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還對她冷冷淡淡,爲什麼忽然說喜歡她?
燕翎風苦笑,將她的手一拉,“朕喜歡你的笨!”
這女人果然夠笨,她表達喜歡的方式直白大膽,卻不懂得別人隱晦含蓄的表達,她不是笨,是什麼?
雲蘇還在疑惑,燕翎風已經在她頭上一敲,“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要問朕的?”
雲蘇想了想,想要問的東西太多,她問不過來,只是撲到了他懷裡,“我想了解你的一切!”
溫柔撫摸着她的秀髮,燕翎風笑得極爲邪肆,“朕日後,會慢慢讓你瞭解的,包括朕的一切!”
“嗯……”雲蘇長長應了一聲。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燕翎風慵懶的躺在了軟榻上,霸道的將雲蘇一扯,抱入了懷中,“是不是想問朕的母后?”
雲蘇點頭。
她入宮這麼久,從來只聽說了太后是燕翎風的母后,卻還沒有聽說過他還有一個母后,而且從這奢華的宮殿和燕翎風的言語,聽得出他母后集萬千寵愛的曾經,最後爲什麼又會忽然死去?
就算死去,她的宮殿也不至於如此荒蕪?
像是被遺棄……
燕翎風半坐起身子,將她放在腿上,從身後將她抱住,才緩緩的訴說起了當年的故事。
“母后賢惠聰穎,一入宮便被父皇看上了,母后當年是丞相嫡女,父皇封她爲皇貴妃,那時與她一同封爲皇貴妃的,還有楚將軍嫡女楚楚,也就是當今太后!”
“母后不僅深受父皇喜歡,就連皇祖母對母后也是寵愛之至,盛寵一月後,宮中嬪妃以爲會有轉機,能分得父皇寵愛一分一毫,誰知在母后生日之時,也便是幾年前的今日,父皇給母后的生日禮物,竟然是後位!”
“這讓宮中嬪妃,嫉妒得幾乎要發狂了!父皇的寵愛,卻是一絲一毫也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大!母后,在宮中,雖然貴爲皇后,又有皇上太后的寵愛,可其他的宮妃對她,全部都是怨恨嫉妒,尋着一切的機會都想致母后於死地!”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母后終是被人陷害,父皇因爲朝中關係,不能營救母后,母后當時懷着身孕,被禁足宮中!”
“又後來,終於生下了我,卻因生產而毀壞了身體,許多事情都不能親力親爲,後宮不能無人料理,統領後宮之權落在了當時家業興旺的楚貴妃手中!”
“當時邊疆緊張,父皇不得不重用楚將軍父子,楚貴妃當時因爲這層管洗,恨得父皇寵愛!母后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她知曉帝王專寵非好事,卻又壓不住心裡的醋意,幾次父皇來看她,都鬧得不歡而散,後來父皇來的次數漸漸少了,母后鬱鬱寡歡,身體更是不好!”
“有一日,母后的身體像是撐不住了!她讓我去尋了父皇來,那時我才五歲而已,並不知道父皇來了以後,跟母后說了什麼,父皇走後,母后吐血不止!”
燕翎風,忽然頓住了。
雲蘇想回頭去看。只因爲他的聲音忽沙。
燕翎風將她按住,不許她回頭,只是也不再說話。
隔了許久,他才又說,“皇后以爲,自古以來多少女人惦記着!現任皇后一旦力不從心,就會有人虎視眈眈,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上位!”
“終於,在我六歲那年,母后的皇后之位,被父皇撤去,母后就此一病不起,熬到了年關,還未等到她與父親成親八年的那個時日,母后去世了!”
那沉穩的聲音顫抖着,不可抑制的停了下來,沙啞得說不出話來。
雲蘇知道,這過去有多麼的觸目驚心,他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訴說着,而在他內心的深處,是不是一如當年,在緩緩躺着鮮血呢?
雲蘇回首望着他苦澀的臉和微微溼潤的眼眸,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他緊緊抱在了懷中,喚了他一句,“燕翎風……”
這一句,是想告訴他,她心疼他!
後面的故事,不需要他的敘述了,雲蘇能猜得到,七歲的孩子在宮中失去了母親,該是怎樣的可憐?
想必他母后的死,讓他父皇心有愧疚,將他給了後來的皇后楚楚撫養,那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想必是不會有甜的!
雲蘇感覺一陣心涼,她從小沒有父母,她知道其中的滋味,而他呢?
父母起初恩愛,後面卻鬧得種種不歡而散,他年紀輕輕母親去了,被繼母撫養,若是再現代,沒有什麼。
可是,那是在皇宮,多一個兒子,那自己的兒子就少一分,登上皇位的機會,後宮中奪皇族子嗣性命的故事,多之又多。
可想而知,他七歲的小小身體,在後任皇后的宮中吃了多少的苦頭,奪過了多少次暗殺,那樣的歲月多麼的觸目驚心!
