琊這一病,夜聖朝兵力可就降到了零點。
冷如瞳走出太醫院,天幕黑了下來,宮裡掌了宮燈,半明半暗的讓人看得有些不真切,小碧提着宮燈在前帶着路,白織不放心她,也跟着了後頭保護,到了宴會場已是歌舞昇平一片。
冷如瞳致了歉,又自罰了幾杯,便安靜地坐在首位上偏向一旁空着的主君位子,她到底是少不了夜鳳琊的,他一不在,這心兒就空虛不安得緊。
洗濯的眼光自她進來就沒離開過她身邊:“皇妃看上去有些勞累,不知貴國主君出了何事?”
冷如瞳朝他頜首:“只是有些風寒,正在發熱,這快入冬了,天氣多變,他又是個倔性子,總覺得自己練武之人身子有多強,這不就傷風了。”她說得輕巧,其他人也就跟着笑笑過去了。
只有洗濯以懷疑地目光看着她,冷如瞳微笑着別過臉去和向天齊抱歉地說:“北生國國君,上次實在多有得罪,我替夫君向你道歉,你看他這會也得到了報應,您就別與他計較了。”
向天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答道:“公私本王分得清楚,皇妃不用擔心。”夜鳳琊可真是好命,明着馬上就要合離了,都申報到官府了,卻沒想到冷如瞳失蹤了,失蹤回來後記憶也沒了,合離的事也沒放在心上了。1clw9。
他真是不甘心啦,夜鳳琊,你劈我的那兩掌,我向天齊一定會加倍還在你身上。
洗濯是第一次見向天齊,眼裡滑過一絲異樣,但隨即又朝身後的似夏使了個不着痕跡的眼色,過了一會似夏便趁着衆人不注意的時候離開了。
冷如瞳本就只是來露一下面的,沒多久便離開了,誰也知道這夜聖朝,主君只動武,其他的朝政大事都是由西涼王所管,雖然只有一個主君,但其實是兩個掌權之人,西涼王還在,其他國家也不好說什麼。
國宴向來就盛大,一直開了個通霄。冷如瞳坐在牀前守着夜鳳琊,太醫院地勢高,她偏頭便能見到窗外不遠處的燈火通明,那場宴上的主角,今天困在了牀上,夜鳳琊要開國宴,想必是有什麼大事要宣佈。
國宴還未結束,冷如瞳便趴在夜鳳琊的胸膛上睡着了。
麼面了策個。黑夜裡一道潔白的身影迅速地到了太醫院,又迅速地離去,不驚不擾地回到洗濯身邊,似夏附在洗濯的耳邊回道:“魔君已經昏迷不醒,想必天劫開始了。”
洗濯聽了嘴角勾出一抹魅人的笑:“看來夜聖朝的太醫們有得忙了。”
“他們國師似乎很有本事,現已經去請他了。”
“再有本事也不過凡體,能抵得過天劫?”洗濯不以爲意,拿起案上的桃花扇洋洋得意地煽了起來,他這才發現這扇兒真是很配自己的心情。
似夏眼裡也浮出一絲高興,退到一旁恢復冷冰冰的神色,魔君閒琊,三心二意的男人總歸是要得到報應的,她很樂意見。不過這是主上最後一世在人間,他要如何帶冷如瞳回仙位?
算了,這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似夏眼神不經意掃過對面的向天齊,驀地恨意頓生,這個濺男人怎麼來了!洗濯也感覺到了她周身的恨意,不着痕跡地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亂來。
他也沒想到,似夏的人間情夫竟然也在這個泛黃大陸上,似夏死之間明明是帶着他一起下地獄的,可是他命好,沒死成,魂魄到了這泛黃大陸,還成了國君,上天可真是不公平。(尼瑪,上天不就是你爹嗎!)
對他這個親兒子都這麼不公平,也別說是對其他一般的凡人了。洗濯眼裡滑過一絲恨意,對於天帝,他內心裡是懷着恨的,天珠是他的,給她生命魂魄的也是他,而他竟然以天緣爲由把天珠配給了魔君閒琊。
他知道他是嫌六界太平靜了,故意要製造千年前的那場大戰,把魔君,妖王全打下凡間,他一個人多逍遙,可恨的是竟然連自己兒子也利用!洗濯抓着桃花扇的手差點把桃木給碾碎。
洗濯按照冷如瞳的意願把連天雅帶走了,連天雅原本就傷到了內臟,又被夜鳳琊那一腦門壓頂,幾乎是剩一絲氣,所幸她遇到的人是洗濯,兩顆仙丹下去,又恢復了不少元氣。
兩天過後連天雅終於有力氣坐了起來,她虛弱一笑看着站在窗前發呆的洗濯:“公子年紀輕輕,爲何總覺得你有些惆悵。”
洗濯轉過身來靠在窗臺之上微斜着身子回她:“愛而不得的惆悵。”他也不願與她談得過多,轉了話題說:“你總算是有了元氣,再不醒,那夜鳳琊只怕要回天無術了。”
連天雅擰着秀眉,絕美的容顏露出一絲擔憂:“公子可是說他出事了?”
洗濯點了下頭:“你可以救他。”
連天雅驀地睜大了眼睛:“這就是爲何公子說我可以接近他的原因?”
“算是吧,還得看你願不願意爲他放棄你自己,你如果願意捨棄自己,那你便可以得到他。”洗濯擡起眼詢問着她,連天雅所剩的也不多,如若她再救夜鳳琊一次,也許真的自己也無法歸位了。
可是他纔不會管這些,他要的只是天珠夙三千,其他人皆可犧牲。
“他都想殺了我。。。”連天雅眼光黯淡了下去,她就算願意犧牲自己,夜鳳琊只怕也不會領這份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願意了?”洗濯的眼光變得有些幽黑,話語里語氣重了幾分。
連天雅卻搖了搖頭:“願意,有何不願意的,打定主意要搶他了,總不能半途而廢,這次他再欠我一條命,我看他還怎麼忍心殺我。”更何況連她也能感覺到,夜鳳琊是因爲掙扎纔要殺她,他並不是對自己完全無心。
一個愛妻子至深的男人,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失了神,洗濯所說的果然不錯,夜鳳琊有着對她的牽絆,雖然她對洗濯所說的前世今生有些半信半疑,但至少她對夜鳳琊那突如其來的感情是不假的。
“那麼,換好衣裳,今晚隨我進宮。”洗濯眼裡滑過一絲得逞,心情良好地搖着桃花扇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