雲蘇不敢再想,只是這樣想一想,都全身顫抖得極爲厲害,連呼吸也覺得疼痛了。
燕翎風將她的臉捧起,竟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淚痕,他輕嘆一聲,替她拭去,“沒事,都過去了!”說完,他輕鬆一笑。
他怎麼可以笑得出來?
雲蘇吸了吸鼻子,狠狠道:“我沒心疼你,我是心疼那孩子!”
燕翎風眸子一動,深情扎入心底,將她臉上淚水怎麼擦都擦不乾淨,索性將頭一低,用脣去爲她吻幹。
他溫熱的脣,劃過她長長的睫毛,附上了她那雙晶亮的眼睛,她的淚水有些苦澀,全是對他的心疼。
那樣的疼,傳到了他的心裡,他甚至也感覺到了疼。
“燕翎風,你幹嘛!”雲蘇吸着鼻子,將他一把推開,“不許你趁虛而入!”
燕翎風驚訝看着忽然發飆的雲蘇,皺了皺眉,表示十分的不解。
雲蘇將臉上的淚一抹,“你好端端的,幹嘛說喜歡我?說完就算了,還吻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歡你,我忘不掉你,你還要這樣對我,是不是希望的陷入你的漩渦裡,永遠出不來呀?”
“女人,你是朕的妃子,喜歡朕有什麼需要忘掉的?”燕翎風好笑的搖頭,“朕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心裡是如何想的!”
雲蘇摸摸臉,將淚水全都弄去,“反正,不經過我的允許,不許趁虛而入!”
“朕沒想過趁虛而入!”燕翎風好笑,見她哭也哭完了,便拉了她起身,“陪朕去湖邊放孔明燈好嗎?”
孔明燈?
雲蘇怔了怔,還是第一次聽說北燕國有孔明燈。
她點了點頭。溫順的跟着他,一起去放孔明燈了。
湖邊,有靜靜的風,在不斷的划着。
這裡,僻靜安寧,是一片好去處,看那湖邊種滿看垂柳,可以見得當年那對恩愛的帝后,一定時常會來這裡。
那湖邊的鞦韆,那在白天裡會迎着風兒映着陽光而飄動的柳條,一切安靜又舒適,皇后宮殿設在這樣幽靜的地方,可見皇帝對皇后,是真心愛了!
雲蘇正出神,忽然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回頭竟然是仇予,他手裡提着兩隻孔明燈,還有一些食物,將它們都放在了湖邊的石桌上,輕輕看了雲蘇一眼,便退下了。
燕翎風笑着問她,“想吃東西,還是先放孔明燈?”
他還記得,她沒有吃晚飯,雲蘇心裡一暖,笑道:“自然是先放孔明燈了!在孔明燈冉冉升起的時候,我們把酒言歡,豈不是美哉?”
她的想法,與燕翎風不約而合。
兩人將身下的華裘解下,隨意扔在了草坪地上,便都蹲在地上,一人將燈拿起,一人拿着火摺子。
“等等!”雲蘇叫停。
燕翎風望向忽然叫停的雲蘇,“怎麼?”
雲蘇嘿嘿一笑,“既然是孔明燈,想必是用來祈福或者是許願用的,爲什麼不在上面寫下你要許的願望,或者想要說的話,然後讓它飄向空中?”
燕翎風無奈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髮,“好!”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孔明燈飛向天際,只會在沒有到達終點站時,就會悄然跌落,那許下的願望,不過是一個寄託。
但兩人又都在雲蘇提出這個建議後,莫不提及那事實,興奮的開始想着要寫點什麼,燕翎風拍了拍手掌,暗處走出來一人,燕翎風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立馬離開。
過了一會,他送來了紙筆,以及一個暖爐。
雲蘇朝燕翎風眨眨眼睛,燕翎風笑道:“我見你鼻音有些厚重,是着涼了吧?若是再在這風中吹一夜,只怕會加重許多!”
“不礙事,難得一次!”雲蘇不在意的笑笑,心裡卻是十分的暖和,她吸吸鼻子,甩了甩有些昏沉的頭,強撐着熱情,搶了一個較大的孔明燈。
“不許偷看!”她威脅似的朝燕翎風比比手指頭,便撲在了石桌上,開始寫字。
燕翎風寵溺一笑,果斷的站遠了些,免得她時不時回頭,生怕他偷看了去,他將筆提起,久久落不下一個字。
雲蘇的毛筆字,十分難以拿得出手,孔明燈上面歪歪扭扭的一片,還有許多墨跡,是她手一顫抖,不小心滴上去的。
“好了嗎?”燕翎風問她。
她將身體一擋,“你別過來!”
“好!我不過去。”燕翎風好笑。
雲蘇想想,“你把眼睛閉上,或者蒙起來!”
“蒙起來吧!”燕翎風乾脆。